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聽聞?lì)櫭髦榛丶业南ⅲ蛴暧缭缇偷情T,知會(huì)都未知會(huì),光明正大的推門而入。
“明珠!”沈雨盈提著食盒:“還不起?給你帶了最愛吃的豆腐花,西街王婆家的?!?p> 顧明珠探出腦袋來,見她脆生生站著,說:“難得見你這么早?!?p> 沈雨盈將豆腐花端出來,邊說:“貧什么嘴,聽說你回來了,母親這才許我出來玩?!?p> 顧明珠掀被而起,說:“嬸嬸又管著你了?”
“說我太過頑劣,沒有女兒家的樣,要我讀書習(xí)字學(xué)女紅?!?p> 沈雨盈許久沒見到她,盯著她穿衣服看,瞧了一會(huì),說:“明珠,你跟云昭的事我都聽說了?!?p> 顧明珠對(duì)這個(gè)名字毫無反應(yīng),挑著衣裳,慢悠悠穿著。
“他做出這種事,確實(shí)配不上你。”沈雨盈端過其中一碗。
下人端進(jìn)來溫水梳洗,她攏起頭發(fā),坐到沈雨盈對(duì)面,說:“好久沒吃這豆腐花了,真香?!?p> 沈雨盈笑道:“管你夠,買了三碗。”
二人說說笑笑,沈雨盈突然伸出手,面色帶疑,撫了撫顧明珠頸側(cè),說:“明珠你這脖子怎么了?”
顧明珠不明所以,也伸手摸了摸:“怎么了?”
“怎的紅紅的,你這夜里還有蚊子嗎?”
顧明珠走到銅鏡旁,里面的人兒面色紅潤,她俯下身,仔細(xì)瞧著脖頸。
沈雨盈看她照得仔細(xì),不免笑說:“幾個(gè)紅印子,怎么還瞧不好了。”
顧明珠坐到鏡旁,沉默了一會(huì),說:“這蚊子挺兇?!?p> 沈雨盈說:“抹些膏藥,一晚上就消退了?!?p> 顧明珠拉高衣領(lǐng),遮住紅點(diǎn),道:“一會(huì)抹吧?!?p> 她這么動(dòng)作,脖頸漏出一點(diǎn)紅繩。
沈雨盈最是了解她,咦了一聲,東西也不吃了,湊近道:“我還是頭一次見你戴東西,怎么是條紅繩子?”
她說著說著上手,將繩子輕輕一拉,拽出塊玉佩來。
“稀奇啊,竟然是塊玉佩,還打了死結(jié)?!?p> 顧明珠任她摸,道:“有什么稀奇的,玉養(yǎng)人,我戴玉佩正常。”
沈雨盈一臉你少來的神情:“少騙我,我可不是吳玥,你自小就不戴這玩意,說東西吊在脖子上難受?!?p> 顧明珠說:“改性子了?!?p> 沈雨盈沒有執(zhí)著于這個(gè)話題,說:“你這回回來,準(zhǔn)備待多久?還走嗎?”
“十天半個(gè)月吧。”
她靠在一旁,道:“我怕是不能找你玩了?!?p> “怎么?”顧明珠將玉佩塞回衣袍里:“嬸嬸現(xiàn)在管你這么嚴(yán)?”
沈雨盈道:“前些日子家中給我定了親,過了年就要出嫁了,娘要我在閨房好好學(xué)習(xí),收斂性子。”
顧明珠默了默,說:“不等吳玥了?”
沈雨盈道:“女兒家的胡鬧心思,做不得數(shù)?!?p> 顧明珠嘆息,說:“好吧,說的是哪家少爺?”
“清河郡柳家二子,柳齊格?!?p> 顧明珠瞳孔微縮:“清河郡柳家?”
沈雨盈道:“是啊,聽說柳家這二公子文采出眾,品行也佳,這門親事能說下,好多人都眼紅?!?p> 她語氣里并無多大歡喜,談?wù)撈鹆R格此人,就像是在日常閑聊一般。
顧明珠卻顧不得再聽。
柳齊格,柳齊格!
柳齊格要娶沈雨盈為妻?
這位清河郡的柳二公子,在江南一帶名頭可謂如雷貫耳。
柳家有才,不僅僅有才,還有錢。
柳家先祖曾任太子少傅,后來皇帝登基,先祖便退到南方頤養(yǎng)天年,后來的歲月里,柳家人雖無人再入仕途,但柳家的地位,卻不比官宦世家低。
顧明珠從這不尋常里,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斟酌著問道:“姑蘇與清河郡遠(yuǎn)了去,這門親事是怎么說成的?”
“明珠你忘了,我小姨父正是清河郡的教書先生,這媒是他牽的?!?p> 顧明珠在幽遠(yuǎn)的記憶里,終于找出了關(guān)于沈雨盈小姨夫的名字。
曹之明。
送走沈雨盈,顧明珠在門口站了有好一會(huì),隨即吩咐道:“備車,我要出門?!?p> 馬車不久之后停在了城西的一處宅院前。
她上前敲門,很快有人來開門,見到她,面色一喜:“小姐來了?!?p> “玉姨?!?p> 劉玉帶著圍裙,顯然正在做飯,將人迎進(jìn)門,朝里屋喊道:“老頭子,小姐來了,莫要再看你那破書了,快出來?!?p> 窗門大開,桌旁的人放下書看來。
顧明珠笑道:“玉姨我自己來。”
劉玉笑著目送將人迎進(jìn)去,又急匆匆進(jìn)廚房加菜去了。
劉月踏出屋門。
顧明珠恭恭敬敬行禮:“師傅?!?p> 劉月微笑道:“何時(shí)回來的?”
二人在院內(nèi)的竹亭坐下。
“有幾日了?!?p> “在江陵一切可安好?”
顧明珠道:“還好?!?p> 劉月放下心來,笑道:“今日來得正好,你玉姨要做糖醋魚,你向來愛吃這些個(gè)酸酸甜甜的?!?p> 顧明珠道:“那我有口福了。”
她頓了頓,語氣有些猶豫:“師傅,還有一件事?!?p> 劉月說:“何事?”
顧明珠扯了扯衣領(lǐng),說:“師父,這個(gè)紅點(diǎn)……”
劉月面色微微一變,湊近用手指碰了碰。
顧明珠說:“應(yīng)該是昨夜里出來的?!?p> 劉月語氣凝重:“丫頭,當(dāng)初你為求速成,試盡旁門左道,如今身體遭反噬了?!?p> 顧明珠目光平靜,說:“師傅,你精通醫(yī)術(shù),我想問問,我這樣,會(huì)死嗎?”
劉月瞪她:“胡說什么!這旁門左道雖然邪,但還是有醫(yī)治之法?!?p> 顧明珠眼眸微亮:“有法子治?”
“自然有?!眲⒃碌溃骸澳阒环昧税肽晁?,藥性淺薄,只要停了藥,好好調(diào)理,不出三年便可痊愈?!?p> 顧明珠說:“我停了藥,依舊能像此刻一樣?”
劉月?lián)u頭:“自然是不能。”
顧明珠慢慢淡了笑意,沉思著,說:“既然如此,那藥就停不了?!?p> 劉月看著她,嘆息,說:“丫頭,人各有選擇,師傅也不能說什么,可我盼著你好,你這日后就算反悔,只怕來不及?!?p> 顧明珠道:“師傅放心,我自有分寸?!?p> 劉月勸說無果,道:“我給你開副方子,三碗水熬成一碗,兩日一飲,可緩反噬之癥,可我要提醒你,日后身體乏虛,多有疲憊,是為常態(tài)。”
顧明珠淡淡一笑,垂下眸:“有勞師傅費(fèi)心了?!?p> 哪有什么天縱奇才,她當(dāng)初為求速成,求了無數(shù)門路,云昭和李如月欠的血債,已經(jīng)在她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
不擇手段就是。
如果結(jié)局難逃于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黃泉路上,也可敘敘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