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讓人廢了
“為何不將人留下等我回來?”夏馳霄皺眉,在得知夏振源被趕走后,他便讓沈廈留意些,他也許是阿爹阿娘的兒子。
離陽侯和夫人帶去的證據(jù)和他查到的當(dāng)年的訊息顯示,當(dāng)初慶王謀逆,幾乎得手,京城殺得血流成河,一片混亂。
為了方便保護(hù),眾官眷們被安排在一個殿里。
外面的喊殺聲隱隱傳來,生命隨時可能止于此刻,那些豪門貴婦們的慌亂并不比普通民眾少。
又驚又嚇之下,那一夜四個產(chǎn)婦同時早產(chǎn)了,偏偏風(fēng)雨飄搖,人員混亂,地方又黑。
連穩(wěn)婆都沒有,下人們也是打散著的,孩子生下來后就放在一起,當(dāng)時是換錯四個孩子,還是只換錯了夏家和裴家的,在沒找到了第三第四家之前,也不清楚。
而另外兩家,一家犯事,全家流放三千里;一家外放,舉家離京赴任,兩家皆已離京十?dāng)?shù)年。
雖只三分之一的可能,夏馳霄卻不能不上心。
夏振源在京城舉目無親。他那幫紈绔朋友,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他現(xiàn)在處境只怕并不好。
沈廈道:“不是我們不攔下他,是我們知道的時候,人早就被打走了。不過霍辭去尋了?!?p> 夏馳霄想起這夏振源在京城的名聲,也不禁搖頭。
這位可是有名的紈绔,不學(xué)無術(shù),文不成武不就,又怕吃苦又好玩樂,斗雞走馬,囂張跋扈,打架鬧事樣樣在行。一個嫡長子被養(yǎng)成這樣,讓夏馳霄很難想像。
他道:“告訴霍辭,若是找到,不用多做什么,暗中護(hù)著些,留意著別讓人把他給廢了就成!”
當(dāng)初有多囂張,現(xiàn)在就有多落魄,那些被他欺過罵過打過傷過的人,若不出手才奇怪了。原本想將人收留的夏馳霄改變主意了。
這性子,得掰一掰,至于要不要見他,過陣再說吧!
沈廈道:“是!”
這時,一個下人匆匆過來,一見到夏馳霄,便趕忙道:“大少爺,侯爺和夫人正找您!”
夏馳霄認(rèn)出他是離陽侯身邊的長隨,道:“帶路!”
楚南檸回去時,裴老夫人已經(jīng)朝門口望了許多回。
見到她出現(xiàn),老人家的臉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這孩子以前一直在北境,初入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擔(dān)心!
楚南檸笑著道:“祖母!”
剛剛在外院,靳風(fēng)已經(jīng)向她匯報(bào)了宅子里的一切,她還是笑問:“牙行的人來過了?祖母挑好人啦?”
裴老夫人欲言又止的地道:“寧兒,你不回去安遠(yuǎn)侯府嗎?”
既然親家肯送宅子又送下人的,顯然對寧兒不會差,這孩子實(shí)在不必陪著她這個老婆子在外居?。?p> 楚南檸揚(yáng)眉笑道:“外嫁的女兒哪有回娘家住的?祖母,你莫不是覺得我煩了,不想跟我住了?”
裴老夫人嘆道:“怎么會?”
楚南檸笑著扶了她的手臂,道:“那祖母記住,在未找到霆安之前,我們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找到之后,把人順利移交,她就可以無事一身輕了!
裴老夫人無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她顯然還有話說,卻又一副不知該如何說起的樣子,楚南檸道:“祖母是想問宣平伯府的事吧?”
老夫人猛地抬起頭,嘴唇直顫抖:“你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楚南檸頓了頓,道:“宣平伯府被封的事,與霆安沒有關(guān)系?!?p> 這宣平伯府老伯爺,伯爺和世子全都在北境,京城的伯府里,住的是老伯爺?shù)膬蓚€庶子。當(dāng)初老伯爺元配一直無所出,便為老伯爺納了兩個妾,生下兩個兒子,養(yǎng)在各自生母膝下。
元配死后,老伯爺娶了如今的裴老夫人為續(xù)弦,裴老夫人隨軍,在北境生下嫡子裴彰。裴彰十七歲時,老伯爺戰(zhàn)死,已為世子的他襲爵。
那時,老伯爺?shù)膬蓚€庶子已經(jīng)成親,仍然住在京城,倒是正室和嫡子一直在北境打戰(zhàn)。
當(dāng)裴彰戰(zhàn)死,夫人殉情,裴霆安在戰(zhàn)場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傳回京城,那兩個被各自生母嬌養(yǎng)著的庶子都覺得自己才配繼承伯府爵位。
兩人各出手段,讓京城中人頗看了一回?zé)狒[。
原本祈圣帝念在宣平伯一門多忠骨,如今唯一的孫子兇多吉少的情況下,對宣平伯府的事不予理會。
誰料他們失了智,竟鬧出了人命,祈圣帝一怒之下,將伯府爵位收回,兩個庶子也趕出了京城。
這事都已經(jīng)過去兩年多了。
聽說事情原委,裴老夫人臉色鐵青,恨道:“孽障,不配為裴家子!”若他們吃相不要那么難看,等她回了京,只要他們能善待寧兒,她不是不能擇優(yōu)讓其繼承爵位。
可如今,歷代先祖血戰(zhàn)而得的爵位和清名,都?xì)г谶@兩個孽障手中,連宣平伯府都不復(fù)存在了!
楚南檸為她順氣,道:“祖母莫?dú)?,雖然那兩人的確喪心病狂,但此事與霆安沒有關(guān)系,這說明,北境慶寧府的那些謠言,都不是真的!”
裴老夫人長長地吐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神色滄桑又復(fù)雜,都不知道該哭該笑。
宣平伯府沒了,但只要霆安沒有軟骨,沒有投敵,哪怕他戰(zhàn)死了,那也只是武將的宿命,沒讓宣平伯府晚節(jié)不保!
她抓住楚南檸的手,緊緊盯著楚南檸,像是在詢問,又或者在要一個善意的謊言用來支撐她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希望:“寧兒,霆安他,他一定活著的吧?”
她抓得有些緊,粗糙了的手心,老繭磨得楚南檸有些心酸。
那一場大戰(zhàn),裴霆安匆匆離去后一個多月,他們就被護(hù)送著離開,而后,那一戰(zhàn)果然敗了,丟失了三座城池。
這三年來,他們從伯府家眷淪為流民,從虁元府流落到慶寧府,雖然那三座丟失的城池后來收復(fù)了。但是兩人只能憑自己的雙手活下去,日子過得艱苦。
楚南檸動了動唇,繼而堅(jiān)定地道:“他一定活著!”
必須活著呀,她早晚得走!
這氣氛有些低迷,她眼神閃動,笑道:“祖母,我這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