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新人舊恨十三
“我最近會出去幾天,有事就聯(lián)系我?!薄馈瘜⒁坏篮旨t色的符咒打入席雁的身軀。
席雁摸索著自己的手指,房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真是瞌睡來了就遞枕頭,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了,剛好需要下山。
“去,告訴小奸商,讓她把東西送到曲晃城?!毕阒搁g淡淡的靈力飄出,融入一只靈力凝成的靈鳥,化作雪白的閃電消失不見。
“師姐,時辰快到了。首席禮儀稍有繁瑣,還請師姐移步?!眮砣苏驹陂T外。
“知道了?!毕闫鹕恚碇n色束腰衣服,黑色腰封,戴金色高冠,袖擺稍長,衣擺恰好著地。
*
“一起行動目標太大,分三隊走?!敝x虹瞧著眼前的弟子。
“是!”
席雁抬頭,祁笙抱著劍,勾起笑,走到了席雁身后:“我當然是要同師姐,不,首席一起了?!?p> 木清漓環(huán)視眾人,淺淡的笑道:“那我便也同師…首席一起。”
諾憶柳也跟著:“我也同師姐一起?!?p> 席雁目光停留在后面的眾弟子身上:“黛璋師弟和姜絮影師姐已是高階弟子多年,功法深厚,行事妥當,對眾位師弟師妹也了解頗深,可以更好組織,便由二位分別帶領兩隊如何?”
“過獎,但憑首席吩咐?!?p> 二人迅速將自己的小隊整理妥當,席雁瞧著剩下的幾個:“師弟師妹若是不嫌棄,便跟我一同走吧。”
“我們在曲晃城匯合,其他宗門也會與我們在那里碰面?!?p> “是。”
謝虹走到席雁面前:“一切小心,作為首席就要擔起首席的責任,照顧你的師弟師妹?!?p> “是?!闭f完,甩袖離開。
謝虹有些怔愣,面帶愧疚,又轉(zhuǎn)過臉。
“清漓,一切小心?!闭f著拿出一個精致的荷包遞了過去。
“這里有一些丹藥,你拿著,你們備用?!?p> “多謝師傅?!蹦厩謇煅壑袔е母袆雍统绨荩嫔l(fā)白,輕咳了兩聲。
謝虹似乎忍俊不禁,輕輕的拍了拍木清漓的頭發(fā)。
“去吧?!?p> 席雁早已在數(shù)米之外,御劍凌空,冷眼瞧著。
席雁當然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痛恨自己的師傅,她只是覺得,既然給不了那些東西,為什么一開始還要給,后面又要收回去?
這不就相當于是讓一個在黑暗中的人見了光,卻又把她推入黑暗中?
昨日夜晚。
“師傅?”席雁打開門,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
謝虹唇色有些白,眉頭緊皺,眼中帶著焦慮和強行壓下的不安,看向席雁是眼神中帶著愧疚與無奈。
席雁的心明明已經(jīng)不會跳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假象,可還是覺得自己心下漏了一拍:“師傅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先進來吧?!?p> “不,不用了?!敝x虹說出這話的時候似乎帶著一絲顫抖。
“阿雁?!?p> 席雁的不安逐漸擴大,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只有你能幫我了……”
……
饒是席雁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在聽完謝虹的話之后還是失了力氣,靠緊門框。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師傅……你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么嗎?”
謝虹眼眶發(fā)紅:“我知道,但是……對不起,我…我沒有辦法,就當是為師求你,幫幫我,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其他的方法來重塑靈脈?!?p> 席雁心頭猛地涌上一股酸楚,眼眶也連著發(fā)酸,心不斷的下沉,指尖捏的泛白,說的好聽,若是真有那么容易,若是真的能成功,又為何不去給木清漓呢?!
荒唐!簡直是荒唐!!
“當時算為師欠你的,好不好?”
“嗤!那我問你,曲晃城暗流涌動,危險重重,失去了靈脈的我怎么辦?”
“我會告訴掌門你不用去了,在宗門養(yǎng)傷,師傅會為你尋來天下最好的靈藥!”
席雁手指抓著門框捏的發(fā)白,壓下心中的情緒思索片刻:“不必了,這曲晃城我必須去!所以,我有一個請求,我要進入宗門內(nèi)閣的機會。”
“內(nèi)閣?!”
“不行?”
“內(nèi)閣是宗門禁地,你……”
“那就不是師傅該管的事了!”
“除了掌門允許以外,誰都不能進入……”
“哼”席雁冷笑“那就給我一個能真正代表你身份的東西?!?p> “好,師傅答應你?!敝x虹語氣染上了焦躁。
不知過了多,席雁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聲音有些發(fā)虛:“……好,好啊,如果這是師傅想要的?!?p> 謝虹眼神帶著驚喜,下一瞬間,兩人便來到了一間住處。
席雁瞧著床上的人,嘴里發(fā)苦。
木清漓滿頭大汗,滿臉蒼白,渾身都在不住的發(fā)抖:“娘……娘親,救救我?!?p> *
席雁猛地咽下一把異象丹,原本被遮掩的尸斑再次出現(xiàn),隨著異象丹的生效不斷消失又浮現(xiàn)。
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
“咳咳?!毕阄嬷乜?,被抽取靈脈的疼痛又再次涌入腦海,下意識的發(fā)抖,桌子上的丹藥被打落。
正好,這具殘軀也用不到了,就拿去還恩吧。
席雁喉頭酸澀。
“首席?”
“沒事,舊傷復發(fā),我需要閉關幾日,此次行程便由你來負責。由原先的御劍改為飛行器,雖時會放緩些腳步,但應當不礙事,飛行器我已放置在鎮(zhèn)子郊外,稍后我會先行進入,你們明日再走。”
“是,首席,你真的沒事?”
“…嗯?!?p> 席雁在飛船上透過自己半開的窗戶,向遠處望,今日日頭有些大,就像是秋日斜陽的告別,垂死掙扎。
靈力飛出窗戶關閉,一層結(jié)界升起。
席雁已經(jīng)懶得也無力去維持這具身體生機的假象了,原本就緩慢的心跳逐漸停止,呼吸也漸漸消失,身體逐漸冰冷、發(fā)硬,全身上下纏著的繃帶有些被染黑,發(fā)出淡淡的臭味。
*
諾憶柳看著席雁門前自己數(shù)天前拿來的飯菜已經(jīng)有些變質(zhì),心中擔憂。
木清漓站在諾憶柳側(cè)后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席雁的房間。
袖擺中的的手結(jié)印,靈力涌出。
“??——”
“什么聲音?!”
忽然,飛船像是被什么撞擊猛烈的晃動,緊接著,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上了飛船。
飛船的帳出現(xiàn)裂縫。
“不好,是??濘!這畜牲怎么會在這里?!看著畜生的實力,應當已經(jīng)快步入川穹!”
“糟了,快看?。。 ?p> 只見遠處飛來,幾只巨大,外貌如鷹一般的生物。
“各位師兄弟,我們當中有三人已是高階弟子,若是只有一只,應當有一戰(zhàn)之力,可現(xiàn)在我們必定不能全身而退?!?p> 馮安也就是此次被席雁托付行程的弟子,眉頭緊促:“結(jié)界快碎了,先穩(wěn)住結(jié)界,我去叫首席!”
木清漓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幾只??濘,怎么回事!應當最多來一只,而且不該有超過出海中階的妖獸出現(xiàn)!
馮安沖到門前:“首席!我…”話還未說完結(jié)界破碎,化作點點星光消失。
“呃——”
飛船在攻擊下變得破碎不堪。馮安的聲音被交戰(zhàn)聲掩蓋大半。
將越喚出自己的英靈,又拿出祭器,暫時凝結(jié)出了一道堅韌的屏障。
“快過來!”
眾人退到屏障之后:“馮安!”
下一瞬間,飛船破碎,屏障收縮成一個圓,把眾人護在中間。
席雁的房間破裂,席雁從空中跌落,僵硬的軀體動彈不得,濃烈的臭味向四周散發(fā)。
馮安還未辨別味道的來源,便也跌落。
木清漓瞇起眼睛看向跌落的人,好濃烈的臭味,怎么回事?味道像是已經(jīng)死了很多天,化朧的尸體才會發(fā)出來的味道。
“‘死’!”席雁心中焦急,不斷試圖聯(lián)系。
就在以為已經(jīng)無望的時候,忽然似乎有人接住了自己。
緊接著失去了意識。
在即將接觸地面時,不起眼的黑霧托起已經(jīng)被破裂掉下來的木塊砸傷,又受到??濘沖擊暈厥馮安,并隱匿去了馮安的氣息。
*
“話說,你也該醒了?!背林淠穆曇繇懫?。
席雁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覺得身體不聽使喚,數(shù)次之后才成功睜開。
聲音沙啞的像是從未說過話。
“你……”還未說完,便看到的面前的人撇過她的眼睛。
“‘死’?”
“我一直都覺得你應該叫我主人?!薄馈粗约荷n白而骨指分明的手。
“不如,從現(xiàn)在開始,如何?”
席雁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這是你給我的新身軀?”
“我答應你的事,算是完成了,畢竟我想幫你殺人,你應當是不讓的?!?p> 席雁慢慢的適應著自己的新身體,目光放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人身上。
身形高挑,竹青色的衣袍,眉眼邪肆而英氣,眼尾上挑,帶著漫不經(jīng)心和疏離,棕色的眼眸極其淺淡,在火光下幾乎有些透明,短發(fā)束起了一部分,像是那些游走民間的道士常會留的發(fā)式,右側(cè)脖梗一直到臉頰與耳朵齊平的地方橘紅色有些詭異的符文非常顯眼,真真是——漂亮。
‘死’穿著黑色的皮靴踩在石頭上,右手把玩著一長串青綠色的佛珠,上面還印有經(jīng)文。
“‘死’,我……”
‘死’微微挑眉,似乎帶著一點不悅:“郝秋,我的新名字。你應當稱呼我為主人,最起碼應當是其他的尊稱。”
“大人,我這具新身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席雁還是選了一個自己較為接受的稱呼。
“沒有。不過,與你同階或比你高階的水系修行者,可能會對你有所克制?!?p> 郝秋摸索著佛珠,眼睛有一瞬間變成了細長的豎瞳,冰冷惡心。
“這具身體你最多只能使用三百多年,我準備了兩個備用的,在你的靈袋中。之后,你能學到其他的方法永保這具身體,也不是不可以?!被蛘叩茸约涸俪砷L一下說不定也能做到。
不過后面的話郝秋沒說,沒有意義。
“滴血。”
席雁盯著面前靈力化的紙:“什么東西?”
“主仆契約,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p> 席雁看著契約消失,難道自己有其他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