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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遺記

第十一章 驛站遇伏

汴京遺記 尋蕉 2726 2023-02-12 16:00:00

  馬車趕了一日的路,眼看就要天黑時,行到了一處官驛。

  驛站門前已經(jīng)掛上了竹燈籠,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塊竹牌,上雕刻了三個大字——安陽驛。

  “殿下,山林多雨,今夜不如就歇在這里吧?!苯归L史建言。

  宋祁抬起窗簾,望向窗外黑壓壓的天,微點了點頭。

  ·

  安陽城是大梁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庶之都,這一處官驛自然也修整得極好,備有百間余房,常供顯貴暫住,堪比汴京城中的大酒樓。

  此刻堂下還有十五六桌往來官員正在飲食,馬廄中也停滿了官馬。

  焦長史同安陽驛卒查明文書,知是京中親王來,急忙去問驛長。

  來人是個鬢須修剪整齊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常帶笑臉,恭敬道:“下官見過肅王殿下,不知殿下前來,驛中簡陋,此處距安陽城馬車不過片刻鐘,下官在城中已備好宅邸,請殿下屈尊前往。”

  張德榮雖跟在宋祁身邊,但他從不開口外事。

  此時開口的是焦長史,“不必,城中人多口雜,殿下此行不欲聲張?!?p>  驛長抬眼看了這個穿著有些發(fā)黃的素布衣裳的老者,恭敬道,“請殿下隨我來?!?p>  ·

  宋祁的房間在二樓的廳房,一旁是焦計生和張德榮,其余府眾也都住附近的普通房間。

  至廳房外,宋祁突然開口道,“夫人的房間呢?”

  驛長并未準備給段拂易另外安排房間,這位隨從女子雖穿著素雅,亦不算絕世美人,可發(fā)髻卻是已婚婦人才會挽的樣式,且隨行人員對她多有尊敬,他便猜想這位應(yīng)是肅王殿下的夫人。

  驛長聞言,試探問到:“下官失職,驛中上房不足,恐怠慢了夫人,這才……”

  “無妨。”段拂易聞言,輕聲開口。

  宋祁瞥了他一眼。

  “下官再為夫人安排吧?!斌A長恭敬笑答。

  驛長將焦計生往外移了一個房間,原來的房間便由段拂易和冬卉住了進去。

  ·

  是夜,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初時極小,只有輕微的淅瀝聲。至午夜,大雨如注,瓢潑在地,足以蓋住行人的腳步聲。

  焦計生還在宋祁屋內(nèi)議事。

  宋祁對河務(wù)之道并不熟悉,亦沒有治水之策。在南書房中雖學了不少治國之策,其中不乏水利,但他未有實踐,所以此次前往明州,他心中并沒有底。

  但殷殊要他去,他便只有去。

  好在焦計生是個能干之臣,熟悉各地政務(wù),且善工程水利之事務(wù),有他作陪,方不至于耽誤治澇,誤國誤民。

  “殿下可知道此番前去明州,首要之事是什么?”焦計生負手而問,儼然是師者模樣。

  宋祁幾乎未有猶豫,認真應(yīng)道:“竊以為首要之事便是賑濟,以解決災民口糧,維護民生。”

  焦計生欣慰地笑了笑,“其次應(yīng)當如何?”

  “應(yīng)著手災后的恢復之事,減免賦稅徭役,防范偷盜搶劫,修繕河堤工程,行預防之策。”

  焦計生點點頭,施施然道,“不錯,應(yīng)付水災,十二項荒政之策足矣,賑濟又可結(jié)合賑給、賑糶、賑貸與軍賑,將流離失所之民募兵入伍,既憫其瀕死,又防其為盜?!?p>  焦計生又道,“饑歲工價至賤,可以大興土木之役,既能防止災民作亂,亦利與朝廷。”

  宋祁面露疑難之色,“焦先生,天災時期興造土木,豈非不恤荒政,耗損民力?”

  “殿下思之再言?!苯褂嬌鷩烂C道。

  思忖片刻,宋祁釋然道:“學生受教。”

  “殿下身處廟堂,少有機會可以親歷民生,便要多思多想,不過,天下之事,一事立則一弊生?!苯褂嬌媛独ьD之色,如是說道。

  “焦先生請直言?!?p>  “腐敗,河務(wù)之事,最易滋生腐敗?!?p>  ·

  一語未畢,門外突然傳來刀劍之聲。

  “殿下,有人偷襲!”門口的守門侍衛(wèi)高聲往里通傳,話剛說完,只聽一聲驚呼,便雙雙倒地。

  焦計生雖老矣,在賊人踹開房門之時卻急忙張臂將宋祁護在身后。

  宋祁眉頭微皺,將焦計生一把往旁邊拉去,“先生是文人,讓我來吧?!?p>  “來者何人,你們可知襲擊的是何人!”焦計生受力,面上卻不改其色,高聲呵斥道。

  來人不少,從門內(nèi)望出去黑壓壓的一片,皆著黑衣,黑布覆面。

  為首的漢子高高壯壯,眼中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之色,徑直望向宋祁,“老子既然來劫你,自然知道你是誰?!?p>  “大膽賊人,劫持親王可是株連九族之大罪?!苯褂嬌鷧柭暤馈?p>  那漢子譏諷一笑,“老子無父無母,哪兒來的九族,左右不過一條性命,誰有能耐,誰便來拿?!?p>  “我跟你走?!彼纹顢蒯斀罔F道,“你的目標既然是我,還請不要牽連他人?!?p>  那漢子笑逐顏開,“你倒是個男人?!?p>  眼看對方人多勢眾,且行路姿勢不似受過訓練,這漢子又一口一個“老子”,恐怕是附近的山賊。宋祁怕驚著隔壁的女眷,后果不堪設(shè)想,段拂易在汴京雖不算美人,卻也是這些山野村夫高攀不上的女子。

  隨著一聲吱呀,宋祁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

  冬卉夜里聽見外面喧鬧,主子大病未愈如今已睡熟了,她正想開門看看外面是何情況,拉門一看,走廊上占滿了拿刀的黑衣人,齊刷刷向她看了過來。

  她下意識一把合上門,還是遲了,一把刀已經(jīng)抵在了門中。

  “老大老大,隔壁有兩個小娘子!”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男子急忙來報,眼中冒著猥瑣的精光。

  那漢子一瞥,“你他娘的一天就知道小娘子!”

  話剛說完,只見一主一仆被人拿刀逼了進來,他眼睛霎時就直了。

  宋祁慌忙道,“你若敢動我夫人,我必將你碎尸萬段!”

  那漢子回過頭,“哪個是你夫人?”

  “我是他夫人,你若與他有仇,只管沖我來。”段拂易挺直了腰板,忍著不去看那指著她的刀尖掛著的血珠。

  那漢子在她和冬卉之間打量了片刻,嘖了一聲,搖搖頭道,“你……你雖然是王爺,眼光不怎么樣?!?p>  ·

  說完目光便回到了鼓著臉,眼眶通紅的冬卉身上。這小丫頭真是可愛,像兔子似的……

  佝僂著的男子立刻討好道,“老大,你要是不要,不如賞給小的吧,小的看她就挺漂亮?!?p>  那猥瑣的目光一直在段拂易的身上流連,段拂易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渾身泛惡心。

  漢子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他霎時覺得眼冒金光,“你他娘的沒聽到,這是他夫人!”

  他的大刀指向宋祁,“你自己是啥玩意兒不知道啊,要過去你有命享受嗎?”

  “老大……老大,我不要就是了?!彼抗獠簧岬目聪蚨畏饕祝€是默默的退到了身后。

  漢子抬起下巴,刀尖移向冬卉,對著宋祁挑挑眉道:“你夫人,老子可以放過她,這小丫頭,得歸老子。”

  冬卉聞言,嚇得急忙抓緊了段拂易的袖子,一雙眼睛通紅,眼看就要掉眼淚。

  段拂易立刻將她護在身后,“她是我的丫頭,別人做不了主?!?p>  冬卉抬眼看著段拂易的側(cè)臉,覺得主子就像神仙一樣讓人安心。

  那漢子刀尖移到段拂易鼻尖,看著這個女人如山般堅定的眼神,眼中多了些許玩味之色。

  “你現(xiàn)在自身都難保。”

  “是的?!?p>  這一來一去,叫一旁的老者看出了端倪。

  “這位好漢,可否解我心中一個疑慮?!苯褂嬌闹泻嫌?,這回態(tài)度放軟了,“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們來的?”

  其實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兩個答案,一個在東宮,一個在明州,只是還有些拿不準。

  甚至,或許這根本就是一個答案。

  那漢子一下警惕了,“你既然知道老子是拿錢辦事,就不該多嘴?!?p>  焦計生暗笑一聲,“我不過是替你感到可悲,你可知道我家殿下的尊貴,就連當今皇太子都比不得。”

  說著話時,他偷偷打量著那漢子的眼神,沒有什么波動。

  那便是明州的人了。

  “別人能許給你的東西,我家殿下也可以許給你,可我家殿下能許給你的,普天之下,你恐怕找不到第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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