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開考
些許早起的民眾被叫囂聲引來，遠(yuǎn)遠(yuǎn)圍著，指指點點。
劉挺豁出去了，大哭大鬧，翻身打滾，叫罵不斷。
王蠡暗感頭疼，他能看出，劉挺即便沒瘋，心志也早已扭曲的不成樣子，用現(xiàn)代話來說，就是巨嬰，偏執(zhí)狂，與家里給予的過大壓力有關(guān)，一旦未能達(dá)成目標(biāo)，精神就會崩潰。
本來這事與自己無關(guān)，偏偏被劉挺盯上了，還沒什么太好的解決方法，對這種人，打一頓，只會讓他越發(fā)顛狂，殺了吧，又平白惹上人命官司。
王蠡轉(zhuǎn)身就走。
“王蠡，你個孬種，送我見官啊，連送你大爺見官都不敢，孬種，你就是孬種！”
劉挺在后面，破口大罵！
王蠡自然不會受激，送劉挺見官會耽擱考試，這么拙劣的激將法，傻子都能看破。
“原是瘋了?。 ?p> “大清早撞見瘋子，晦氣！”
正主走了一個，老百姓覺得沒趣，呸呸朝劉挺吐了幾口口水，才各自散開。
劉挺突然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抬頭一看，一名黑衣道人站在身前，明明臉就在脖子上，可偏偏看不清，如霧氣變幻，頓時哭不下去了。
黑衣道人問道：“你可恨他？”
“恨！”
劉挺重重點頭。
“你可恨你的父母？”
黑衣道人又道。
“恨！”
劉挺毫不猶豫。
“你可恨你的兄弟姐妹？”
“恨！”
“你可恨老師？”
“恨！”
“你可恨官府？”
“恨！”
“你可恨這世道？”
“恨！”
“你可恨天地？”
“恨！”
“很好，本道名七情道，貧道乃離恨山山主，法號慈瑯，執(zhí)掌恨意，你讀書不成，卻可修法，你可愿拜貧道為師？”
黑衣道人滿意的問道。
“愿意，愿意，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劉挺忙跪地，就要磕頭。
“不忙！”
黑衣道人擺了擺手：“欲拜貧道為師，須先明心志！”
“師尊要弟子如何做？”
劉挺問道。
黑衣道人道：“殺了你的父母家人，以明心志！”
“這……”
劉挺渾身一震，現(xiàn)出劇烈的掙扎之色。
黑衣道人眸中訝色一閃，便道：“你居然不是在猶豫能否下得了手，而只是擔(dān)心貧道騙了你，貧道真是撿到寶了，也罷，看來不露些底難以讓你安心，你且看著貧道！”
劉挺將信將疑看去，卻見道人的眼中，深邃的漆黑涌出，瞬間席卷自己，下一剎，渾身充滿力量，對世間的恨，再難壓抑，頓時大叫一聲，一拳揮出！
崩！
天崩了！
打出個大窟窿！
再一跺腳！
轟！
地陷了！
深不見底！
什么王蠡、張教習(xí)、院長、父母親人、看不起他的街坊鄰居，包括先前向他吐口水的路人，紛紛慘叫著向深坑中墜落。
“哈哈哈哈~~”
劉挺舒心的大笑起來。
待得無力再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跪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水。
這分明是了不得的神通??！
“學(xué)，學(xué)，弟子愿學(xué)！”
劉挺連忙磕了幾個頭，隨即又遲疑道：“那王蠡要不要弟子一并殺了？”
黑衣道人擺擺手道：“現(xiàn)在你殺不了他，更何況他已成了你的心魔，可作磨勵之用，將來你修了法，想殺他隨時可殺，貧道給你三日時間，完成了考驗，自會來渡你！”
說著，身形緩緩消散，就如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劉挺知道自己的命運改變了，興奮的猛一揮拳頭，眼里也閃現(xiàn)出獰猙狠毒之色！
……
當(dāng)王蠡趕到的時候，縣學(xué)門前已經(jīng)站滿了學(xué)子。
大趙有三大一級書院，二級書院有九個，三級書院二十七個，此為定額，四級五級數(shù)量不定，倒閉的不在少數(shù)。
一般來說，出過童生的書院，位列五級。
出過秀才的書院，位列四級。
出十個秀才與三個舉人，才有資格與三級書院的最后一名比斗，勝了可取而代之，原三級書院降成四級。
二級書院要出過五十個舉人與十個進(jìn)士，晉階方法同上。
一級書院除了一百個進(jìn)士，還要有十個三甲，自大趙開國以來，三甲幾乎被三大書院壟斷，其實二級書院與一級書院在教學(xué)上的差距并不大，只是缺乏晉階三甲的門徑。
與明清科舉由皇帝點三甲不同，在大趙，皇帝全程沒法插手，從童生開始，每一階次的功名，都是搏殺出來。
當(dāng)然，在老少邊窮地區(qū)，人口稀少，學(xué)子數(shù)量不足，有明顯的空子可鉆，可是隨著陸續(xù)有家庭把戶籍遷過去，能鉆的空子也越來越少了。
而這類學(xué)子，因本身的能力差，不僅在總院受排擠，上戰(zhàn)場也死的更快，鉆了空子，就要拿命去償還，在付出血的代價之后，人口又有所回流，直至達(dá)成了相對的平衡。
金陵作為大趙第一繁華勝景之地，競爭極其激烈，每一次的童生試都滿員，前三級書院計有一千兩百九十人，雷打不動。
四五級書院的參試學(xué)子常年波動，但總數(shù)維持在千人左右，相差不大，今年便有九百二十名四五級書院的學(xué)子參試。
合計有兩千兩百一十人，而金陵府有八縣，每縣都是兩千上下的考生，總計超過一萬六千人參考，角逐四百個童生名額！
在人群中，前三級書院均是著裝整齊，衣襟上繡有明顯的標(biāo)志，精氣神也極為高昂，而四五級書院的九百多名學(xué)子則凌亂多了，依著相熟程度互相說著話。
王蠡便是看到了薛蝌等人，不過沒人有過來打招呼的意思，他也不會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吱呀呀！”
縣學(xué)大門開了，一排廂兵和幾名吏員從中走出。
進(jìn)場由一級學(xué)院開始，排著整齊的隊列，一一檢查書憑，蓋個章，發(fā)放了考號就放行，之后是二級三級。
四五級書院的學(xué)子則是亂哄哄進(jìn)場，王蠡也擠在人群中，驗了書憑，蓋上個大紅章，領(lǐng)了考號，進(jìn)了縣學(xué)。
縣學(xué)館舍有限，空地上搭了不少蘆棚。
作為五級學(xué)院的學(xué)子，自然沒有在館舍考試的資格，王蠡根據(jù)自己的考號在蘆棚找到了座位。
一個蘆棚能坐二十人，四面透風(fēng)，條件極差，不過王蠡也無所謂，坐了下來，緩緩研著墨。
陸續(xù)有學(xué)子到來，彼此間不相識，整個棚里，只有研墨的沙沙聲。
不知不覺中，蘆棚已經(jīng)坐滿。
“當(dāng)！”
突有鐘磬鳴響，人人渾身一凜，面容凝肅。
時辰已至，正式開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