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好心情多虧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事,一切都很順心,心情自然就好。
那個寶寶,順利出生了。
在五月初,陽光明媚。
更準確一點是,五月一日,上午七點整,一個肺部發(fā)育良好的男孩。
他一出生,就受到C國首都一年中最好的陽光洗禮。在南樛一號頂層的主臥。
他也像那個上午的陽光一樣,溫暖、溫柔,又不失叱咤風云的力量感。
一個很漂亮的寶寶,健康、活潑、好奇心強、學習能力一流,情緒穩(wěn)定得像他那二十多歲的老父親。
小小年紀,莫名老成。
小孩子的成長很快。
奚午蔓每離開一次回到S市,那孩子的變化簡直大得驚人。
眼見他會爬,會走,會說話,會拿著筆在紙上涂涂畫畫。
平時連視頻也很少打,但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奚午蔓回到南樛一號,他聽到她的聲音,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跑到她面前。
那小小的人,每跑一步都讓奚午蔓提心吊膽,好在他沒在奚午蔓面前摔倒過。
印象中,他小得驚人,而只隔幾個月再見到他,他長高了不少。
那生長速度,奚午蔓一度懷疑,下次見他,就會見到第二個周寘行。
他頭發(fā)烏黑,很像周寘行。但那眼睛、嘴巴和臉型,像奚午蔓。
他對上幼兒園不感興趣,比起跟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搭積木,他更愿意待在南樛一號的藏書室,或跟爸爸出席各種商業(yè)活動、參加各種會議。
是的,這個小小的人,上過一天幼兒園,就絕望了。
他怎么也不愿再回到那園子里去。
傭人告訴奚午蔓,兩歲的小格唯一一次大哭大鬧,就是為了抗議被送去幼兒園。
小格,周傾集的小名。他剛說話那會兒,對國際象棋莫名癡迷,每天喊著“格”。
然后,他一張口,南樛一號的人們就明白,是要格。慢慢,格成了大家對他的稱呼。
兩歲的小格,已經(jīng)有上大學的野心。
他把一本厚厚的歷史書放到奚午蔓面前,指著上面的插圖,對奚午蔓說,這是A國A市的一所大學,叫A大。
他的目標就是考上這所學校傳說中最難攻讀的專業(yè)。
我的天。奚午蔓簡直嚇了一跳。
怎么這小孩,會有跟她小時候一樣的想法?
小朋友,你才兩歲,你有了你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野心。
奚午蔓記得,自己當初也是三歲才有這樣的野心。
不過仔細想想,也許那想法是三歲之前就有的也說不定。
“是爸爸教你的嗎?”奚午蔓問。
“爸爸教我認字。我喜歡這個插圖。很漂亮?!?p> “其實世界上還有更漂亮的學校,爸爸有跟你講過嗎?”
“講過。我喜歡這個?!?p> “為什么呢?”
“M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五大跨國集團之一——”
小格的話還沒說完,奚午蔓微笑著輕輕摸摸他的頭。
“乖,媽媽找爸爸有點要緊事,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好嗎?”
“要緊事要緊,媽媽先忙?!惫郧傻暮⒆?。
奚午蔓離開沙發(fā),向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半開著,她輕輕一推,側(cè)身進去,又輕輕合上。
“周寘行?!彼氖终瓢丛跁雷烂妗?p> “老板,有什么吩咐?”那位嬉皮笑臉。
“你平時都教孩子些什么?”她簡直想給他一拳。
“他想學什么我就教他什么?!弊⒁獾睫晌缏哪樕惶每?,周寘行起身,小心翼翼,“怎么了?”
“M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五大跨國集團之一?!鞭晌缏拈_他試圖搭上她肩膀的手,“一個兩歲的孩子,為什么會想學這些東西?”
“可能?!敝軐呅斜氨拔⑽ⅲ八綍r跟在我身邊,聽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記住了。”
“那他想考A大PPE學院是怎么回事?”
“他想考什么?”那位二十多歲的老父親,臉上繃不住欣慰的笑,“不愧是我們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對未來有明確的規(guī)劃。”
“你以為這是什么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奚午蔓潑他一盆冷水。
“就是——”周寘行清清嗓,“雖然我覺得早一點有明確的人生目標不是壞事,但你認為這不值得高興,那么,一定不值得高興?!?p> 他雙手摟住奚午蔓的肩,擁她坐到椅上。
他站在桌邊,右手撐在桌沿,身體微微向奚午蔓偏,問她:“那么,你能跟我說說這件事為什么不值得高興嗎?”
“他可以到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所學校上學,除了A國A市的,尤其是A大?!?p> 周寘行點點頭,又問:“為什么?A大可是全球頂尖的學府。如果他能力足夠,為什么不能去那里上學?”
“那么,你希望他畢業(yè)后,是留在A市呢,還是回S市?”
“有什么關(guān)系?到時候他都是一個完全可以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人了,說不定連事業(yè)都有了很好的發(fā)展。他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有什么不好嗎?”
“我不希望他跟奚家的任何一個人扯上任何關(guān)系?!鞭晌缏Z速緩慢,“清楚了嗎?”
“就算留在A市,也不一定要跟奚家的人扯上關(guān)系——”
奚午蔓打斷他:“只要他到了A市,就一定會跟奚家的人扯上關(guān)系?!?p> “就算扯上關(guān)系又怎樣?你擔心什么?你擔心他成為M集團的繼承人嗎?我們的兒子不需要成為M集團的聯(lián)席CEO,也不需要成為M集團的董事長。你在擔心什么?”
“我不想跟你說太多,反正,他不能去A市,最好是連A國都不要去?!鞭晌缏鹕黼x座,從書桌旁繞過,向緊閉的門走去。
“等等?!敝軐呅薪凶∷?。
她在門口駐足,打算拉門把手的手揣進外套口袋。
“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但有時候,我需要知道為什么?!敝軐呅姓f。
奚午蔓沉默片刻,什么也沒說,拉開門,離開。
這次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
奚午蔓不知道該怎么解決。
她沒辦法向周寘行講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又找不到此外的任何方案。
先放著吧。
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再等等吧,別著急。
也許離開,下次回來,一切都能得到解決。
奚午蔓跟個沒事人一樣,再次收拾行李,同以往一樣,跟兒子道別,由周寘行送到機場,搭最近的航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