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里面確實(shí)是又黑又長,走了不知多久,連君懷瑾都覺得腿酸時,終于看到了一點(diǎn)亮光。
他們沿著密道臺階上去,沒遇到任何阻攔,直接就是出口,可能那群人倉皇逃竄,沒來得及“毀尸滅跡”。
君懷瑾出去后反復(fù)呼吸,感覺自己嘴里都是一股土腥味。
河邊的風(fēng)一吹,帶來幾分潮意,但是讓君懷瑾舒服不少。
蘭沉璧后一步出來,“還真是在河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他瞇了瞇眼,伸手指了指遠(yuǎn)處高聳入云的山峰說:“那邊就是——”
“晚?xiàng)魃??!?p> 君懷瑾篤定的說。
“嗯?你見過?”蘭沉璧疑惑,“怎么這么肯定?”
君懷瑾側(cè)過頭來,理所當(dāng)然的說:“我看過周城地圖,背下來了?!?p> 蘭沉璧:“?”
“背下來了?”
他詫異的看著君懷瑾,“你背這個做什么?”
君懷瑾隨口道:“習(xí)慣了?!?p> 蘭沉璧疑惑更甚,但見君懷瑾不欲多說,便及時打住,他們之間交淺言深,未必是好事。
其實(shí)君懷瑾是想他問的,這樣起碼能證明他們的關(guān)系還算親近,但他沒問,保持了分寸,她反倒是有點(diǎn)失落。
“看看這邊有沒有線索吧?!?p> 她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走到河邊,她對著身后青鸞衛(wèi)吩咐道:“仔細(xì)看看,地上有沒有什么痕跡?”
“是!”
青鸞衛(wèi)的人立刻散開,兩個用輕功飛到對面,兩個在這邊從兩頭搜起來。
君懷瑾也沿著河岸低頭四處看。
蘭沉璧沒說話,就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半個時辰后,青鸞衛(wèi)的幾人無功而返,“主子,沒有?!?p> 君懷瑾點(diǎn)點(diǎn)頭,“嗯,不意外,要是隨便就能留下蛛絲馬跡,鳳凰門這么多年也不會一點(diǎn)風(fēng)聲沒漏?!?p> 她走到河邊打算洗洗手,一低頭發(fā)現(xiàn)蘭沉璧也倒映在水面,倆人也不知道為什么誰都沒說話,就這樣在水中對視良久。
蘭沉璧率先移開視線:“看什么?”
“臨水照花,甚美?!本龖谚揶淼恼f,隨后偏過頭,指尖正要碰到水面,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她側(cè)過頭一看,蘭沉璧先她一步,從她左手邊的水里撈出一根銀簪。
因?yàn)樽藙莸脑?,蘭沉璧一下子湊的極近,淺淡的梅香立刻盈了滿懷。
君懷瑾不由得屏住呼吸,視線不受控制的流連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以及他長眉上那一點(diǎn)格外英氣的眉峰。
以前沒發(fā)現(xiàn),此時瞧著這副皮相,若是換做男子裝束,怕是也不會違和吧?
這人怎么這么會長?難怪她總覺得看不夠似的。
“銀簪?這里怎么會有銀簪?”
蘭沉璧捏著簪子反復(fù)看,君懷瑾倏然回神,壓下心里的想法,斟酌道:“應(yīng)該是鳳凰門的人留下的?!?p> “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留下的?”
蘭沉璧把玩著手里的簪子:“一般人不會選擇這么樸素的裝飾吧?一點(diǎn)雕花都沒有,別說是簪子,必要時當(dāng)筷子都是可以的。”
“所以啊,用來試毒再好不過,這條河不是什么入城必經(jīng)之路,一般人不會走這里,所以最可能的,還是鳳凰門那群人,但這東西掉在這兒,有些巧妙。”
君懷瑾接過簪子仔細(xì)的看了看,發(fā)現(xiàn)在最低端刻了個字,她瞇著眼仔細(xì)打量了好半晌,“……靈?”
蘭沉璧湊過去看了看:“是簪子主人的名字?”
君懷瑾心里隱隱有了個猜測:“應(yīng)該是,這一趟我們也算沒白跑,先回去吧?!?p> “好。”
蘭沉璧沒多想,幾人沿著原路回去,拿起杵在墻邊的火把,從密道鉆回了城里。
和士兵們交代了兩句,君懷瑾就和蘭沉璧回了折袖樓。
晚?xiàng)魃降氖录辈坏?,她有別的打算,先把周城的事都解決完了再說。
……
陸雪庭被從廂房里接出來了,安置在客棧,路驚寒派人明里照顧他,實(shí)則暗中監(jiān)視。
而李繡芳也被從大牢里放了出來,帶著腳銬親自指揮人布置自己的婚房,雖然不是第一次成婚了,但對她來說,主動嫁人和被逼還是不一樣的。
她滿心都是期待,晚上睡不著,一閉眼都是自己穿上鳳冠霞帔和陸雪庭拜堂的場景,只要一想,她就覺得不枉此生。
三天時間短暫的就像是一場夢,一早被人喚醒,看著滿屋的紅綢錦緞,大紅喜字,她還以為自己沒醒,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疼的眼淚直冒,她反而笑了。
她是真的要嫁給陸雪庭了!
丫鬟服侍她洗漱更衣上妝,年過三十,她依然美麗,雖然眼角還是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但化上妝,稍稍一遮,配上她此時羞澀期待的神情,仿佛重回雙十年華。
她戴上鳳冠,隔著珍珠面簾,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沒忍住哭了出來。
茱萸站在她身邊,幫她整理衣領(lǐng),察覺到溫?zé)岬臇|西落在自己手背,她抬眸一看,就見李繡芳已淚流滿面,卻死死的咬著自己嘴唇,沒哭出聲來。
“家主……”
茱萸心里也是一酸,連忙拿過帕子幫她擦了擦臉,“不哭了,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得笑啊,妝哭花了,一會兒就不美了?!?p> 李繡芳聞言接過帕子,在自己的眼角按了按,“對,我不能哭,我這一輩子,都在等這一天,我不能留下任何遺憾?!?p> 她馬上就要死了,若是還有遺憾,就沒辦法彌補(bǔ)了,那是一輩子的事。
雖然她沒明說,但屋子里的丫鬟都是跟了她好幾年的,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一時間都紅了眼眶。
不光是為她,也是為自己。
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門外傳來了鞭炮聲,茱萸跑到門邊一看,轉(zhuǎn)頭欣喜的對李繡芳說:“家主,陸公子來接你了!”
李繡芳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唇邊抑制不住的泛起笑意,她站起身走到門邊,幾個丫鬟立刻攔住她:“家主,不能這么出去,還沒蓋紅蓋頭呢!”
“對,蓋頭!”
茱萸立刻把蓋頭拿來,小心翼翼的幫她蓋好,“家主,奴婢扶你出門?!?p> “好……”
李繡芳的聲音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陸雪庭站在李府門口,后面站了一群圍觀的百姓。
他們沒有上前,只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觀看這一場怪異又熱鬧的婚禮。
沒有賓客,沒有高堂,只有一對久別重逢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