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擬和她并肩默默走著,誰都沒有出聲。
“你紙上寫的,都作數(shù)嗎?”程擬還是耐不住的開了口。
“兩個月的時間,如果你依舊還是那個答案,我們就只做朋友。”
“作數(shù)?!眱蓚€月不僅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最終回家期限,而且還是因為兩個月后就放暑假了。。。
“我們先從朋友開始,再看看適不合適做戀人?!彼难劬α辆ЬУ?,叫他片刻失了神。
“好?!?p> 黎之依舊張著嘴說一些之后的事,夜幕繁星點點,程擬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流言比想象中來的還要快。她和程擬的故事一時間編有十八個版本,比小說都還要精彩跌宕。
但她恰恰也需要這樣的造勢,讓程擬真的無可救藥的落入她的陷阱,最后再和她徹底決裂。
程擬,對不起(不然那塊表我不信會摔成那樣)。
齊姝知道他倆處成朋友后,就嚷嚷著要一起出去祈福。所有人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她也樂意為此添一把火。
向心寺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官道,事業(yè),姻緣,學(xué)業(yè),機遇…,諸般愿景,心誠則靈。
四人帶了很多零錢,隨著人群從偏門進入了向心寺。
請三只清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虔誠敬拜。
排隊進殿求簽的人很多,黎之本打算放棄,但架不住齊姝搬出中國人的四字真言:來都來了,又繼續(xù)站到了隊伍中。
跪在蒲團上,黎之誠懇的默念了一遍此行的目的,隨后拿起簽筒,搖出了一個上上簽。
解簽的大師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遞給了她一張簽紙,其他什么都沒有說。
程擬過去解簽的時候,除了簽紙,還給了四個字:失不再來。
“那邊有祈福牌誒,我們也去掛一個。”
齊姝興奮地拉著蔣東越奔過去,黃墻紅牌,光陰交錯,向心歸寧。
黎之拿著祈福牌,遲遲未動筆。
愿望只能許一個,她第一次來,要選個最合適的。
忽然想起簽文上的最后一句是枯木逢春,豈不是意味著她有山窮水盡之時?
那就祈愿:四季常青。
她想要將祈福牌掛得高些,可是幾次都失敗了。
也罷,就當一棵矮樹也無妨。
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身后有人把她托舉了起來。
風吹盛夏,院內(nèi)鐘聲悠悠回蕩。
“愿望要掛在愿望的地方?!?p> 黎之側(cè)低下頭,身后滿墻的紅色祈福牌在身后隨風晃動,混合著木牌碰撞間發(fā)出的啪嗒聲,此間有一種很強的宿命感。
她必須承認,那一刻的程擬真的很難讓人不心動。她甚至覺得,他的嘴巴軟軟的,看起來很好親。
另外兩人看起來愿望更多,比她還難選。等到他們掛上之后,四人就準備返程了。
“程擬,你掛了沒有?怎么沒看到你的?”蔣東越突然想起沒看到他的祈福牌。
程擬頓了一下,突然惡作?。骸霸谀闵砗??!?p> 齊姝無語,“那你寫的什么?”
程擬看著二人窮追不舍的態(tài)度,不由得拉大步子,先往前走了。
黎之本想借機調(diào)侃一下程擬,卻怎么也不能像此前那樣說出口,好像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高中時期青澀內(nèi)向的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的性格突然活潑起來他也會有所懷疑吧?還是先保持這種狀態(tài),再慢慢改變。
但是純愛的進度也太慢了!
等到程擬心甘情愿送出那塊表不知是何年,必須要在適當?shù)臅r期加點猛料來刺激刺激他,但是不能被他發(fā)現(xiàn)。
都說青春時代感情最純粹,齊姝總是時不時的將四人約在一起,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團體。
程擬感受到了黎之的變化:大家的陪伴讓她的冷漠開始解凍,她也會偶爾跟他交流,就像那晚的決絕從未發(fā)生。
這天下晚自習(xí)后,黎之又一次在校門口的黃桷樹下看到了程擬。
其實學(xué)校的校服她覺得大家穿起來挺丑的,寬松肥大,毫無設(shè)計。但是程擬卻駕馭的很好,更加凸顯出他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感。
此前近一個月都是齊姝和她一起回家的,但是今天是蔣東越生日,本來是邀請她一起去的,但是她有當電燈泡的自知之明,所以只把禮物轉(zhuǎn)交給了她。
“你也沒去嗎?”
“太鬧了,他倆看起來也不太需要我?!背虜M說起這個,有些無奈地笑。
“那你喜歡安靜的?”黎之反問。
程擬忽然停下來,很認真的對她說:“熱鬧未必不好,安靜也并非絕佳。只要是對的人,她可以是任何形狀?!?p> “知…道了,了解,了解?!?p> 黎之覺得他所答非所問。
“《疾雨》你讀過嗎?”她轉(zhuǎn)移話題。
“我讀過封面后面的卡紙。”
黎之先是不知所以,反應(yīng)過來后臉稍稍有些發(fā)燙。
余光瞥見程擬,他在偷笑。
“我說真的!那本書看過沒有?”在過去和未來重復(fù)出現(xiàn),她隱約覺得這本《疾雨》一定是很重要的線索。
“到99頁,還沒看完。”
“有沒有喜歡的地方?”
程擬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會說:“100頁的那封回信吧?!?p> “你不說看到99頁嗎?”
“因為第100頁沒看完?!背虜M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我也喜歡史密斯先生的那封回信?!?p> 奧斯汀小姐在一場朋友舉辦的的舞會中與史密斯先生結(jié)識,二人互相被對方的魅力所吸引。
此后的多次碰面都極致曖昧,卻又克制到點到為止。
奧斯汀的母親探聽到史密斯先生出身富裕,便極力要求奧斯汀邀請史密斯參加她們家的聚會。
奧斯汀無奈,只得發(fā)送邀請函給史密斯,但在最后一頁寫道:親愛的史密斯先生,卑爾根即將有一場連續(xù)幾天的大暴雨,為了您的健康和安全,我們會在一個晴朗的日子,再次邀請您參加我們的聚會。
家族都勸他要看清對方的真實意圖,但在連收到了四封同樣的來信后,內(nèi)心百般掙扎的史密斯終于決心回信,信中他寫道:
親愛的奧斯汀小姐,如果我終將有一場無可避免的重感冒,那就請讓它發(fā)生在來見你的路上吧。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因為
是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