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離別
在煎熬中渡過了一宿，翌日清晨，趙樓行至院內(nèi)，提起的手臂卻是怎么也使不出力。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向蘇寒的房間，十分擔(dān)心。
終于，在臨近巳時，那扇門從里面打開了。
蘇寒走了出來，張開雙臂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朝著正在練功的趙樓打了個招呼。
“早啊?！?p> “早?！壁w樓神色莫名。
在蘇寒這種狐貍面前，趙樓的任何情緒都會被一眼看穿。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蘇寒傳音道。
“你還好吧？”趙樓回道。
“好啊，挺好的?！?p> “哦，那就好?！?p> 吃早飯時，李瓊武派人送來了銅像，并附送了一堆祭祀用的東西。
“蘇寒，這些事情我并不是很懂，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吧？”趙樓看了眼正在喝粥的凌玉香。
“也好?！?p> 吃完飯，三人一道而行，離開別院走了段路后，趙樓一把抓住蘇寒的胳膊，上下打量，滿臉的擔(dān)憂之色，“你沒事吧？”
蘇寒見狀，情知趙樓必定是察覺到了什么，于是沉聲道：“現(xiàn)在尚能頂?shù)米。瑫r間久了，怕是就不行了?！?p> “凌玉香到底對你做了什么？”趙樓扯開蘇寒衣領(lǐng)，發(fā)現(xiàn)他脖頸處布滿了青紫色的斑斑，頓時心疼的難以掩飾。
“她在吸取我的靈韻?！碧K寒穿好衣服，知道不透點底，趙樓是不會干休的，于是說道：“不錯，我也是鼎爐，而且品質(zhì)遠(yuǎn)勝閻秀。”
所有的疑惑在一瞬間全部貫通，趙樓急問道：“所以，你答應(yīng)她，讓她吸取你的靈韻，她袖手旁觀，甚至把閻秀送了出來?！?p> 蘇寒點了點頭，“不過，她待我還算不錯，并未使用強(qiáng)硬手段，我沒吃什么苦?！?p> “你的靈韻會恢復(fù)嗎，被吸干了之后會不會死？”趙樓問道。
“會。”蘇寒也不隱瞞，道：“閻秀那日身死，就是被張乾冰強(qiáng)行掠奪所有靈韻導(dǎo)致。不過你放心，我的靈韻不是閻秀可比，珍貴的很，凌玉香不會干殺雞取卵這種事。至于你們，就早點去上清境，請我?guī)熼T長輩前來，助我脫困。但不管如何，要在半年之后?！?p> “為何要在半年之后？”
“凌玉香最多半年，便會晉入五品，到那時候，約定才算完成，她若還不放我走，到時候，再請師門長輩來解圍。”
“你是想，完成這個約定？有這個必要嗎？”趙樓大聲問道。
“當(dāng)然有。”蘇寒道：“當(dāng)時在碼頭上，我和她談好了條件，她已經(jīng)完成了前面一半，我自然要遵守約定，完成后面一半。做人要言而有信，若我食言反悔，怕是此生止步八品。”
聽他這么說，趙樓情知這和蘇寒的道心有關(guān)，所以也不再堅持，抱了抱蘇寒，“辛苦你了！”
三人行至土地廟，將楊麓的銅像安在了土地廟邊上，祭奠了一番。
關(guān)外。
臨別時，蘇寒遞過去兩只香囊，“一只是淑靈，一只是銀票?！?p> “離開此地五十里后，方可放她出來，我的事，不要說與她聽，她若不聽話，你就把這張靈符給她，里面有我說的話。”蘇寒遞過去一張靈符，接著又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牛油紙袋子，“她被關(guān)了幾日，一定餓壞了，她喜歡吃肉，這里面有雞腿烤肉，都還熱乎著?！?p> 趙樓雙手接過，眼眶泛紅，眼睛看向別處，不敢直視蘇寒的眼睛。
“你行事沖動，此去路途遙遠(yuǎn)，途中盡量不要與人起沖突，多聽楊麟的意見。但如果遇到逼人太甚者，也不必忍辱，拔劍殺了就是。但千萬記住，不可對普通人動手，不可傷及無辜，這是紅色爆炸符四枚，已被我煉化，使用起來不需再耗費靈力，包括七品，都很難硬接，還有……”
看著語重心長喋喋不休的蘇寒，趙樓上前一步，緊緊地?fù)肀ё∷?p> “保重！”
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趙樓明白蘇寒的用心，知道他雖然輕描淡寫，但遭受的苦難，一定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那被衣服蓋住的密集的紫色斑斑，就是最好的證明，那一定是凌玉香掐的！
他為了保全自己三人，被凌玉香扣了下來，活熊取膽。
這份苦楚，趙樓能夠體會。
沒有再多說，趙樓豁然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他不想讓人看到兩個大男人離別時淚灑現(xiàn)場，哭哭唧唧，但淚水在他轉(zhuǎn)身后，怎么也控制不住，卻連伸手捂嘴都不敢，他怕蘇寒看出他在哭，于是就頂著對面行人疑惑的目光，咧著張嘴，哭得稀里嘩啦，但卻沒有一點聲音。那模樣，別提有多難看。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p> 送走趙樓后，蘇寒剛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凌玉香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
“都辦妥了？”凌玉香上前，挽住蘇寒的胳膊，溫婉道：“是不是放心不下？”
“兒行千里父擔(dān)憂?！碧K寒轉(zhuǎn)過身，看向趙樓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我一直把他當(dāng)半個兒子看?！?p> “看得出來，他還挺擔(dān)心你的。方才我能感應(yīng)到，他在哭。”凌玉香輕笑著說道。
“他在哭？真的嗎？”蘇寒聞言捂嘴大笑。
“你不是把他當(dāng)兒子看嗎，為何還要嘲笑他心疼你，為你哭泣？”凌玉香不解為何蘇寒不感動，反而大笑。
你不懂。許久后，蘇寒止了笑，說道：“我把他當(dāng)兒子看，那是因為他心性不夠成熟，我笑他，是因為他是我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之間，沒那么多客套，都是真情流露，想笑，我就笑了，他也一樣?！?p> 二人像是成親不久的小夫妻那樣黏膩，挽著胳膊朝城中走去。
……
走了幾十里路后，趙樓行至一間客棧，將姬淑靈放了出來。
“主人呢？他上哪兒去了？”重見天日的姬淑靈，第一時間尋找著蘇寒的身影。
“他留在淮陽了，交代我們?nèi)マk事，我們現(xiàn)在，已在途中?！壁w樓道：“他想開間道館做生意，讓我們?nèi)ド锨寰痴垹T殘道長來給他做工?！?p> “帶著我們兩只鬼去道家圣地請一個道長來給他做工？”姬淑靈聞言，頓時有所察覺，質(zhì)問道：“這是主人安排的？”
“是?！?p>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沒辦法，這就是他原話?！睏铟氍F(xiàn)出身來說道。
姬淑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怎么會呢，主人天資聰穎，怎會辦這樣的糊涂事？”姬淑靈來回踱步，怎么也想不通，半晌之后，打定了主意，“我要回去找他?！?p> 趙樓一把拉住她，將靈符遞了過去，“他就知道你不會聽話，所以提前做了安排，你若聽完還執(zhí)意回去找他，我便不攔你?！?p> 姬淑靈接過靈符，以靈力催化，一道熟悉的聲音回蕩在客棧里。
“淑靈，你三人此行去上清境請燭殘道長，途中一切，聽趙樓安排，不可違抗?！?p> 見姬淑靈怔怔的站在原地，趙樓打開了牛油紙袋，只見里面包著樹根雞腿，以及諸多烤肉。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他臨別時給我的?！壁w樓拉著姬淑靈行至桌子邊，“他說你被關(guān)了好幾日，一定餓壞了，快吃吧?！?p> 姬淑靈歪著頭想了想，問道：“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放我出來？”
“先吃，吃完我就告訴你?！壁w樓端起酒碗，喝了口酒說道。
姬淑靈聞言也不再多問，拿起雞腿猛嚼，不一會兒吃了兩根，她擦了擦嘴，道：“我吃完了，你說吧?！?p> “你的飯量他也交代過，不把這些都吃完，我不會跟你說半個字的?！壁w樓悠哉悠哉的道。
白了他一眼，姬淑靈低頭開始認(rèn)真吃飯。
等她吃完，發(fā)現(xiàn)趙樓早已喝的人事不省，別說為她解惑了，叫都叫不醒的那種。
翌日，當(dāng)趙樓睜開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姬淑靈的臉，近在咫尺。
“說！”
“說什么呀？”趙樓急忙起身，行至洗漱架，洗了把臉，甩了甩還有些眩暈的腦袋。
“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放我出來，為什么主人要一個人留在淮陽？”姬淑靈跟著趙樓，追問道。
“因為我們要去上清境找燭殘道長呀，我昨晚不是說了嘛?！壁w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毫無技術(shù)的敷衍著。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姬淑靈瞪著他。
“走吧，路上我跟你仔細(xì)的說?！?p> 兩人一鬼踏上行程，姬淑靈則是被趙樓收進(jìn)了招魂幡，一直行了百十里路，到了另一座城鎮(zhèn)的客棧，才放她出來。
她一出來，立馬追問。
“讓我想想，過幾日給你回復(fù)。”被追問的急了，趙樓干脆耍起了無賴。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姬淑靈氣急敗壞的大叫著，跳起來踩得地板嘣嘣作響。
“招魂幡在這里，你回哪去？”趙樓指了指一旁的招魂幡。
姬淑靈瞥了瞥招魂幡，小心思剛活絡(luò)起來，就聽趙樓慢悠悠的道：“別打算搶了招魂幡就跑，這上面被蘇寒刻了三道雷符，除了我，誰都不能碰，就算你是七品，以魂體之軀觸碰，被電一下，三日之內(nèi)，連飯食都要靠人來喂?！?p> “我和楊麟可都是大男人，喂你吃飯說不過去，我不愿意，他肯定也不愿意，到時候你只能餓著?！?p> “好弟弟，你不是最心疼姐姐么？”見硬的不成，姬淑靈打算來軟的，撒起了嬌來，“你就告訴我嘛，告訴姐姐好不好？”
“別問，問就是蘇寒的安排，等我們請了燭殘道長回來，你可以自己問他?！壁w樓抬起胳膊擋住眼睛，呼呼大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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