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澤已經(jīng)厭倦了每次從這張床上醒來,唯一值得新奇一下的是這次看到了一張不同的臉,顧遠(yuǎn)的臉。窗外灰白陰暗的光線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瑩瑩閃動著,一側(cè)嘴角傾斜而上滿滿的笑意。
夕澤覺得屋里有些冷,用手往上拉了拉被子,雙腿蜷起,稍稍尋到了一點溫度,不過這點溫度很快便會被冰涼的雙腳吸收殆盡,然后只能再向上蜷縮,直至再無退路,寒冷則迅速貫徹整個被窩。
“你居然會怕冷?!?p> 是啊,炎炎夏日怎么會覺得冷呢?
夕澤坐起來靠著床頭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你坐,我有話要問你?!?p> 顧遠(yuǎn)坐下。
“白色是什么?”夕澤問。
“白色就是白色,還能是什么?”顧遠(yuǎn)笑了笑。
“我說的不是那個白色,是那種顏色,就是你們所謂的能量,能量你應(yīng)該知道吧,就是一個人的身體散發(fā)出的能量?!毕梢膊恢涝撛趺凑_表述,不過顧遠(yuǎn)聽懂了,“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告訴我誰是白色?”
夕澤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不知道能不能說,因為在那個女人提到白色的時候她能切實感受到向南的憤怒和懼怕,如果說了,萬一對向南造成危害怎么辦?不說吧,她又好奇的不行。
“你不信任我?”顧遠(yuǎn)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是不信任,我是不知道該不該說?!?p> “那好吧,我不問了?!鳖欉h(yuǎn)蜷起一條腿,手撐著床看向夕澤,“你真想知道?”
夕澤連連點頭。
顧遠(yuǎn)也笑著點點頭,“這么跟你說吧,每個人的磁場不同,能量不同,對自身能量的發(fā)掘與運用也有差異,當(dāng)量子爆能時電磁波可見光會顯現(xiàn)出能量的顏色,能量越強,電磁波可見光的反射就越強,然后就有了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五彩繽紛的世界也就形成了?!?p> “那白色呢?你說的顏色里并不包括白色?!?p> “其實白色包含了所有的顏色,是孕育者,是主體。”
“能具體說說嗎?”
“如果有個人的量子呈現(xiàn)出白色,那么這個人就是他世界中的主體,主體的能量是最強的,可以掌控他世界中所有分體,但也是最危險的,如果他被消滅,那么他世界中所有分體將會頃刻覆滅?!?p> 這么說向南是主體?他害怕的原因是因為怕被消滅嗎?誰會消滅他?那個女人嗎?
“主體可以被消滅嗎?”夕澤問。
“當(dāng)然,主體的暴露就意味著他的衰退,眾行者是不允許衰退的主體存在的,他們會將其消滅,然后吞噬其能量,這是界律。所以,在眾世界中你很難找到真正的主體,他們都在以自己獨特的方式隱藏,一旦暴露,就很危險?!?p> 夕澤居然為向南生出一絲擔(dān)憂,他暴露了?是為了我?為什么?
“那有什么補救的方法嗎?”
“你很在意那個人?能告訴我是誰嗎?”顧遠(yuǎn)沉聲問道。
“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毕刹蛔栽诘闹匦鹿斯蛔?,其實藏在被子中的雙手已經(jīng)出汗了。
“說實話,我的確不想說,但你想知道?!鳖欉h(yuǎn)一陣心痛,但還是忍了忍繼續(xù)說道:“如果他足夠強,是可以棄主從分,這樣的話每個分體就成了獨立的主體,讓主體自行消滅,不過這樣一來,眾分體將不再受限,產(chǎn)生的負(fù)能量也無法控制,危害極大,這是違反界律的?!?p> “違反界律會怎么樣?”夕澤有些急切。
“成為眾矢之的,永無寧日?!狈块g冷,顧遠(yuǎn)的眼神更冷,夕澤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顧遠(yuǎn)轉(zhuǎn)瞬又笑了笑直接扯起被子鉆了進(jìn)去幫她掖緊后背的空隙,又把她的雙腳攬在懷中,隔著被子擁住了她,“怎么樣,有沒有覺得暖和了點兒?”
夕澤沒有反抗,因為確實有了溫度。
“那我呢?我是什么顏色?”
“不知道?!鳖欉h(yuǎn)隔著被子輕拍著她的后背。
“他說我就是黑暗本身,我是黑色嗎?黑色代表什么?”
“黑暗是本質(zhì),好了,再睡會兒吧,等天亮了再說,臨明是最好的睡眠時間,況且還有個這么帥氣的我陪著你,睡吧,睡吧?!?p> 夕澤本想再問點兒什么,可隨著顧遠(yuǎn)胸膛的起伏以及他身上散出的淡淡清香,一股暖流瞬間侵融她的各路神經(jīng),她眷戀的將頭主動埋進(jìn)他的胸膛,很快便進(jìn)入了沉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光大亮了,耀眼的日光穿透紗簾輕柔的瀉落在床邊,像一道分界線將她成功隔離在陰暗的一面,似乎她永遠(yuǎn)與光明無關(guān)。
不過她的心情是愉悅的,這個覺睡的干凈無擾、溫暖香甜。
她伸了個懶腰后望向窗外,白茫茫將天地鋪就一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從溫暖的被窩中抽出,光著腳沖到了外面的陽臺上,潮濕的寒冷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
昨日的夏日和煦轉(zhuǎn)眼又變成了凜冽寒冬,難道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覺或是做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顧遠(yuǎn)也不見了,那種真實感讓她留戀之余更多的是憤怒,這個世界越來越奇怪了,為什么,為什么就折磨我一個人?
我生病了,我一定是生病了,這都不是真的,是幻覺,對,都是幻覺!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啊~”
一聲凄厲綿長的嘶吼劃破寂靜長空,直穿天際。
她瘋了。
烏云起,狂風(fēng)驟,白色席卷晴空,寒涼肆虐。
雨水的妥協(xié)只能成為輕飄飄。
人的妥協(xié)必定碌碌身死。
能抗拒什么呢?
抗拒是需要資本的。
不死之軀嗎?
就像這雪花,看起來雪白潔凈、人畜無害、軟弱無力,可它卻能悄無聲息的遣散溫度、壓斷樹枝、覆蓋大地,即便是被車輪碾壓,或被人踩在腳下,它仍能讓你毫無防備的偏離方向。
沒有人認(rèn)真思考過它力量的源頭,如果你只是簡單理解為積少成多那就大錯特錯了,它早已用自己純真的外表蒙蔽了人們的雙眼,因為它的心機承載著天地之氣。
夕澤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卻不如一片片輕飄飄的雪花。
離別和被拋棄在她這里是一個意思,這是她憤怒以及發(fā)狂的起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