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過后的新學(xué)期沒有高一時候的隆重儀式感,任課老師不過是打亂了辦公室,但仍舊是那幾張熟悉的臉,也就省去了多余的磨合時間,作為千江一中的人,每一個都是強行灌了雞血,馬不停蹄地開展課時工作,郝仁下的指令是要在高二結(jié)束以前把高中內(nèi)容全部搞定,所以,休息也就成了嘴里喘喘氣加上偶爾一次的生理性開閘放水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理化班的人員組成又有了不小的變動,遷居了百分之十樣子的人去了三樓,少數(shù)文理都不行的干脆申請加入了美術(shù)生速成班,妄想著用一年多的時間成功轉(zhuǎn)型享受一波福利。
搬去七班的林夢然幾乎每節(jié)課間都會借口來四樓的女廁所,實則是為了看一看姜陸一,時不時裝作無意的和同學(xué)打鬧著從走廊經(jīng)過,只不過每回來,姜陸一要不是去畫室了,要不就是埋頭刷題,只有她一個人單方面探望罷了。
郝仁說了,“要想高考保穩(wěn),理化就要維持AB以上,數(shù)學(xué)最好做到180+?!?p> 他的要求幾乎是理想化,像黎語這種發(fā)揮不穩(wěn)定的,BC是家常便飯,數(shù)學(xué)也是勉強維持自己的身高水平,兩個月內(nèi)一共辦了四場年級大考了,名次表貼了一張又一張,她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從最后一個名字往上找了。
拿著手里的化學(xué)卷,黎語已經(jīng)想不清楚這張是啥時候考的了,只有右上角鮮紅的B-提醒著自己和這個班級的適配性好像并不高。
“行行,你說,我要不轉(zhuǎn)文吧也?!袄枵Z有些喪氣地趴在桌上說。
夏行行把手里的筆一放坐到了她邊上,擼擼她順毛說,“你如果覺得實在辛苦,轉(zhuǎn)文也不是不行,你語文挺好,放到理科班確實有點虧噢?!?p> 黎語似乎并不想聽這樣的安慰,把頭埋進雙臂,悶悶道:“可我不想和你們分開啊,一個人待一個班太無聊了?!?p> “欸,這話說的,三樓而已,撐死了26階臺階的事情嘛,我來找你不就好了?!毕男行姓f
“不好。太遠了?!崩枵Z搖搖頭,坐直了身體把剛才的試卷重新攤開在自己面前發(fā)誓道,“我就和這理科班死磕到底了!大不了午休也學(xué),我還就不信了?!?p> 既然她這么有干勁,夏行行也不忍心打擊,掏出自己最后一塊巧克力塞到她嘴里說,“來,吃點甜的補補腦子,加油!”
“嗯!加油!”黎語嚼著嘴里苦苦的巧克力給自己鼓勁道。
明明是20分鐘的大課間,幾乎卻是看不到人離開自己的座位,偶有嬉鬧的聲音也是三樓傳上來的,四樓的氣氛已經(jīng)直逼高三棟了。就連平常吊兒郎當(dāng)慣了的傅嘉浪也少了很多嘴炮時間,跟著姜陸一倆人一起搬到了教室最后的兩個位置,不是在討論題目就是機械式刷題,讓人嚴重懷疑他被什么臟東西奪舍了。
“喂,你到底是誰啊,你把傅嘉浪殺了是不是?”秦理接完水湊到傅嘉浪邊上打趣。
“本尊無疑好吧,我這叫成熟了,高一的放縱那不過是我掩人耳目用的手段罷了,怎么樣,現(xiàn)在的我更帥了對吧?!备导卫俗詰俚負嶂约旱哪樀安灰樀恼f
秦理一臉嫌棄地起身趕緊走了,邊走邊說,“你也太惡心了你?!?p> 一旁聽到的黎語本來還在看題,突然撲哧一聲,捂著嘴偷偷笑。
門口一個徘徊了半天的小男生糾結(jié)著要不要張口的時候,被秦理正好瞥到,問他找誰,他說自己找一個夏學(xué)姐。
理化一班姓夏的除了夏行行也沒別人了,秦理替他喊了一聲把人叫了出來。
男孩子看見夏行行,靦腆地笑了笑說,“夏學(xué)姐好,我是高一三班的樊若,洛莉老師讓我和你搭檔主持這一屆的校園音樂節(jié),您什么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排練去?!?p> “啊?什么主持?我怎么不知道?”夏行行腦子空空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接了這一檔子的事兒。
“欸,洛莉老師沒和您說嘛?她直接就說讓我來找您的?!狈粢灿行┗艔埖?p> 夏行行無奈撓撓頭,想了想拒絕了,“要不你找別人搭檔吧,我現(xiàn)在高二了時間也挺緊的,抽不出時間啊?!?p> 一聽搭檔沒了,樊若急得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找了一大圈才把人找到,這學(xué)姐居然還拒絕了,這讓自己怎么回去交代去。
見他也有些為難,夏行行拍拍他安慰說,“你別急,這事兒我?guī)湍愫吐謇蛘f,音樂節(jié)應(yīng)該還有一陣子,你重新找搭檔完全來得及的,別急哈,你先回去吧。“
樊若一想也只能點點頭先走。
回到座位剛坐下,黎語就扯著試卷一臉八卦地撲過來說,“欸欸欸,這小可愛哪個班的,高一的?“
小可愛三個字顯然也招起了后排兩個“認真刷題“的人的注意,豎著耳朵聽,手里的筆都不敢瞎動了。
夏行行點點頭說,“嗯,高一的,說是要和我搭檔主持什么音樂節(jié),我哪有空,肯定是洛莉又自作主張答應(yīng)的,我下午得和她說,我沒空?!?p> 黎語對音樂節(jié)倒是不感興趣,戳戳夏行行說,“欸,那小男孩,長不錯啊?!?p> 夏行行只說,“啊?是嗎,我都沒看清。“
沒看清三個字成功的讓一對偷聽的耳朵收了回去。
黎語還想說,后座的傅嘉浪戳戳她脊背假裝不經(jīng)意的提醒道。
“黎語,你快寫吧,下節(jié)課郝仁的,要檢查錯題更正的?!?p> “???是嗎?“一聽有郝仁的課,黎語把椅子忙搬回去接著死磕錯題去了。
她倒是不知道,少年的善意提醒啊,往往不過是出于私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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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夏行行忙著埋頭啃雞腿,樊若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夏學(xué)姐,你什么時候去找洛莉老師。“樊若站著說
“啊,對對對,我吃完就去啊,你先吃飯吧?!跋男行凶炖锶庹f話都含糊
“那我坐這兒可以嗎,一會兒一起走。“樊若指了指她邊上的空位說
夏行行本想說這座兒有人,又想起來今天姜陸一說不來吃飯要在畫室練習(xí),點點頭說,“行,你坐吧?!?p> 樊若坐下的時候,夏行行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木質(zhì)味,不太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察覺到她嗅動的鼻子,樊若小心地問,“學(xué)姐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嘛,那我坐遠點?“說著又要端著盤子走。
夏行行忙給人攔下來說,“沒沒沒,挺好聞的,就是沒聞過,是香水?“
“啊,不是的,我沒有噴香水的習(xí)慣的,可能是我項鏈的味道吧?!胺暨呎f邊把脖子里的藏著的一串木珠鏈摘下來給夏行行看。
莫名其妙手里多了一串項鏈,還帶著一個男孩子的體溫,夏行行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忙把東西還給人家說,“欸,貼身的東西可別隨便摘,弄臟了就麻煩呢?!?p> 樊若把項鏈戴回去說,“給學(xué)姐看看怎么會弄臟嘛。吃飯吧學(xué)姐,雞腿涼了。”
他這一招反客為主倒是弄得夏行行吃飯都吃的拘謹了些,不敢大口吃,細嚼慢咽簡直就是對大雞腿的凌遲,好不容易解決完午飯,起身的那一刻她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
“你吃完了再去吧,我把事兒一說就行了?!毕男行邪醋∠胍黄鹱叩姆粽f。
她還沒走出食堂,樊若跑著就跟了過來,嘴里包著米飯喘著氣說,“學(xué)姐,一起走吧,我吃完了。”
夏行行看著他吃的匆忙,嘴角還沾著米粒,手指指說,“你這,有米粒。”
“?。磕膬??”樊若拿手胡亂擦著問,擦了半天愣是米飯沒掉。
強迫癥犯了的夏行行皺著眉頭掏出紙巾把米粒給摘了,裹好遞給樊若說,“擦掉了,丟了吧?!闭f完邊快步地走在前頭,心里只想著趕緊把事兒推了,自己還要回去補個午覺,昨晚刷了一套試卷沒睡夠,今天都困了一上午了。
藝術(shù)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路過畫室那一層的時候,夏行行本想去看看,但想著他畫畫的時候應(yīng)該不喜歡有人打擾,默默路過直接走了。
洛莉的辦公室搬到了頂層,沒有課的時候,她總愛跑樓下去找牟雪煙聊天去,畢竟頂樓沒燈光的時候還是怪嚇人的。
樊若和夏行行等了半天,辦公室空蕩蕩的,夏行行有些著急說,“要不然咱晚些時候再來找她吧?!?p> 樊若突然想起來說,“欸,洛莉老師說她如果不在辦公室的話可以去樓下畫室里找找她,咱要不下去看看?”
“你不早說?”夏行行又氣又好笑道
結(jié)果是,他倆剛下樓,就看到端著兩張板凳坐走廊里侃大山的洛莉和牟雪煙笑得正大聲,夏行行心里嘀咕:剛才也沒見到這倆人???
來不及多想,夏行行徑直走過去打斷了她們的閨房私話,開門見山道:“洛老師,我找您有事啊。“
“誒呀,夏行行~你來啦~正好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呢,來來來。“洛莉朝她招招手十分熱情,看到了身后跟著的樊若說,“欸,你倆已經(jīng)碰頭了?人齊了唄?!?p> “不不不洛老師,我是來和您說音樂節(jié)我沒空參加的,您讓樊若再找搭檔吧?!毕男行袛[擺手說
洛莉有些失落地撅起嘴說,“誒呀,不行啊,你不去參加我找不到別人了啊,你知道的,我最喜歡你的聲音了,你這次不參賽就給我做一下主持人不行嗎?”
夏行行搖搖頭說,“洛老師,你太看得起我了,比我聲音好的多了,您再找人吧,高一的姑娘這么多,隨便一個都行噢,我這實在是擠不出時間,被郝仁知道我參加活動,我又得挨批了?!?p> 洛莉不死心地扯扯夏行行的衣服撒起嬌,“夏行行~你幫幫老師嘛,高二參加的也不止你一個咯,主持人有兩組,另一組的女生你認識的,叫什么,梁爽?她們那組是自薦的,你可是我欽點的,不能讓我掛不住啊?!?p> “梁爽?”夏行行對這個名字顯然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畢竟這家伙中考入校成績是和自己一樣的,雖然文理分班的時候她選了文科,但時常被人拿來作比較這一點讓她反感極了。
洛莉一看夏行行上鉤了,趁勝追擊道,“誒喲,夏行行同學(xué),你就參加嘛,你們這一屆我最喜歡你了,咱們高一的時候配合多默契啊,怎么一個暑假過去就生疏成這樣了?”
顯然因為梁爽的加入,夏行行的勝負心開始作祟,咬著嘴唇猶豫起來。
身后的樊若說的那句才是最終讓她決定加入的理由。
他說,“梁爽學(xué)姐很厲害嘛?”
夏行行當(dāng)下咬著牙說,“屁!”頓了頓又和樊若說,“我平常沒有排練的時間,所有的串詞提前寫完了確認無誤以后利用周末的下午自由活動和下周的月假排練吧。其他時間別來煩我?!闭f完直接扭頭走人,極度困倦再加上被人強行激將法導(dǎo)致她的神經(jīng)有些崩潰,怒火不自覺地產(chǎn)生,臉都臭了。
洛莉倒是不介意,這姑娘的急脾氣她之前就見識過了,正所謂各方面優(yōu)秀的人總會在性格上有相對應(yīng)的缺陷,不然也對別人太不公平了。
事情解決,洛莉讓樊若先回教室準(zhǔn)備主持稿,自己也該回辦公室把主持人的服裝和排練時間敲定一下了。
聊天的人一走,牟雪煙也搬著椅子起身,看到姜陸一提著筆在發(fā)呆,以為他太累了犯困,就說:“姜陸一?你最近來畫室太勤了,是不是晚上都沒好好休息啊,今天你要不回去歇會兒吧,黑眼圈都深了?!?p> 回過神的姜陸一連忙搖頭說,“沒,我去洗把臉就好了老師?!?p> “行吧,那你去吧,累了就回去,你們其他人也一樣,累了就自己回去休息,畫畫這個東西講究的是天賦加持之以恒,不是三兩天就能有突破,慢工出細活,但你們同樣還是高二的學(xué)生,文化課也同樣不能落下,不然一樣是考不到好學(xué)校的?!蹦惭熣f這話的時候時不時看看角落里那幾個上禮拜剛申請走藝考的臨時生。
臨時生本來還在講話走神,發(fā)現(xiàn)牟雪煙的視線,立馬低頭老老實實地在畫板上下筆,即使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在畫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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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走的速度再快,午休的時間也已經(jīng)不剩多久了,二十分鐘完全不夠,夏行行有些心煩起來,干脆徑直往小賣部的方向走了。
“老板!桂花蜜釀還有冰的沒?!毕男行谐堇锖傲艘宦?。
老板從倉庫探出頭指指冰柜說,“剛放進去,你看看涼了沒?!?p> 夏行行在冰箱翻了半天,最里面的一瓶是涼的,費勁地撥開拿了出來,一邊刷飯卡結(jié)賬,一邊把蜜釀打開喝了起來,結(jié)完賬找了最里頭的一處位置趴著想迷瞪一會兒,下午第一節(jié)課是學(xué)校安排的體活課,算上課前十分鐘,自己勉強還能湊出來半小時的睡眠,只能抓緊入睡了。
腦子剛有些沉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入睡儀式。
“學(xué)姐?學(xué)姐?”樊若小心地晃了晃夏行行
“干嘛?!毕男行杏行?,氣鼓鼓地捶了一下桌子,不甘不愿的起來了。
“學(xué)姐你一會兒是體活課吧,我們也正好是體育課,洛莉老師說給我們請好假了,第一節(jié)課用來熟悉比賽流程,你看我們幾點過去?!狈粽f話時候是有些緊張的
夏行行撅著嘴,困倦讓她有些鬧脾氣,甚至有些想哭,說話都帶鼻音。
“我想睡覺。”
大概是看到了她眼里因為瞌睡而冒上來的淚花而誤會了,樊若還以為自己做錯什么了,趕忙說,“你睡你睡,我去和洛莉老師說,就說,就說你還有作業(yè)沒寫完晚點過去,你看行不行,等你睡醒了再去。反正流程熟悉也不用一整節(jié)課的時間?!?p> 夏行行對這位學(xué)弟的善舉顯然是感動的,癟著的嘴巴揚了回去,感激地看著他說,“那就麻煩你了。我先睡了。千萬千萬,不要叫我,我起床氣很嚴重?!罢f完倒頭就睡,不再說話。
樊若離開的時候,是憋著氣的,生怕喘大聲了夏行行會起身給他就地正法了。
于是她一個人,睡過了午休的20分鐘,又睡過了課間的10分鐘,又睡了體活課的10分鐘,小賣部的人來了又走,因為她找的位置太偏,以致于黎語她們完美的和自己錯過了,等困意完全被消解,夏行行自然醒來,身上披著姜陸一的外套。
“欸?”
“醒了?”
姜陸一閉著眼睛問的,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是缺覺的很。
“幾點了?怎么還沒打鈴?”夏行行支起上半身勉強瞄了一眼周圍問,發(fā)現(xiàn)小賣部的空的很,一個人也沒有。
“鈴聲早打過了,上了十分鐘的課了已經(jīng)?!苯懸蝗匀婚]著眼睛回答
“啊?!媽呀媽呀,來不及了,衣服還你,我先撤了?!毕男行幸宦爼r間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騰的一下子就站起來,衣服也只是匆忙甩姜陸一身上。
沿著東走廊狂奔,沉睡過后帶來的四肢綿軟讓她的步伐亂七八糟的,趕到頂樓辦公室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jīng)早早到了,還沒進門就看到了梁爽甩著她一頭的自然卷翻著白眼打量自己。
樊若站在門口,一見到夏行行就大聲招呼道:“學(xué)姐!”
夏行行扶腰喘著粗氣擺擺手算是聽見他的問候了,拍拍肩算是回復(fù),抽了一把門后擺著的椅子坐下歇著,淡定地將梁爽投來的目光一并打包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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