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烤魚
江頌宜僅是馬馬虎虎混得一張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畢業(yè)證書，勉強算是識幾個字。
畢竟，學醫(yī)之路，非研究生不可啟程，她可不想將自己的寶貴歲月耗費在這枯燥乏味的學問上，更何況以她的頭腦……
“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空氣，江頌宜從沉思中驚醒。她抬起頭，只見方氏滿身塵土，狼狽不堪，被郁桓緊緊抓住頭發(fā)，狠狠地打擊。
這一刻，江頌宜對方氏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正是她從那位邪道高手手中將自己解救出來。
面對流放與學醫(yī)的兩難選擇，江頌宜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她寧愿坐在一旁，安心地做一個旁觀者，享受這場人生大戲的精彩。
郁桓素來多疑，此刻面對方氏無法自圓其說的手帕之謎，心中疑云更甚。聯(lián)想到早晨她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如何能讓他裝作一切如常？
郁桓臉色鐵青，怒火中燒：“你給我好好說清楚，裴坤臨死前為何手指向你，你們二人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勾當？快說！”
方氏臉上布滿了巴掌的痕跡，顫抖著嘴唇道：“是江頌宜，是她將我牽扯進這灘渾水中的……”
江頌宜腳步踉蹌，身形搖搖欲墜，宛若風中殘燭：“你難道還想指責，裴坤身上的手帕也是我暗中塞給他的？”
方氏連忙點頭，眼中滿是急切，期待郁桓能相信她的話：“是的，就是她，是她干的。”
江頌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輕輕翻了一個白眼，聲音虛弱無力：“我昨日險些喪命于你夫君之手，還被埋入土中，我哪有那份能耐，在你們這一大家子人眼皮子底下偷走你的手帕？若我真有那份手段，還不如將我的行囊偷回來呢！”
這番話無疑是在嘲諷郁家二房眾人的無能。
郁桓心中雖存疑慮，但江頌宜隨身攜帶的物品本就寥寥無幾，她的行囊無法隱藏，偷走手帕更是荒謬至極。這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事實：江頌宜根本無力為之。
我料想一番，莫非你與裴副統(tǒng)領(lǐng)暗中勾結(jié)，企圖冠冕堂皇地侵占我的財物？豈料副將意外揭露了你與裴坤的私通丑行，你便不動聲色地將他除去，猶如夜幕下的幽靈！
江頌宜仿佛突然間揭開了某個深藏的秘密，急忙以手掩嘴，雙目瞪得溜圓，滿含驚愕：“這怎么可能！”
對于栽贓陷害這套手段，她可謂輕車熟路。
“你這小賤人，別在這胡言亂語，快把包袱交出來，否則有你好看的?！庇艏依戏蛉松写嬉唤z機智，試圖轉(zhuǎn)移焦點。
“閉嘴吧，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我不論你是老邁之軀還是女性身份，若是觸怒了我，我不介意與你們一同走向末日?！苯炓耸持钢赶?qū)Ψ?，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p> 老夫人一時語塞，氣得臉色紫紅：“你……你這個無法無天的東西，竟然出身于伯府，竟敢如此不知禮儀……”
“我早已被江家拋棄，還要什么禮儀？我從墳?zāi)沟倪吘墥暝?，你們跟我談禮儀，難道不覺得太過諷刺了嗎？”江頌宜一臉狂放不羈，目光中透露出一副無畏生死的決絕：“若是再次面臨死亡，我不介意拉上……”
她修長的手指指向四周的圍觀者，目光如電，犀利地在每一張面孔上掠過，人群在她的眼神逼迫下不由自主地了一步。最終，她的指尖定格在郁家老夫人的肩膀上，語氣堅定而充滿挑釁：“你！”
江頌宜內(nèi)心明白，無論是風起云涌的江湖，還是平靜無波的市井，軟弱的總是畏懼強硬的，強硬的又忌憚蠻橫的，而蠻橫的則最怕那些不計后果、無所畏懼的。
江頌宜就是要向所有人宣告，她就是那個無所畏懼、不懼生死的女子。
此刻的她，早已擺脫了先前的病態(tài)柔弱，渾身散發(fā)著堅韌不屈的氣息。
郁老夫人被氣得面色鐵青，幾乎要暈厥過去，她深知與這樣的蠻橫之人，根本無從講理。
郁桓緊咬著槽牙，怒火中燒，大聲咆哮：“你這是自尋死路嗎？這里與你無關(guān)，快給我遠遠地滾開！”
周圍的官差們保持距離，他們雖然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上午的紛擾，已經(jīng)讓郁桓心力交瘁。那個方氏真是愚不可及，若非她手握家人所贈的銀票，他真想一巴掌將她打飛。
翠鶯站在一旁，目睹著郁家二房成為眾矢之的，家丑外揚。
有些損失，明明不愿承受，卻不得不被迫吞下。
翠鶯忽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仿佛全身都是嘴巴也難以傾訴。她瞥了一眼江頌宜，想到裴坤死不瞑目，心底無端涌起一絲寒意。
“翠鶯，攙扶我到河邊散步?！苯炓擞只謴土四歉辈B(tài)的柔弱模樣。
她嘴角微微上揚，現(xiàn)在還需要利用郁桓，讓他們二房相互撕咬。
翠鶯雖然心中不暢，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扶持著江頌宜，在眾人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的目光中緩緩離去。
一旁，一條明凈的河流潺潺流淌，偶爾有幾條魚兒躍出水面，這里的流放者大多是官員的家眷和遠親，他們只是過來取些清水，以供洗漱之用。
江頌宜挑選了幾根鋒利如針的樹枝，她佇立于河畔，耐心地守候，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一旦捕捉到最佳時機，便毫不猶豫地將樹枝投擲出去。
就在那尾游魚被尖銳的樹枝穿透的瞬間，翠鶯驚異地瞪大了雙眼，心中暗自驚嘆：她家小姐何時練就了這等高超的技藝？
江頌宜成功地捕獲了四五尾肥美的魚兒，隨后命令翠鶯下水將這些戰(zhàn)利品打撈上岸。翠鶯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遵命行事，一邊抱怨一邊在岸邊將這些魚兒清理得干干凈凈。
江頌宜拾取了一些枯枝落葉，將翠鶯準備好的魚兒串在一根根細長的木簽上，開始了烹飪的儀式。她從畫境中悄悄攜帶而來的獨特燒烤調(diào)料撒在魚身上，香氣立刻彌漫開來，引得四周無數(shù)羨慕與垂涎的目光。
他們從未嘗過如此絕美的佳肴，更不愿看到這個討厭的女人獨享這份美味。
幾名男子互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蠢蠢欲動，準備動手。然而，當巡防的官差出現(xiàn)時，他們只能無奈地撤退，神情懊惱。
巡防的官差也被那異樣的香氣吸引，不禁好奇地瞥了一眼那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烤魚，嘴角微微抽動，暗自吞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