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定芝挽起宋錦悅的胳膊,拉著她就入了里間說話。
婢女要跟著進去,被她一個眼神給打發(fā)了出去。
見四下無人,她這才開口問道:“悅妹妹,你同我說,你同那秦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如京城傳言那般?早就……”
宋錦悅無奈地看向芝表姐,真真是有口難辯。
京城現(xiàn)下的傳言,她自個兒都能猜到一二。
怕是極為難聽。
而且這里頭怕是還少不了賀元幀的手筆。
畢竟當初京城傳言她同秦晟不清不楚之時,賀元幀就曾登門來質(zhì)問過她。
“哎,這事兒,哪里真就如坊間傳言那般,不過是昨兒秦公子得知了我的難處,因著我曾有恩于他們兄妹二人,這才想著幫忙罷了?!?p> 雖如此說著,可宋錦悅心中并不曾如此想著。
章定芝拉著她落座,這才松開表妹的胳膊,一臉愁容,“可這親事……”
她仰頭看向這位表妹,心中五味雜陳,“你甘心嗎?”
宋錦悅微愣,甘心嗎?
這還是她昨兒問秦晟的問題,可現(xiàn)下芝表姐問她,可還甘心,她一時心中卻有些答不上來。
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終是無奈長嘆了一聲,這才答道:“甘心與否,現(xiàn)下都不重要了?!?p> 是了,不重要了,比起那些仇恨來,這些都不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罷了。
章定芝看著表妹眼底的光一點一點暗沉了下去,心中也跟著涌起一抹酸楚來。
“那個狗東西,遲早會遭報應(yīng)!”
心中的怒火,叫章定芝一時脫口而出,暗罵了兩句,表妹如今的處境,可不就是拜他一手所賜?
不過幾日的功夫。
國公府已接連收到了三封圣旨。
一封是退婚的圣旨,一封是封她為郡主的圣旨,一封就是皇帝為她同探花郎的圣旨。
依舊是衛(wèi)總管來送的圣旨。
“榮華郡主,恭喜。”衛(wèi)總管將那明黃色的圣旨交到了宋錦悅手中,
宋錦悅接過圣旨,示意婢女奉上賞銀,宋管事帶著衛(wèi)總管下去吃茶。
老夫人冷眼瞧著,等衛(wèi)總管離去,也由著嬤嬤攙扶離開了正廳,沈氏冷哼了一聲,斜睨了一眼宋錦悅,也帶著人走了。
正廳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
她轉(zhuǎn)頭她就叫人將圣旨送去了祠堂。
皇帝對秦晟倒是頗為器重,如今已叫他入了吏部。
這等器重,還是自當今圣上登基以來的頭一份。
賞賜的宅子離著國公府不過兩條街的距離,秦綰已挪了過去。
小廝來傳,說是父親叫她過去說話。
這些時日,許是因著田姨娘照顧的用心,父親的面上已不似先前的慘白,而是頗有些紅潤。
“二小姐?!碧镆棠镄辛硕Y。
靠著軟枕坐在榻邊的宋國公急忙開口,輕斥了一聲,“如今該喚郡主才是?!?p> 宋錦悅先是行了一禮,喚了一聲“父親、田姨娘。”這才落座。
“不論如何,女兒還是國公府的小姐,父親,在家中還是叫姨娘稱呼我閨名就好?!?p> 宋國公看著面前的女兒,心中頗有些欣慰。
自打他癱瘓以來,府中鬧出了多少事來,皆是由著這個女兒出面打理。
這才叫府中沒有生出什么大亂子來。
只是一想起大女兒來,宋國公不由皺起了眉頭,那可真是叫他顏面盡失。
此刻,他反倒有些慶幸自己當日摔斷了腿,這才沒能入宮去為太后賀壽。
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從百官那異樣的打量中邁出皇宮。
“悅兒,改日叫秦公子登門,讓為父也見一見。”看著面前如今出落的愈發(fā)亭亭玉立的女兒,宋國公此刻才恍然發(fā)覺。
自己到底老了。
“是?!?p> 宋錦悅恭敬回著,可語氣中的疏離卻也是藏不住的。
宋國公到底沒有再多說什么,讓她退了出去。
待出了田姨娘的院落,宋錦悅抬眸朝著宋錦夕的院落望去。
這些日子,宋錦夕倒是閉門不出。
就仿佛府里沒有這個人一般。
沈氏母女如今倒是沉得住氣。
傍晚的時候,太后的懿旨就送來了國公府,封了宋錦夕做五皇子正妃,婚期定在下月初六,算著時日,也就不過二十來日的功夫。
婚期能定的這般倉促,皇家到底有心遮掩這樁丑事。
只是宋錦悅?cè)f萬沒有料到,太后出面,竟幫宋錦夕得了一個正妃之位。
這兩日,娘親身邊的舊人已經(jīng)住進了明筑軒。
明筑軒倒是比往日瞧著熱鬧了些許。
田嬤嬤同袁嬤嬤一同照料著明筑軒的大小諸事。
余下的婢女則是在外間守著。
湘琴與湘竹則是去了安福胡同,同向武還有叁明暫待在一處。
住在國公府多有不便,叁明要看守煙兒,而湘琴同湘竹則是一同盯著京兆衙門和巡城司。
眼下父親墜馬的意外,還沒查出個結(jié)果。
向武一直守著同老夫人聯(lián)絡(luò)的侄子。
只等仵作將父親的馬匹驗出結(jié)果,再將老夫人的侄兒給捉拿回來。
夜里,宋錦悅才歇下,窗柩處傳來異響。
她沒有做聲,起身披了外衣,走到了窗柩跟前。
“誰?”她沒有貿(mào)然推開窗柩。
“二小姐,我是向武。”窗柩外傳來向武的聲音。
宋錦悅微微皺眉,這才推開窗柩,看向向武,問道:“可是發(fā)生了何事?”
向武緊皺著眉頭,一臉的焦急,他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信封,交到了宋錦悅手中,道:“向術(shù)派人送來的,不過二小姐……”
他停頓了片刻,這才道:“送信的人死了?!?p> 宋錦悅接過信封的手一頓,神色猛地暗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中毒?!?p> 只一句,卻叫宋錦悅的心狠狠顫了顫。
送信的人是向術(shù)從章府帶去定州的護衛(wèi),送還是章家二公子親筆所寫的信,一路上那護衛(wèi)謹慎小心。
可誰知,在離著京城還有幾十里的地方,因著口渴,這才停歇吃了一盞茶。
誰知竟遭人暗算。
那人拼盡全力,這才擺脫身后追著的人,抹黑尋到了向武,將信交給向武后,便沒了呼吸。
向武顧不上悲傷,將那護衛(wèi)尸體妥善安置。
急急將信送了來。
宋錦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手中的信卻猶如千斤重一般。
她垂下眸子,愣了片刻,在抬起眸子時,已掩去了方才的驚駭,而是道:“向武,安福胡同不能住了,明日就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