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安王妃
謝榆桉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迎回了安王府,也稀里糊涂地成了名正言順的安王妃。
顧劍州將謝榆桉安置好后,便吩咐常武將常用的太醫(yī)喚了過來。
對于他的便宜“老丈人”,他一百個不放心。
然而,太醫(yī)診治一番后,所得結(jié)果與謝府那大夫幾乎如出一轍:日后難再有孕,明早應(yīng)當(dāng)能醒。
不同的是,太醫(yī)還補充了一點:安王妃日后萬不可受寒。
太醫(yī)離開后,顧劍州看著床榻上靜靜躺著的謝榆桉,看著她額上才換過的繃帶和帶血的衣衫,忽然隱隱生出一絲憐憫:好端端一個人,竟被逼成了這般,嘖……
怪不得當(dāng)初想得到本王的庇護……
原本準(zhǔn)備離開的顧劍州,竟意外地被自己好不容易生出的柔軟心腸絆住了腳。
他看了看外間漸黑的天色,又站在床榻前環(huán)顧一圈,最終暗嘆一聲,無奈地在窗邊的一張?zhí)珟熞紊虾鸵绿闪讼氯ァ?p> 事后連顧劍州自己都不相信,他就這樣守了謝榆桉整整一夜……
第二日,隨著第一道天光沖破烏云,謝榆桉醒了過來。
她盯著陌生的玄色帷幔頂失了神,腦海里下意識發(fā)出了人生三問:
我是誰?
這是哪兒?
我又穿了?
可當(dāng)看到太師椅上的墨綠身影時,謝榆桉瞬間回神,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顧劍州向來睡眠淺,聞聲側(cè)首看向滿臉戒備的謝榆桉,不慎在意的笑了笑:“早啊,安王妃!”
謝榆桉:“……”
無視謝榆桉怔愣的神色,顧劍州徑自緩緩從太師椅上起身,反手錘了錘酸痛的腰背,自語道:“一宿可把本王憋壞了!”
嚴重懷疑對方有深層含義的謝榆桉瞬間臉如菜色。
看著謝榆桉的反應(yīng),顧劍州知她想歪了,一時生了逗弄的心思。
只見他輕笑出聲,幾步走到床榻前,俯身逼向床上連連后退的人,笑道:“怎么,這么急著想坐實安王妃的名頭?不如你主動些,先脫一件?”
謝榆桉一時有些想不明白,眾人口口相傳的不近人情的冷淡王爺顧劍州,為何在她面前竟是這般厚顏無恥,甚至耍流氓耍得各種得心應(yīng)手。
到底是人們傳言有誤,還是此人本就一人多面?
謝榆桉怒急,揚手便是一掌呼了下來。
顧劍州抬手輕輕松松便將她的手腕扼住,另一手點了點她額上繃帶覆蓋的傷口,搖頭嘆道:“唉,當(dāng)真是無情得很!本王昨日才救你于水火,誰料你今早便翻臉不認人……唉,也罷,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隱約的痛楚自額間傳來,謝榆桉這才回想起昨夜自己被強灌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隨后腹痛難忍,暈了過去。
那藥,是墮胎藥!
顧劍州眼見著謝榆桉的臉從緋紅變成慘白,料到她想起昨夜的事,一時又有些不忍,邊收起攥著她手腕的手,邊淡淡說道:“本王昨日已經(jīng)懲戒了那蘇氏,算是替你出了口惡氣。”
當(dāng)想到她日后要面臨的困境時,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dāng)然了,若你覺得不解氣,也可自行去懲戒一二。畢竟……你現(xiàn)在好歹頂著安王妃的名頭?!?p> 謝榆桉眼下還不知曉自己日后難再有孕一事,可一想到昨夜那碗能要人命的黑乎乎的湯藥,她便一陣后怕。
幸好,她的腹中并沒有孩子。
不然,她與謝寧只間,就要多加一層奪子之仇了。
當(dāng)然,這個仇,第一個要找始作俑者——蘇婉卿來報。
但眼下,謝榆桉想要先弄明白一件事。
只見她利落的翻身下床,朝著顧劍州拜了下去,“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日后王爺有任何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推辭!”
本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想法,不等顧劍州說話,謝榆桉自行起身,毫無懼色的緊緊盯著眼前黑曜石般的雙眸,緩緩問道:“只是不知王爺紆尊降貴,這般幫我,所圖為何?”
看著此刻將自己軟弱一面緊緊包裹起來的謝榆桉,顧劍州瞇了瞇眼,將適才心底所有不忍收了回去,嘴角一撇,不屑道:“你也知曉本王是紆尊降貴,不如你來告訴本王,你有什么可圖的?”
狼王符?
二人心內(nèi)幾乎同時涌上了這個念頭。
隨后又幾乎同時將念頭壓了下去。
就在顧劍州暗自琢磨該如何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忽見謝榆桉淡淡一笑。
顧劍州暗道不好,卻還是晚了。
只見謝榆桉邊抬手解衣襟上的第一道扣子,邊用仿佛能化開冬月寒冰的聲音說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榆桉只好坐實'安王妃'的名頭了!”
被反將一軍的顧劍州瞬間黑了一張臉,眼瞅著如無瑕白玉的肩頸緩緩露了出來,他連忙將手邊的帷幔扯了下來,胡亂將謝榆桉整個裹了進去。
瞪著近在眼前的人,顧劍州怒道:“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做那事?你就這般不愛惜自己?還是想讓本王當(dāng)鰥夫?”
謝榆桉不怒反笑,“不是王爺讓我先脫的?怎么,莫非王爺方才只是在開玩笑?”
“還是在試探我?”
顧劍州攥著帷幔的手緩緩收緊,謝榆桉聽到近在耳邊的骨節(jié)在咔咔作響。
“謝榆桉,本王既已當(dāng)眾認了你,便不會反悔,你若安安分分地做好安王妃,便也罷了……若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別怪本王心狠!”
說罷,丟下謝榆桉一人,顧劍州便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玄色帷幔落地,謝榆桉脫力地跌坐回床榻,抬手覆上隱隱作痛的小腹,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海。
葉紅與荷展好不容易守到顧劍州離開,剛把門推開便看到皺眉揉腹的謝榆桉,衣襟上的扣子解開了兩顆,素白肩頸微微敞露。
二人暗道不好,當(dāng)即小跑上前,雙眼噙滿淚水連連罵道:“黑心鬼!這不是趁火打劫么!”
不明所以的謝榆桉低頭看到忘了扣上的扣子時,才知二人誤會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沒對我做什么?!?p> 迎著二人懷疑的眼光,謝榆桉沉聲追問道:“昨日我暈過去后發(fā)生了何事?快與我細細說來!”
被謝榆桉這么一問,本就雙目通紅的荷展,眼淚瞬間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簌直往下落。
葉紅事后也知曉了事情的大概,她雖然心中滿是恨意和心疼,可她比荷展沉得住氣,眼下只想安慰謝榆桉,所以她恨不得想將荷展推出去。
看著兩個心腹丫鬟的反應(yīng),謝榆桉適才心中不好的預(yù)感更甚。
她知曉葉紅是個守得住嘴的人,便轉(zhuǎn)向荷展,聲音異常冷絕:“荷展,你說,休要瞞我!”
葉紅正欲說些什么,卻聽謝榆桉一字一句說道:“你們其實瞞不住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曉得……”
“何況,我也可以去看大夫的,不是么?”
荷展聞聲,哭得更厲害了。
葉紅無奈,強忍眼淚,顫著聲音說道:“無論是王爺請的太醫(yī),還是昨日謝府的大夫,都說……都說姑娘日后……難再有孕……”
啪嗒,一滴眼淚滴在葉紅握著謝榆桉的手背上,她好不容易忍著的眼淚,終于沖破堤壩,奔涌而出。
“姑娘哎……我可憐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