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街上拜堂
鐘云止身著艷似火的大紅喜袍,在一眾仆役和親友的簇擁下,腳步匆匆地朝著這邊趕來。
那喜袍的衣擺隨風(fēng)肆意飄動,宛如跳躍的火焰。
可這原本象征著喜慶的紅色,在紀(jì)瑄靈充滿憤怒與屈辱的眼中,卻如同一團燃燒著的業(yè)火,無比刺眼,只讓她覺得滿心的厭惡。
喜娘遠遠地瞧見鐘云止的身影,急忙小碎步迎上前去,神色慌張地說道:
“少爺,您可算來了!吉時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再耽擱了呀!”
“現(xiàn)在這情形,只能在這兒大街上拜堂了,再晚就來不及啦!”
她的聲音因焦急而變得尖銳,在這嘈雜的街頭顯得格外突兀。
紀(jì)瑄靈一聽“大街上拜堂”這幾個字,眼中瞬間充滿了決絕之色。
她猛地掀開花轎的簾子,怒目圓睜。
“我不!這成何體統(tǒng)?”
“我紀(jì)家在嶺南好歹也是大戶人家,怎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拜堂?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我寧可死,也絕不做這等丟臉之事!”
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怨恨。
鐘云止眉頭緊皺,快步走到花轎邊,面露為難之色。
他勸說道:“娘子,我知道這讓你受委屈了,可事出緊急啊!”
”你看看現(xiàn)在這局面,我們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就暫且忍耐一下,委屈這一時吧。
“若是誤了吉時,對我們二人都極為不利啊,這可能會影響我們一輩子的幸福啊?!?p>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求,希望紀(jì)瑄靈能理解這無奈之舉。
“你住口!”
紀(jì)瑄靈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憤怒地吼道。
“你還有臉說?”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竟要我在這大街上,像個小丑一樣受人恥笑?”
“你混蛋!”
她的眼中燃燒著怒火,那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鐘云止,仿佛要將他看穿。
就在這時,鐘夫人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廝,抬著一把華麗的交椅。
她走到交椅前,緩緩坐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鬧什么?”
“今兒,你必須在這兒拜堂!
“你難道不知道這吉時的重要性嗎?”
“咱們這兒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風(fēng)俗,過了拜堂的吉時,你是要克夫的!”
“你想讓我兒有個三長兩短嗎?”
她眼神犀利地盯著紀(jì)瑄靈,眼中滿是責(zé)備與不滿。
“你既已出嫁,就該遵循三從四德,從夫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p> “這還沒進門呢,你就如此不聽話,日后進了門,還不得翻了天?
“那我們鐘家可就要被你攪得雞犬不寧了?!?p> 紀(jì)瑄靈聽了這些話,委屈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的嘴唇微微顫抖。
“我不嫁了!”
“我紀(jì)瑄靈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受這樣的侮辱!”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鐘云止一聽,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馬上安撫季瑄靈。
鐘夫人見狀,直接撒起潑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鬧著打滾。
“你這個不守婦道的東西,竟敢在這大喜之日鬧事,你是要讓我們鐘家成為全城的笑柄嗎?”
“你這是要斷了我們鐘家的香火?。∥铱蓱z的兒啊,怎么就看上了這么個掃把星?。 ?p> 她的聲音凄厲無比,引來了更多圍觀的百姓,大家都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紀(jì)瑄靈渾身顫抖著,對身旁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的丫鬟彩蝶說道:
“你,你快去叫爹娘過來。我不能就這么被他們欺負?!?p> 喜娘趕忙上前攔住彩蝶。
“大姑娘,老爺夫人這會兒正在接待侯府下聘的人呢,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過來呀?”
“您就別為難彩蝶了,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p> 她邊說邊向彩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紀(jì)瑄靈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那你去季府通知爹娘,我不能就這么任人擺布?!?p>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在這兒受了多大的委屈。”
彩蝶領(lǐng)命而去,在人群中奮力擠開一條路。
可沒一會兒,她就滿臉焦急地跑了回來。
“姑娘,路被侯府的人圍得水泄不通,根本出不去??!
“到處都是人,奴婢試了好幾次,都被擠回來了?!?p> 鐘夫人冷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哼,今日你不拜堂,我們就退婚,”
“到時候看看是你難堪還是我難堪?!?p>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釁,似乎吃定了紀(jì)瑄靈不敢反抗。
紀(jì)瑄靈此時騎虎難下,滿心的委屈和憤怒卻無處發(fā)泄。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逃脫。
突然,在這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在混亂中狠狠地踢了她一下,她一個踉蹌,向前撲去,竟跪在了地上。
緊接著,周圍那些被鐘夫人煽動起來的人一擁而上,像是一群失去理智的野獸,按住她的頭,強迫她朝著天地拜了下去。
街上看熱鬧的人頓時哄堂大笑,那笑聲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利刃,狠狠地刺在紀(jì)瑄靈的心上。
每一聲笑都像是在嘲笑她的無助和屈辱,她的尊嚴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
拜完天地后,侯府那冗長的下聘隊伍終于走完,原本擁擠不堪的街道讓出了道路。
紀(jì)瑄靈還沒來得及從剛剛的屈辱中緩過神來,就被人七手八腳地一股腦塞進了轎子里。
“起轎!”
喜娘尖聲喊道。
紀(jì)瑄靈在轎子里,眼淚止不住地流,嚶嚶哭泣。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了,她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這種被人踐踏尊嚴的痛苦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心中充滿了對這一切不公的怨恨。
鐘云止在轎子外,聽著里面?zhèn)鱽淼目蘼?,心中有些愧疚?p> 他安慰道:“娘子放心,咱們回去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拜堂?!?p> “這次是委屈你了,為夫一定會補償你的?!?p> 喜娘一聽,著急地說道:“哎呀,二次拜堂可不吉利啊,少爺您可別亂說。這要是沖撞了什么,可就麻煩了。”
鐘夫人也在一旁說道:“我兒瞎說的,既已拜了堂,何須再拜?”
“回去就直接入洞房。這女人啊,不能太慣著,得讓她知道誰才是當(dāng)家的?!?p> 紀(jì)瑄靈聽到這些話,心中更是郁悶至極。
她狠狠地扯斷了手中的手帕,那手帕就像她破碎的尊嚴。
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誓,這筆賬,她將來一定會找紀(jì)婉靈算的。
都是因為她,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場!
她的眼中閃爍著復(fù)仇的火焰,那火焰在屈辱的淚水中燃燒得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