東方句芒(七)
黃秋兒溫柔的摸了摸妹妹的頭,轉(zhuǎn)頭看向齊聞笙,面上帶了幾分難以捉摸的解脫,“我們要等到黃六的尸身送回來,給他下葬后,才離開?!?p> 齊聞笙注意到,黃秋兒從未稱呼過黃六為爹,一直直呼其名,她覺得這其中必有隱情,但現(xiàn)在還不是直接問的好時機。
“節(jié)哀順變,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來找我,我們近日應(yīng)該也會在村子里尋訪?!饼R聞笙略帶歉意的看向黃秋兒姐妹,站起身來準(zhǔn)備離開,卻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哦對,你們打掃完的東西都扔完了嗎?可否給我看看?”
黃秋兒有些疑惑,但也沒問什么,“還沒呢,我埋在屋子后頭了,三叔說,轉(zhuǎn)天再處理,免得被村里人說三道四?!?p> “行。你還懷著身子呢,我自己去就行?!饼R聞笙擺手示意她不用送了,轉(zhuǎn)身就出了屋門。
一出屋門就見兩個男人居然一來一回的說些什么,齊聞笙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要知道魏廷琮雖然的確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但是他的面是真的冷啊,話一貫也少,被她逼急了也只會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在居然也會和人聊天了,要是這個時代有相機,她一定要拍下這難得的一幕。
齊聞笙腳步聲一出現(xiàn),兩個男人同時回頭,黃澤生的臉上還帶了幾分笑意,“齊捕快,問完了?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不?”
“問完了,你們繼續(xù)聊,我去茅廁?!饼R聞笙笑了笑,轉(zhuǎn)身向屋后走去。
兩個男人見此也不好意思跟上去,倆人繼續(xù)聊著關(guān)于戰(zhàn)場的事。
齊聞笙來到了屋后,她先仔細觀察了四周,黃六家已經(jīng)是老房子了,在村里的位置比較深,可能是因為離田地比較遠,附近并無多少鄰居。齊聞笙觀察完四周后,開始尋找黃秋兒所說埋了的東西。
只見靠近墻角的地方有一處新翻的土地,還隱隱有些干涸的血跡。她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皮手套,把表面的土輕輕扒開,將里面的東西拿了些放在特制的紙袋里,又快速將這塊地恢復(fù)原狀。
齊聞笙快步走到屋角時,一下把腳步慢下來,同時發(fā)出聲音讓院內(nèi)人聽見。
她笑著招呼著:“兩位聊的如何?”
黃澤生也笑著回道:“魏捕快與我居然是在同一個營投軍的,倒是極有緣分?!?p> 魏廷琮表情也柔和不少,在一旁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我們先去官府看看,明日再來村里尋訪?!?p> “行。鎮(zhèn)上東西鋪子也更齊全些,我送你們。”黃澤生笑笑,點了點頭。
黃澤生將兩人送到村口,目送兩人遠去,黃新此時走到他身旁,“爹,你說這緝拿司來了個女捕快,能看出啥不?”
“不管他們看出啥,你不準(zhǔn)多嘴。要是能看出啥來,也算有個交代……”黃澤生表情有些黯然,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
通往鎮(zhèn)上的官道上,兩匹馬慢慢的走著。黑馬上的男子遞了個水囊給身旁騎著棕紅馬匹的女子。
“發(fā)現(xiàn)什么了?黃秋兒有問題?”魏廷琮收回了水囊,掛回馬匹上。
“黃秋兒應(yīng)該知道什么,但是不確定是因為他爹還是和十年前有關(guān)。倒是她們收拾出來的東西,有點意思。你看,這是什么?”齊聞笙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紙包,展開后遞給身旁的魏廷琮。
“這好像是一種羽毛?但是我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鳥?!蔽和㈢檬执炅舜暧鹈?,發(fā)現(xiàn)并不掉色,略帶遲疑的說道。
“你沒見過就對了,你還記不記得黃秋兒姐妹倆擅長什么?”齊聞笙得意的挑挑眉,從他手里拿起一片羽毛,舉起來對著陽光,示意他看。
“染過的?”魏廷琮也跟著舉起一片觀察。
果然,在陽光下,羽毛上色彩不是很均勻,明顯是有人刻意染上的。而且還能看出時間匆忙,雖然顏料干了,但是并不均勻,羽毛尾部明顯有一點點沉淀。
“正是!我猜想,她們想要找借口離開黃家村,起碼黃秋兒想把妹妹帶走,用裝神弄鬼這個理由糊弄村民絕對夠了。就是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參與了謀殺?!饼R聞笙將東西收好。
“黃澤生的情緒很是奇怪,他與我說起軍伍生涯時,提到黃秋兒所嫁那家人,他似乎覺得黃秋兒遠嫁是一件好事。而且,是黃秋兒來找他,求他介紹個遠遠的人家。結(jié)合她弟弟在他們娘去世時就離開了,很是可疑?!蔽和㈢贿吇貞?,一邊把自己的已知信息告訴齊聞笙。
齊聞笙原先還認(rèn)真聽著,見他居然能說出這么多話,漸漸瞪大了雙眼,見他停下,趕緊解下他馬匹上的水囊遞給他,“小冰塊你辛苦了,居然一下說了這么多話!我回去一定要和南宮鈞好生說說。來,喝點水。多喝點,這可真是難得,你姨母可不用擔(dān)心你說不上媳婦兒了?!?p> 見齊聞笙甚至露出來慈母欣慰的笑容,魏廷琮臉一下就黑了,此時身邊的女子還在喋喋不休,“你是不知道啊,這次一考上緝拿司,連我娘都開始催我相看了,你說我們兩個可真是難兄難弟啊。不像南宮鈞,早早定了娃娃親,居然不用承受這樣的摧殘,我可真是……”
魏廷琮陰陽怪氣的打斷她,“怎么,看上南宮鈞了?我倆出來查案子還得把他帶上?”
齊聞笙一臉奇怪的看著他,“那不是你的好兄弟嗎?我和他攏共也沒說過幾句話?!蓖蝗幌氲绞裁?,齊聞笙恍然大悟,“你瞧瞧你,被催婚催多了?連兄弟調(diào)侃都受不???你要是實在沒有看上的,就去和你姨母好好說嘛。反正你爹還在北邊呢,他沒回來,你姨母也不能硬按著你點頭嘛?你好好說,說多兩句,?。 饼R聞笙說到這里,又忍不住給了他一下。
“小心眼子!”
魏廷琮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么來,只能無奈點頭,“趕路吧,還得去看尸首。”
“又轉(zhuǎn)移話題,哼,你可得注意了,不能這么和女孩子說話,得虧我認(rèn)識你時間長,要不然誰不削你?!饼R聞笙傲嬌的說著,驅(qū)動著馬匹加快速度。
“現(xiàn)在你也削我?!蔽和㈢膽换貋怼?p> “???”齊聞笙抬起了手,瞇著眼示意他好好說話,不然繼續(xù)挨削。
“我閉嘴?!蔽和㈢降籽氏铝俗约旱年庩柟謿?,乖巧的低下了頭。
“這還差不多。琮兒真乖,姐姐請你去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