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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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傷口，惡化至少超過6個時辰……”隨安輕觸著月龍吟的瘢痕，一陣針扎似的的刺痛感從傷口漫延至全身，“現(xiàn)在你總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p> 隨安轉(zhuǎn)身從房間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包，“我今天本打算…即使沒有你的幫忙，我也要與之一戰(zhàn)！”
布包里，是一些月桂枝杈、柳條、盤香、金屑…一些月龍吟看不懂的符箓。
“你哪兒弄來這些東西？”月龍吟忍著身體的刺癢和疼痛說道。
“自有道友相助?！彪S安撕下數(shù)片柳葉，放進(jìn)口中咀嚼了幾下，又吐在掌心揉搓，“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告訴過你，小心魘魔，他不是個孩子，你不能被他的外表蒙蔽！”
“你確定是他嗎？他不是夢魘嗎？能讓人入夢，讓人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幻境，他還能給人下蠱？”
“他進(jìn)入過那么多人的夢境，甚至神仙、妖怪，都對他退避三分，他窺探過數(shù)不清的隱秘，能學(xué)會幾樣，有什么奇怪的?！?p> 柳葉被他搓成一個帶著綠色汁液的球體，他握起那個綠球涂抹在月龍吟的手臂上。
“這…這是什么？有用嗎？”月龍吟略微覺得有些惡心。
“這是墳前柳，以毒攻毒?！彪S安認(rèn)真地擦拭著，“把衣服脫了。”
“…………”月龍吟抽回了手臂，“還是…算了，我直接找小白吧?！?p> “你瘋了！你還嫌他害你不夠！”隨安放大了聲音。
“你輕些……怕所有人都聽不到嗎？”
“……”隨安擰起眉，“你過來！”
“……”月龍吟站著不動，“為什么他要給我下蠱，我不明白，我并沒有想害他的意思。他進(jìn)入過我的夢境，應(yīng)該很清楚這一點(diǎn)?！?p> “他自然有他的目的，我說過，他就是個怪物，萬年的怪物！你覺得，他會因?yàn)槟憬o的那么點(diǎn)善意就偏袒你嗎？你太天真了！”
“那我該怎么辦？擦了這些，就會好起來嗎？”
“沒那么簡單，這只能緩解一二，要解蠱，還需要施蠱之人拿出解藥?！?p> “那還是得找小白，不是嗎？”月龍吟將袖子拉下，“不管他想要得到什么，以為我中了蠱就會屈服，那就大錯特錯了！”月龍吟真就是這么個性格，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南墻把南墻拆了繼續(xù)走。想要她認(rèn)了，沒那么簡單。
“……”隨安拉起月龍吟的手臂反復(fù)查看，“袁總呢？他有沒有事？”
“…沒有。”
“那就不是通過他，只能是另一個?！?p> “………”
“把他叫來?！?p> “………”
“別愣著了！或者，我們現(xiàn)在去他那里，把袁總帶上，我不放心?！?p> “………”月龍吟無話可說，果然隨安就是關(guān)心著袁琛，一點(diǎn)兒不假。
月龍吟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她的手機(jī)正進(jìn)入一個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誤觸了靜音鍵，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喂？瀟琰，有事？”月龍吟來不及查看，瀟琰已經(jīng)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你…還好嗎？”瀟琰問道。
“我沒事，就是可能不小心摁了靜音鍵，沒聽到有電話?！?p> 隨安一把搶過月龍吟的手機(jī)，他實(shí)在聽不下去了，為什么這些人說話總是不說重點(diǎn)……發(fā)明電話的人棺材板都按不住了，這個東西是用來給你們這些人有事沒事說這些有的沒的的嗎？
“喂？你在哪？！”隨安急切地問道。
“……外面。”
“哪個外面？我是問你在哪兒？現(xiàn)在能過來嗎？”
“你們別墅外面……”
“你……怎么會在我們這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快進(jìn)來！”
“好?！?p> 臥室外面?zhèn)鱽泶箝T打開的聲音……“嘀哩嘀—“這聲音來得那么突然，那個“好”字剛發(fā)出，門就打開了……
任意門也不帶這么快的……
兩人出了臥室的門。
發(fā)現(xiàn)月小白踮著腳尖給瀟琰開的門……
袁琛正下樓，站在樓梯口……
這情形突然亂作一鍋粥。
這出戲演到這里仿佛進(jìn)入了高潮。
所有人站在同一空間同一維度里，尷尬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月龍吟覺得這個時候幕布應(yīng)該放下，下一場劇幕應(yīng)該讓大家休息15分鐘再繼續(xù)。
“瀟琰…”月龍吟打破這寂靜。
“……”瀟琰走過來，“有話和你說。”
“有什么話在這兒說?！痹P(yáng)起下巴，眉頭深鎖。他對這個情敵是越來越?jīng)]有好感了，從他偷偷使計(jì)策跟月龍吟領(lǐng)了證開始，他在袁琛這里再不會有一丁點(diǎn)信任。
他原來覺得瀟琰不是這樣的，至少他會尊重月龍吟的選擇，沒想到瀟琰讓他失望起來一點(diǎn)兒都不含糊。
也是，情敵，就該是這樣。
“大哥哥，來，我們先上樓。”月小白拉起瀟琰的手，又恢復(fù)了幼稚孩童的模樣。
“你放開他！”隨安叫道！
眼看著氣氛就要炸裂，月龍吟實(shí)在無奈，“小白，你來，我先跟你說幾句?！闭f著，不由分說地拉著月小白進(jìn)入了臥室。
剩下三個男人留在客廳，幾簇目光交匯，碰擦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光。
月龍吟關(guān)上門。
“說說吧。”她徑自走過去靠坐在窗邊。
地上的東西還沒收，月小白盡收眼底。
月龍吟也算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了。
“你既知道我們都是妖，為什么要聽一個神官的話？”月小白蹲下身，抓起一把金屑，金屑在他手中很快變黑，成了一撮灰。
“神官？你說隨安？”月龍吟不解。而且她從來沒覺得龍也是妖怪的一種。
月小白走到推拉門前面朝外看了看，拉開了門，走到了門外的回廊處。
他指著天上的一角說道，“你看那里?！?p> 月龍吟起身走過去，看向他指的方向，有一顆明亮的星正閃著耀眼的光。
“在他旁邊有一個暗淡的星星，但他正逐漸變得明亮?！?p> 月龍吟仔細(xì)瞧著，的確如此，那顆星此時跟那顆耀眼的星星比起來，確實(shí)暗淡無光，不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不了，但它忽明忽暗，好像正在汲取某種能量。
“那是大姐夫?！痹滦“椎哪樕畛粒嗜チ撕⑼闹蓺狻?p> “大姐夫？你說袁??？”
“三目神君守護(hù)的那顆星星，就是大姐夫。他也是天上的神官，這一世一完結(jié)，就會回歸天位，再也不會回來?！?p> “………”回歸天位………
“你不是一直怕我傷害你身邊的人嗎？”
“………”
“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即使是三目神君，即使我有能力入他的夢，我也不可能輕易那么做，他的夢境也許容易進(jìn)入，但很可能會是讓我有去無回的陷阱……”
“………”
“而他所守護(hù)的人，我根本就無法進(jìn)入，用你們的話說，他上面有人……”月小白認(rèn)真地說道，“天命之人，下凡歷劫，劫數(shù)將盡，無人可以阻擋。我更不是他的對手?！?p> “………”
“你想問，誰給你下的蠱是嗎？”
“………”
“我想你能猜到，為了讓他快速回歸，有的是人…不對，是神，想讓你快速了結(jié)?！?p> “………”月龍吟最不擅長的，就是這種解謎游戲，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萬年的精怪沒錯，但我慶幸認(rèn)識了你，我相信你描述的東西，即便我早已心如死灰，我也想看看，哪怕一次也好。”
“你的意思是……天上為了袁琛早日回歸，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我早一點(diǎn)死掉，他早一點(diǎn)就能完成這劫數(shù)，重回天上，做一個神仙，一個神官？”
其實(shí)月龍吟并不相信，袁琛就這么輕易地放下她，她這點(diǎn)自信還是有的。
再說袁琛也絕對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他說過生生世世一雙人，月龍吟相信他說的話，他絕對不會食言。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我曾經(jīng)問過你，如果世界毀滅了，你會救誰？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p> “是，你問過。”
“你試想一下，在這個只可以有一個答案的命題里，如果讓他選擇，你就此灰飛煙滅，還是他救了你，但是只能放下你，從此將你遺忘，而你卻可以得到重生的機(jī)會，生生世世快樂無憂的生活，你猜他會怎么選？”
“………”月龍吟絕不相信這個命題只能有這一個答案。
“天上的人是很小氣的，他們是神，我們是妖。他們認(rèn)為，我們微不足道，是螻蟻，永遠(yuǎn)只能仰望。
你想抗?fàn)?，你可以試試，結(jié)局會比現(xiàn)在慘烈100倍。
現(xiàn)在的你，還可以有選擇，再抗?fàn)幭氯ァ阋欢〞蠡?。我不是危言聳聽，我看過太多的世事?！?p> “…………”
所以，連這點(diǎn)兒時間都要被剝奪，他們還沒有一起度過漫長的歲月。
放進(jìn)嘴里剛嘗出甜味的一塊糖果，就被硬生生地從嘴里奪出來，被扔在地上，被踩在腳底……
這個時刻，是否會覺得，也許從來沒有嘗過那顆糖的滋味才是最好的……
或許吧，月龍吟依然會選擇，去嘗一嘗。
“所以，現(xiàn)在我們無能為力，只能聽天命，連人事都盡不了？”月龍吟無力地垂下手。
當(dāng)她還是世間唯一一條龍的時候，她就注定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被抽了仙骨，她為他受了雷罰。
有兩世他們不能相認(rèn)。
最后這一世，又是他下凡渡劫的最后一世。
經(jīng)歷了漫長的等待，終于找到對方，相識相戀。
經(jīng)過了重重考驗(yàn)，終于他們決定要攜手共同度過余下的歲月，去珍惜，哪怕只有一世的機(jī)會。
這機(jī)會就像是夢幻泡影，轉(zhuǎn)瞬即逝。
所謂的幸福，竟然連接著一個可笑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