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親
賀祈年坐在他的對面，悠閑地把弄著手上的古董物件，如果不是這里只有他一個晚輩，真看不出來被訓斥的是他。
姜瀲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賀老叫她。
“小瀲，”賀老敲了敲拐杖，“在那站著干什么？”
她走進，將自己的包放在沙發(fā)，語調(diào)輕松，“聽到您在發(fā)火，我怕引火上身。”
賀老臉上的慍色這才消下去，有了笑紋，“你這丫頭?。【褪亲炱ぷ庸Ψ騾柡??！?p> 姜瀲只笑沒有說話，正想找個位置坐下時，視線落在了賀祈年身上。
男人閑散地靠坐在沙發(fā)，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轉(zhuǎn)動著手中的東西，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小瀲，最近工作忙嗎？”
姜瀲在沙發(fā)坐下，“還好?！?p> 賀老，“我聽說你接了不少商演，是不是缺錢了？”
這句話結束，她余光發(fā)覺有一道視線投向自己。
隨之男人手指上的動作也停住。
“不是，”姜瀲沒有看過去，面不改色，“前段時間沒排舞劇，我不是很想閑著，就找點事情做?！?p> 賀老笑，“那就好，有時間也考慮找個男朋友，有情況別瞞著家里?！?p> 言盡于此，姜瀲大概也知道讓她回來是什么意思了。
她依舊只是笑一下，沒有接話。
“說的就是呢，”宋穎端著切好的水果走近，“今天上午主任聯(lián)系我，說小澤去找小瀲，看樣子...”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何處來的一聲冷哼打斷。
姜瀲直接看向賀祈年。
他將手中的東西丟到了桌子上。
明明是面無表情，但那雙視線落在她身上的眸子滲著寒意，讓她不敢正視太久，仿佛被猛獸鎖定，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先上書房等我。”賀老沉聲對賀祈年道。
后者冷笑了下，視線從未從姜瀲身上移開，“是有什么話我不能聽？”
“當然不是，”宋穎分別看了看兩人之后開口，“要不先吃飯吧，再不吃該涼了。”
賀老沒說什么只嘆了口氣，站起被傭人扶著去了餐桌。
“小瀲，”宋穎聲音嚴肅了許多，“還坐著嗎？”
事實上賀祈年也沒動。
但宋穎對他一向客氣，語氣都不敢重，更不用說催促了。
姜瀲輕輕“嗯”了一聲，垂下眸子站了起來。
幫傭人準備碗筷的時候，男人依舊坐在那里，視線隨著她輕飄飄地移動著。
姜瀲隱約能感覺到，卻始終沒有看過去。
眾人都落座好一會兒了，他才慢悠悠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宋穎怕賀老再生氣，給他夾了道他最喜歡的菜，“過段時間阿朝就帶著斯嶼回來了，您還是養(yǎng)好身體少生氣動怒，別讓他們父子倆擔心。”
這事兒姜瀲也是才知道，她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
他像沒聽見似的。
就連賀老也對宋穎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眼看著場面詭異地冷淡了下來，宋穎再次開口叫了姜瀲一聲。
姜瀲看她，“怎么了？”
“下午我和你爺爺商量著說給你安排相親來著，你怎么想的？”
因為姜瀲一直看著宋穎，所以也能察覺她在說完這句之后看了賀祈年一眼。
很微妙的細節(jié)。
同時賀祈年也抬眸看宋穎，眸子微瞇。
姜瀲眉頭逐漸皺起，“我暫時...”
“我知道我這么說有點突然，”宋穎像是沒察覺賀祈年在看自己似的，笑著打斷了她，“不過不著急，你先考慮著，什么時候想通了，我再幫你安排?！?p> 很明顯，哪怕用上緩兵之計，她都不打算給姜瀲拒絕的機會。
姜瀲也不可能再說什么，“好的。”
后面便只剩碗筷相碰的聲音了。
這頓飯結束，賀祈年被賀老叫到書房，姜瀲照例幫傭人收拾碗筷。
她從廚房出來時候，宋穎正坐在沙發(fā)喝養(yǎng)生飲品。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姜瀲說著走到沙發(fā)去拿自己的包。
宋穎忽然悠悠開口，“小瀲，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放在心上?！?p> “每一句”這三字她咬得極重。
姜瀲心下明了，笑了下，“我明白。”
“不留你了，”宋穎冷哼，“早點回去休息吧。”
姜瀲點頭。
剛一轉(zhuǎn)身，身后傳來一道聲音，“我送你。”
音量不大不小，語調(diào)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思。
姜瀲轉(zhuǎn)頭看他。
賀祈年的腳步只在她身旁停留了一下，從兜中抽出的手剛抬起一點距離，又停頓住了。
確切地說，是克制住。
僅僅那一下，他垂下手先抬步走出了客廳門。
這情形比之昨晚反差太大，姜瀲看著他往前走的背影，覺得心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等她跟上去之后，宋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盯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看。
姜瀲過去的時候，賀祈年已經(jīng)在駕駛座，一只手伸出窗外搭著，指尖還加著一截剛剛點燃的香煙。
她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車上的煙味兒有點重，她下意識捂了下鼻子。
男人轉(zhuǎn)眸掃了她一眼，將煙掐滅丟掉。
“去哪？”
他發(fā)動車子問。
姜瀲猶豫了一下，“我住的地方?！?p> 賀祈年沒說話。
甚至這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fā)。
與自己設想中的不一樣，姜瀲反而心里沒底起來。
車子停下后，姜瀲解開安全帶，“謝謝?！?p> 男人依舊沉默，只有指尖在方向盤上一下又一下的敲點著。
姜瀲試了幾下都沒有打開車后，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過來。
“瀲瀲，”他輕嗤，“你膽子越來越大了?！?p> 姜瀲轉(zhuǎn)身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說這話時并沒有看自己。
“什么意思？”
她話音剛落，賀祈年轉(zhuǎn)頭，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眸子微瞇，“你玩兒得過薛家人嗎？就敢跟薛晏澤糾纏不清。”
“那又怎么了？”姜瀲冷笑，“難道你不覺得，我生活中最大的潛在危險是你嗎？”
有時候她也好奇，這男人是怎么能夠做到每一件事都能把她往絕境上逼。
“你贊助我們舞團的這場舞劇，目的又是什么呢？”
男人沉默。
一向如此，姜瀲也不想說什么了，轉(zhuǎn)過身去開門。
她沒想到門能打開，怔了一下后立即下車。
車門被關上的一瞬間，駕駛座的男人點燃了一根煙，抬手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