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架
女管事見他們欲離去，急忙攔住二人，討好道：
“好說好說，原來是行家，這個價格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嘛！”女管事滿臉堆笑，“二十兩，二十兩，就按這位小娘子說的來?！?p> 宋之熹斜睨著管事，冷哼一聲。
“不必了，現(xiàn)如今二十兩我都不想要了！”抬腳拉著秦將白就要走。
“哎喲喲，小娘子你看哈，咱們敞亮點兒，爽快人說爽快話，你報個價吧！”
“十六兩?！甭牭脚苁碌脑?，她扭頭答道。
“十六兩？！這這這……價格要的也太狠了！”女管事哀嚎道，“這個價兒……我連本錢兒都回不來！”
“就十六兩，愛要不要！”
“好好好，十六兩就十六兩，給你包起來?！迸苁乱娝沃渥叩萌绱藳Q絕，也慌了神，連忙應(yīng)下。
“這還差不多?！彼沃淦财沧欤谥槪瑑?nèi)心卻暗喜。
拎著買好的新衣服，宋之熹美滋滋的，隨口道：“以后買東西要記得講價，被別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個冤大頭?！?p> 聽著宋之熹的數(shù)落，秦將白哭笑不得，連連應(yīng)道。
“是是是，燦燦小娘子說的對?！?p> 看著宋之熹眉飛色舞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有一次，她也是這樣和別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是因為一只小狗，還是因為一只瘸腿的小狗。
那只小狗長得頗有趣味，全身黢黑，卻有好幾塊長著白色的毛，像一個個錯落有致的斑點，最有意思的還是它黑黑的鼻頭下有兩大撮白色的毛，活像一只“狗阿爺”，唯一不足的就是它有一條腿跛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那條狗沒有主人，喜歡四處游蕩，但奇的是每天下學(xué)的時辰都會從書院后門的狗洞鉆進來找小宋之熹，陪著她一起回府，然后再離開。日日皆是，一天不落。
但有一天，那條狗沒有來，小宋之熹放心不下，便讓秦將白先回府，自己挎著小布袋去找。最后宋之熹是在一條小巷子里找到的，有一群小孩拿著石塊兒砸它，它被石塊兒劃傷，皮肉外翻，就連一只眼睛都被砸得鮮血直流，當(dāng)即她就炸毛了，跟幾個小孩打了起來。
最后的最后，還是放心不下的秦將白提前叫下人告知了宋老爺，宋老爺和小孩們的父母匆匆趕來時，幾個小孩打得難舍難分，小宋之熹鼻青臉腫，另外幾個小孩也沒撈著好，牙都被打掉了，在一邊哇哇大哭。問及原因，幾個小孩都憤恨道自己不過是在教訓(xùn)野狗，它偷吃了他們的饅頭。
小宋之熹一聽，更急了。
“你們胡說，我每天都是好肉好菜喂它，饅頭那種沒滋沒味的東西，它聞都不聞！”
幾個小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那……那又怎么樣！不過是條野狗，死了就死了！”其中一個高點兒的男孩毫不在意。
“你……”，小宋之熹臉氣得鼓鼓的，跑過去重重推了他一下，小男孩一個不注意就摔了個跟頭，嚎啕大哭起來。
“我告訴你，你們，”小宋之熹指了指地上的男孩，又指了指其他幾個，一字一句道：“它，不是野狗，以前不是，現(xiàn)在，更不是，它有我了！我就是它的家人！”
不知為何，那一天明明已臨近夜幕，卻仍舊霞光萬丈。
隨著年歲漸長，宋之熹行事愈發(fā)端莊淑女，仿佛那個肆意爛漫的小娘子從未出現(xiàn)過。
“喂！”看著秦將白呆愣的樣子，宋之熹伸出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你說什么？”
秦將白一把抓住眼前晃來晃去的東西，這才回過神來。
“我說！”宋之熹忍了又忍，沒好氣道，“你以后省著點兒花錢！每次付錢倒是瀟灑的很，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哼！”
秦將白氣笑了，指著自己道：“你說我？無用書生？”
雖然他是個讀書人，且幼時讀書又有宋老爺資助，但自他出門游學(xué)后，就再未向宋家索要過錢財。他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是憑借自己的本身賺來的，他在街邊賣過字畫，也在酒樓當(dāng)過賬房先生。他可不是成天只知道吟風(fēng)弄月的迂腐書生。
“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上花的這些銀錢都是誰賺的？”
“知道?。 彼沃淠樇t了紅，努嘴道：“是你嘛！我只是覺得今后用銀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就買一件衣服不用花這么多，而且它料子也不好。咱們到京城了還要花錢上下打點購置房產(chǎn)，你同窗應(yīng)酬不也得花錢……”
她一邊說一邊掰手指合計，“你看，前期后后，上上下下，哪樣不得花錢?！?p> 秦將白百感交集，不知道什么滋味。
如若不是因為宋家這場禍?zhǔn)?，宋老爺肯定還在，他那么寵愛女兒，定會為宋之熹擇一良人，夫妻舉案齊眉，她也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不用為了每天的生計愁眉苦臉，更不用為了買一件喜歡的衣服和別人斤斤計較，一切會如他所想。
他暗暗嘆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啊……好疼……”宋之熹痛呼。
“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小娘子，一天到晚瞎想什么?！彼^她的肩膀，點了點她小巧的鼻頭，“你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知道嗎？”
宋之熹趁他不注意一下就掙開他的手，跑得老遠(yuǎn)，還對著他做了個鬼臉。
“討厭！”
翌日。
天剛蒙蒙亮，秦將白和宋之熹買好了干糧，用過早飯之后就馬不停蹄啟程了。下一站是赤陽鎮(zhèn)，距離這里不過三日的路程，要是快些的話，兩日應(yīng)該就能到。
趕了大半天的路，二人都已饑腸轆轆，宋之熹掀開車帷從馬車?yán)锍鰜?，秦將白將手上的水囊遞給她。
“喝點兒水吧燦燦”
宋之熹含了一小口水，緩緩咽下。
今日確實有些炎熱，在外駕車的秦將白不好受，車內(nèi)的宋之熹也悶熱得厲很，隱隱有些惡心。
秦將白將餅分成兩半，然后又將其中一半遞給她，宋之熹實在是沒有胃口，擺了擺手，整個人蔫蔫的。
“喲，小娘子不舒服啊，要不要去我們寨子里玩玩啊？我們那兒涼快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