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趕快離開這里,沒準(zhǔn)兒我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
為首的刀疤男子催促著,從巨石之后躥出,提著樸刀在人高的灌木叢中極速穿行。
他的方向,便是峰頂。
斜峰之后,連接著更為廣袤的大巫山脈。通過大巫山脈,可以直達渝城,到了渝城,翻過大巫山,便入了海。
這是逃出炎華帝國最快捷的路線,也是最安全的路徑。
因為大巫山中,幾乎沒有炎華帝國設(shè)置的關(guān)卡。
他們所需要面對的只是魔獸而已。
或許對于其他人來說,摸不清脾性的高階魔獸,要比人類更為可怕。但對這一行七人而言,魔獸遠比炎華帝國的修者更為安全。
因為他們都是常年藏在深山,與各種魔獸都有過交集的山野之人。
比如獵手。
可以這么說,翻過這座斜峰,進入大巫山脈后,他們相對來說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還有一個目標(biāo)沒有完成,那些人會放過我們嗎?”吊在七人最后的一個漢子突然發(fā)聲,這話說來雖極為平凡,但卻讓前面六人都停下了腳步。
“二十人的斬殺目標(biāo),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至于最后那個目標(biāo),他可是在帝都內(nèi)城?!鼻逍隳凶右宦犨@話,立馬就說清現(xiàn)在的情況,看他樣子,極不想再犯險返回城內(nèi)。
持弓修者雖然不缺自信,但對于清秀男子對回城的抗拒,他也是雙手贊成:“內(nèi)城現(xiàn)在是龍?zhí)痘⒀?,任我們誰去了都免不了一死。更何況你看牢里數(shù)千刑犯,有誰不是和我們一樣急于往外逃?”
“目標(biāo)不抹除,我不認為我們可以逃出那群人的手掌心。”最后這人依然自持己見,“天牢被劫之時,那八個人的手段我們都看見了。”
那八個人的手段?是啊,即便他們不愿意承認,但那八個人劫獄時所展現(xiàn)出的實力,可遠遠不是他們所能企及的??!
“那八人再強,能強過五只老虎嗎?”清秀男子還在抗?fàn)?,他口里的五只老虎正是駱家五虎?p> “好了,別爭了。都走到這里了,難道還要回去嗎?只要進了大巫山,任誰也拿我們沒辦法。更何況天牢逃出的刑犯數(shù)千,那八人想要秋后算賬也不會立刻找到我們頭上?!?p> 刀疤男在兩人爭論之間仔細考量了一下,最后做出決定:跑路。
“也對,只是我總覺得那八個人不簡單。敢在神州武道會上劫天牢,這可是與炎華帝國不共戴天了啊。”點點頭,最后那名男子似是同意了刀疤男的看法。
“你是說那八人的身后還有人?”
“恐怕不單單是有人,而是有一個帝國,一個王朝也說不定?!?p> “是啊,敢跟帝國叫板,怎么也得有后臺吧?”
一行七人各自展開聯(lián)想,竟然還討論了起來。
“行了行了,說這些干老子屁事。炎華帝國關(guān)了我們少說也有五年,有人來挑事你還能回去通風(fēng)報信?”刀疤男已經(jīng)頗不耐煩,看來牢獄生涯讓他對炎華這個帝國生出了不少的怨氣,“走吧,翻過這山頭,隱姓埋名一段時間,再出來快意人生吧?!?p> 他的這段話,也正是在場其他六人的打算。
當(dāng)然,從天牢逃出來的一千余人也都是同樣的想法。
“快意人生?倒是不錯的想法?!笨删驮诒娙宿D(zhuǎn)身,準(zhǔn)備朝峰頂沖去之時,一道聲音冷冷地從山下飄了過來。
那聲音輕飄飄的,就像是順著山風(fēng)傳送上來的。
那聲音冷冰冰的,就像是北下的寒流,讓人聽了直打哆嗦。
“誰?!”
七人色變,同時朝著山下怒喝。
他們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這些碩大的石塊上飛奔而來。暫時不清楚來人的身份,但他們?nèi)监ооУ爻槌龈髯缘谋鳎袠愕?,有短劍,有指虎,有長鞭。
連持弓修者也把負在背上的彎弓取了下來。
“駱虎!”
等到那道人影離得稍近一些后,清秀男子率先認出了來人。
“真是駱虎,快跑?!?p> 隨著清秀男子一喊,余下六人也都相繼認出。他們是帝國天牢的重刑犯,自然認識帝國五虎之末——冷月駱虎。
“跑不了了,準(zhǔn)備戰(zhàn)斗吧。”
六人正欲拔腿就跑,然而刀疤男卻出奇地鎮(zhèn)定。他用舌頭舔了舔手中的樸刀,臉上的平靜同樣也流露出殺人的森寒。聽他這么說,六人看看急速掠來的駱虎,以他的速度,刀疤男并沒有說錯,他們跑不掉了。
“既然跑不掉,那就拼了!”
七個人,顯然都早做好了這種覺悟。
此時的他們,倒顯得無比從容。
以刀疤男為首,六人一字排開,做好了陣勢等待著駱虎。而持弓修者兩步躍到更高的巨石之上,手里的長弓緩緩張開弦。
弓,遠程武器。
“跟我說說吧,沒準(zhǔn)兒我會饒你們一命?!苯K于,駱虎來到了這里。他站在一塊居下的石塊上,雙手背負,并沒有搭在腰間的冷月刃上,“是誰放你們出來的?”
“無可奉告,要殺便殺!”咔嚓一聲,刀疤男一刀劈斷了身旁的灌木枝。自我壯膽之后,他挺挺胸膛,十分堅決地準(zhǔn)備誓死一戰(zhàn)。
繼刀疤男表明立場之后,剩下六人也一臉決絕地以武器對著駱虎??此麄兊臉幼?,也是不會說出什么的。
“哈哈,我就說跟著蕭云這小子,一定有架打吧?!?p> “神州武道會都把你悶出鳥蛋了吧,小云子真是到哪都有麻煩。”
山下又縱來兩道年輕的身影,一人提著長刀,一人挺著大肚子,正是白楓和雷龍。兩人身后十丈多遠,蕭云落在后面,不斷喊著“慢點,等我”之類的話。
過了一會兒,三人都站在了駱虎的旁邊。
“七個誒,好像不夠打,駱將軍怎么也得五個才夠吧?剩下兩個,胖子你和我一人一個,那蕭云就……”長刀尚未出鞘,可白楓就用這沒出鞘的刀尖,一邊點著對面的七人,一邊劃分著對手。
“沒事兒,我可以讓給小云子嘛,好兄弟,怎么能冷落了他呢?”雷胖子說得頭頭是道、義正言辭的,可蕭云知道,他這貨只是不想動手,怕疼。
“你放屁!”不等雷龍繼續(xù)瞎掰,白楓就一口噴了過去,“那傻小子那點微末道行,怎么能擔(dān)受住這種大場面?”
雷胖子和白楓你一言我一語的,全是一些挑釁對手的話。但出人意料的是,對面七人居然一個字兒也沒有說。
蕭云看過去,只見七個人七雙眼睛,全都若有似無地掃了掃白楓,然后各自還點了點頭,好像在互相確認著什么。
這怪異的舉動,惹得蕭云一陣狐疑。
“還是不肯說嗎?”打斷了雷白二人的胡鬧,駱虎沉聲對著面前七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冷月的耐心已經(jīng)被磨盡了,“快意人生,真是個不錯的想法呢?!?p> 再次重復(fù)了這句話,蕭云不知道這句話是對對方還存有一絲僥幸,還是來自駱虎心底的有感而發(fā)。
“為什么你們就不肯說話呢?二十人的殺戮目標(biāo),還有一個未完成的目標(biāo),我都聽到了。哪怕你們是說出一點東西,說不定我就放你們離開了,可惜。”搖了搖頭,滿面嚴肅的駱虎似乎真為前面這七人感到惋惜。
“是我我也不會說,赤縣神州誰沒聽過你冷月的名號?”雷胖子嘟嘟噥噥的,看樣子他在炎華帝國沒呆幾天,可冷月駱虎的名聲他倒聽得不少。
“元魂境!你已經(jīng)踏入元魂境了?!”
為首的刀疤男指著駱虎,就連一向鎮(zhèn)定的他聲線也開始顫抖了。
之前他們七人討論之時,駱虎至少還在山下百丈之外。而這么遠的距離,駱虎確確實實清楚他們的對話,這只能說明駱虎動用了魂力。修者感知只能感知到氣息,卻聽不到聲音。
唯有魂力,才能探知聲音、氣溫、地形等其他環(huán)境因素。
這也是刀疤男指出駱虎元魂境實力的原因所在。
“不愧是冷月駱虎,我在天牢之中潛心修煉,心無旁騖,兩年也僅僅突破了四階而已。沒想到你竟然能從御元三重跨越到元魂境,看來時間不只會讓人提升,也會讓人的距離越來越大啊?!闭驹谧罡咛幍某止拚唛L嘆一聲,他當(dāng)年就是被駱虎擒下,關(guān)進天牢一關(guān)就是兩年。
回想當(dāng)年,駱虎不過御元三重,而他自己只是脈門二重境。
“神箭堂?”瞥了瞥持弓修者手里的長弓,駱虎點出了對方的身份,“韓進?”
“承蒙將軍看得起,還能記得起在下名號?!?p> “呵,獵手韓進,兩年前帝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表面上和對方虛與委蛇著,駱虎卻小聲和身邊的三人說道,“動手時,小心這韓進?!?p> 連駱虎都提醒小心的人,絕非什么善類,所以蕭云三人都點了點頭。
不過白楓的表情卻有些不一樣,他盯著最遠處的韓進,眼里卻有些別的意味。他的視線凝在那張弓上,接著停在韓進的臉上。
神箭堂?呵,沒想到在這么偏遠的帝國,也能有你們的影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在心里冷笑了一聲,白楓緩緩用拇指把長刀頂了出鞘。
“說說吧,殺二十個人是怎么回事?還有一個未完成的目標(biāo),那是什么?”換了一種語氣,聽得出來,駱虎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遍問詢了。若是對方再不回答,接下來就真得刀戈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