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兒子上學(xué),就接到遲言川的電話。
“今天是我爸生日,得回去一趟,你再不想去,也得帶樂樂回去?!?p> 我皺著眉,半天沒有吭聲。
畢竟,誰愿意去見一個滿嘴都是“瘸子”、“不知廉恥”的長輩。
可想到孩子,我又一次妥協(xié)了。
去往遲家老宅的路上,兒子一臉興奮扒著車窗,“媽媽,以后我上學(xué)也能讓司機送我嗎?好氣派啊?!?p> 瞧著他如此開心,我摸了摸他的頭。
“樂樂,媽媽送你上學(xué)不好嗎?!?p> 原本興奮的他,眸子里閃過一絲失望。
我還以為兒子只是不想走路上學(xué),啞然失笑。
等到了老宅,他歡快跑下車,奔向早在門口等候的老人,“哎喲,我的乖孫!”
他倆言笑晏晏,似乎沒注意到身后的我。
幸好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冷落,只是提著禮物一言不發(fā)跟了進去。
早就到家的遲言川,見我遠遠走在后面,有些不滿。
等走到他面前,才開口:“宋年年,能不能別跟我爸置氣?當初為了你,我總忤逆他,現(xiàn)在他年紀大了,就順著他一點吧,畢竟是咱爸?!?p> “我為你付出這么多,你就不能為我忍讓一些嗎?”
聽見他的話,我一陣恍惚。
其實當初我和遲言川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
左腿截肢之前,我是個模特。
用他爸的話來說,就是個光著身子給人家看的花瓶;瘸了腿之后,就變成了更上不得臺面的垃圾。
但那個時候的遲言川沒有嫌棄我。
而是冒著被他爸打斷腿的疼痛沖進醫(yī)院,朝剛從產(chǎn)科出來的我,單膝下跪。
那時,他說了什么呢?
他說:“你是我義無反顧的選擇,是我不計后果、不留退路的執(zhí)著?!?p> 所以現(xiàn)在,我就得為了他負責(zé)。
為了他,活該承受一切奚落。
我抬頭對上他的雙眼,“遲言川,你是不是忘了我這條腿是怎么沒的?”
他沉默了。
這時,院子外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女聲。
我循聲望去。
只見白茉雅笑靨如花、自信張揚,與天際晚霞般燦爛。
“遲叔叔,我來給您祝壽了,今日良辰慶生辰,祝您歲歲安康樂無疆?!?p> 她一出現(xiàn),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
這話哄得老人笑開了懷,就連遲樂也嘰嘰喳喳圍在她身邊打鬧。
遲言川腳步加快,眉眼盡是溫柔。
整個畫面溫馨和諧,和一家人一樣,沒什么分別。
唯獨我,像個被遺忘的可憐蟲。
看著他們有說有笑,而我望著露出來的假肢發(fā)呆。
若是那天,我沒出事。
或許,我還能見到我媽的最后一面。
依稀記得,也有個人曾信誓旦旦許諾我,他會永遠做我的家人。
但那也只是曾經(jīng)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座老宅,就像從沒來過一樣,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