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城中村遇險

　　篤篤篤。

　　“燕少，早晨好?！?p>　　商旭公事公辦的清脆話音剛落下，燕恒燦就算好了似的拉開了門。

　　他已穿戴整齊，剪裁合度的秋色系西裝同他的姿容渾然天成那般搭調(diào)。一如往常的仙姿迭貌。

　　如果忽略他下瞼兩坨烏云一般的烏青的話。

　　商旭怔了一下，垂下頭不敢亂看。

　　他琢磨著：燕少并沒有和未婚妻睡一間。而如果他需要，絕沒有熬著黑眼圈去忍耐的道理。

　　作為特助兼貼身保鏢的商旭幾乎沒讓燕恒燦離開過他的視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明家的一家之主是如何對燕家搖尾乞憐。

　　恨不得把兩個女兒都賤價大甩賣那般地步。

　　“她起床沒？”

　　不等商旭琢磨透上一個世界未解之謎，這一下直接斷了他的思路。

　　但他畢竟是燕恒燦親手揀出來的人：“明小姐不曾出來，要去請嗎？”

　　但這也沒有第二個“她”了，如果是老夫人，燕少不會用這種語氣。

　　“不用?！?p>　　燕恒燦說著拿起手機(jī)，熟練地按下了一串號碼，等待接通中。

　　商旭的瞳孔有一瞬地擴(kuò)張。

　　隨著忙音的持續(xù)，燕恒燦的眉頭越來越緊，機(jī)械的電子女聲至少播報了三句，他的表情都沒有回轉(zhuǎn)過來。

　　燕恒燦不服地打了第二遍，結(jié)果依舊。這次他也聽了很久。

　　見狀，商旭直接走到一旁燕恒燦的主臥，敲門數(shù)聲不見應(yīng)。

　　他請示地看向燕恒燦，后者蹙眉道：“開吧?！?p>　　“明小姐，得罪了?！?p>　　商旭嘴上客氣，手上卻干脆地掏出萬能鑰匙，若無其事地將房門打開了。

　　不出所料，偌大的房間空空如也，一眼望見的床鋪整潔得和酒店新開的房間沒甚兩樣。

　　而沙發(fā)上多了一床本不該存在那里的被子，疊成了豆腐塊狀。

　　燕恒燦頓了頓，對商旭道：“你手機(jī)給我?！?p>　　商旭直接遞給他，燕恒燦試了一下臉就黑了。

　　因為他打過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jī)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p>　　而用商旭的打過去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p>　　商旭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他不應(yīng)該在這里，求現(xiàn)在能從燕家順理成章消失的辦法，急。

　　燕恒燦瞇起了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但商旭發(fā)誓他現(xiàn)在的眼神同鬼片里的死人別無二致。

　　燕恒燦，頂級豪門貴族，繭城商界巨鱷，毋庸置疑的繭圈NO.1。一個令無數(shù)上流名媛趨之若鶩的名字。

　　竟然被女人，而且是剛訂下的未婚妻拉黑了。

　　-

　　此時燕恒燦和商旭已經(jīng)到了燕家的地下車庫，但車子紋絲未動，坐在駕駛座上的商旭正在打電話，而燕恒燦沉默地刷著手機(jī)。

　　商旭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在您到達(dá)公司前應(yīng)該會有消息?！?p>　　燕恒燦隨意嗯一聲，他咔咔玩著手機(jī)，指節(jié)翻飛間點一個社交平臺切一次號，切完掃一眼又切回大號。

　　商旭不小心看到了：小*書，wb，作助，各種粉得可疑的論壇……

　　這顯然不是燕恒燦的風(fēng)格，燕少怎么可能會下這些，他妹妹及妹妹那些花里胡哨的朋友都愛不釋手的軟件？

　　事實擺在眼前，加上一早上的細(xì)節(jié)，自然匯聚出一個隱秘的答案，但他可沒那個膽子去確認(rèn)。

　　燕恒燦唇邊若有似無的微笑越發(fā)瘆人，商旭已經(jīng)自覺腦補(bǔ)進(jìn)了小黑屋，他教燕少如何踩縫紉機(jī)的情景了……

　　等等，他也不會??！

　　商旭倏然一驚，不曾想過卻驀然發(fā)覺的弱點令他不安起來。

　　他決定得空一定要掌握這門技術(shù)……一個優(yōu)秀的特助不能說不行。

　　“喂，你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想到什么了？”

　　商旭嚇了一跳，趕緊凝神斂色?！皼]什么，我想應(yīng)該有消息了，我去問問。”

　　說著單手操方向盤就準(zhǔn)備掏電話，但燕恒燦往車前座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商旭差點手抖將方向盤甩出去。

　　“專心開車，你想撞死我嗎？”

　　燕恒燦嗤笑道，毫不在意地雙手環(huán)胸，一臉便秘顏色。

　　“急什么，早一點晚一點，她都要死在你手上。這么急著進(jìn)去踩縫紉機(jī)？”

　　商旭作勢呵呵了兩下，想必沒有人比他更懂這個笑話到底哪里不好笑。

　　此時燕恒燦似笑非笑的眼神瞥過來，“做賊心虛”的商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幸好地方已經(jīng)到了。

　　青梅竹馬的主仆關(guān)系就是不好，在他面前一點秘密都沒有。

　　等等，燕少不會是報復(fù)他剛剛偷窺到他玩粉紅軟件的小秘密才故意戳他？不會吧。

　　燕恒燦懶得搭理他一如既往窺伺的目光，徑直往前走去。

　　商旭不知道的是，關(guān)于他們之間難藏事這點，燕恒燦現(xiàn)在也有同樣的煩惱。

　　-

　　燕恒燦和商旭僅僅在公司里坐了一會兒，便據(jù)情報來到了這條擁擠不堪的街道。

　　實際這里和任何一條街道一樣普通，只是對于燕恒燦來說卻是很新鮮的。

　　未經(jīng)開發(fā)的城中村一眼過去錯亂不堪，光禿禿的毛坯房一戶挨一戶，形成逼仄而黑壓壓的一片。

　　若不是見這些樓層七零八落地掛著衣物，燕恒燦會以為那是鴿子籠。

　　見燕恒燦面露疑惑，商旭解釋道：“城中村向來如此?！?p>　　燕恒燦道：“不會起火嗎？”

　　商旭跟著他的視線，注意到那些低矮的樓層房頂上，亂中有序的電線排得滿滿的。

　　“不會的，只是沒有為了美觀埋起來，那樣會增加成本。其實我們住的地方地下電路也是一樣的復(fù)雜?！?p>　　燕恒燦隱約回想起了八百年前的物理課本，但他沒有直觀地看到過這么多電線堆在一起。

　　“回頭讓人檢查一下家里的電線?！?p>　　“是?！?p>　　商旭想說簡陋實用才是平民常態(tài)，但他覺得燕恒燦要的是安心，事實不重要，便不多說。

　　最重要的是，燕少臉上浮現(xiàn)出顯而易見的焦慮，而他沒有道理突然過度操心起燕家主宅會缺人維護(hù)。

　　但現(xiàn)在不是深究燕少秘密的時候，再又繞了一圈無果后，商旭終于忍不住說：

　　“燕少，我實在找不到地方停車，您先下車？”

　　燕恒燦緊瞇的半眸中滿是責(zé)難。

　　商旭安靜如雞，巋然不動地望著他。

　　他嘖一聲摔門下車，“限你十分鐘內(nèi)回來，否則扣你一個月工資?！?p>　　商旭明白他只是不想一個人踏進(jìn)那“危險”的小巷，但他也沒法跟燕恒燦打包票那絕對安全。

　　萬一高空拋物吶？

　　這里可沒有正經(jīng)物業(yè)，有也多半是擺設(shè)。

　　-

　　燕恒燦前腳下了車后腳商旭就開走了，昭顯他誓不被資本家剝削的決心。

　　而在打工人面前雄昂昂氣赳赳的資本家本家，此時正像如臨大敵的炸毛喵一般，眸光緊鎖著懸在他頭頂上那一摞摞電線。

　　它們像是會動的蛇，只等著給他致命一擊。

　　他甚至幻視到它們掉下來會電死多少人，包括那個為了跟他鬧別扭，竟跑到這種地方糟踐自己的蠢女人。

　　燕恒燦杵在那兒，臉色越發(fā)地難看，他勉力將釘在電線上的目光移開，低頭點開微信里某人的對話框。

　　遲疑地，不大利索地敲下一行字。

　　【陸瀚采，如果有個人用命來跟你欲擒故縱，那是什么意思？】

　　對面很快回過來：

　　【不可能，居然有人能騙過你？哪家千金？什么手段？捋一下前因后果，我馬上給你破案?！?p>　　【沒有，這次情況很特殊。我不知道她是想讓我找到還是不想讓我找到。這里真的很危險?！?p>　　【是不是電線很多很復(fù)雜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那次事件以前你的辭典里就沒有“危險”這個詞?！?p>　　【什么事情？】

　　【你小時候爬火車車廂被電下來過，從此以后你就對電線應(yīng)激。你又忘了？】

　　【有這回事？】

　　【有的，商旭那會兒還沒來燕家吧，不然他也不會這么不小心……正好，這是個克服的機(jī)會，為了你的女人，跨過去吧?！?p>　　【有病，我隨便問問的。她也配？】

　　【是嗎，那趕緊回來吧，找她干嘛？】

　　燕恒燦久久地凝視著這條信息，唇線都繃直了。

　　放下手機(jī)，被陸瀚采打散的恐懼又回到了他的身體里，他還是沒法忽視城中村里黑云壓頂一般低矮的電線。

　　從剛剛在車上看到它們的時候，他的身體就沒停止過本能地戰(zhàn)栗。那是當(dāng)初被高壓電傷日夜折磨落下的幻痛。

　　……都這樣了，他剛剛為什么要下車？

　　不，才不是為了找人，他只是想要克服線桿恐懼癥而已。

　　“明宛，你想當(dāng)植物人，也不必要這么拼?！彼а狼旋X地說，“回頭我就把你的腿打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