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行完晚膳,蘇寒拉著趙樓說話,東拉西扯沒個主題,說什么就是不愿回房間。
趙樓不耐煩的說道:“你今天怎么回事?。磕膩磉@么多話?”
“道長今天確實有點反常?!睏铟氲种掳停^察著蘇寒。
“我的話多了么?”蘇寒幽幽嘆了口氣,酸溜溜的說道:“哎呀,兩鬼一人,兩個八品,一個七品,都是自己晉升上去的,現(xiàn)在修為有了,我連話都不能說了,真是世風日下啊?!?p> 楊麟從無品野鬼到現(xiàn)在的八品怨靈,一路走來都是蘇寒一手搓就。
趙樓八品開天門的靈藥和飯錢也是蘇寒付的。以及晉升即將失敗的關(guān)鍵時刻出聲喚醒,他全力扶持。
姬淑靈從滿心怨恨的八品怨靈到現(xiàn)在無憂無慮的七品幽靈,也是他一手幫襯而來。
三人的如今的成就,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如今想借著說話的緣由,晚一點回房間,護一護腎,竟然被人和鬼一起嫌棄他話癆。
一人一鬼聞言,莫莫思量,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三人確實承受了蘇寒太多的恩惠。
而且自己三人,好像已經(jīng)忘了,忘了這份恩情。
“蘇兄恩情,趙樓銘記于心,方才失言,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道長俠義相助,楊麟亦是沒齒難忘?!?p> 見二人突然間變得一本正經(jīng),蘇寒愣了一下,說這話并非是挾恩圖報,他的目的,只是想晚一點回房間,讓他們陪陪自己。
“我不是想讓你們報答,我只是想跟你們聊聊……”蘇寒話說一半,府中丫鬟來了。
“二位公子,時候不早了,請早些歇息吧!”
這是來催了?蘇寒目瞪口呆。
住在人家里,哪有把主人晾在一邊,自己挑燈夜聊的道理,趙樓明白客隨主便的道理,起身道:“是該歇息了?!闭f完便抬腳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楊麟朝著蘇寒欠了欠身,隨趙樓而去。
蘇寒苦著個臉。丫鬟見狀努力憋笑。
“蘇公子,請吧?”
“蘇公子還不熟悉府中道路,我?guī)胤块g吧?!毖诀哒f完,也不等蘇寒答應,直接就走。
知道逃不掉的蘇寒,嘆了口氣之后,跟隨而去。
房間里,凌玉香倒了杯茶遞給蘇寒,“你就這般討厭我嗎?”
我不討厭你,我的腎討厭你。蘇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誤會了?!?p> “你拉著他們東拉西扯天南地北的瞎聊,不就是不想回房間么,真當我看不出來?”凌玉香坐到了蘇寒的腿上,撩撥著他的頭發(fā),也撩撥了他的心。
溫軟的小身體直將他的邪火引出,蘇寒一把將凌玉香抱起,向著床榻走去。
“打架我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今天我必要你舉手投降!”
他把凌玉香扔到床上,接著一個餓虎撲食撲了過去。
……
不知不覺又到了晚間,三人行完晚膳,蘇寒喝了口茶,漱了漱口,接著擦了擦嘴,起身離開。
“我練功到了關(guān)鍵時刻,這兩日不能松懈,明日銅像就會送來,你去土地廟邊上,給楊麓也立個小廟,蹭一蹭香火?!闭f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明明昨天話這么多,今天卻又不說了,他怎么了?!壁w樓看著蘇寒快速離開的背影,臉上寫滿了疑惑。
“道長不是說了么,練功到了關(guān)鍵時刻?!睏铟胍贿叧灾?,一邊說道。
“我覺得他有鬼?!壁w樓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他是有鬼啊,淑靈妹子,還有我,不都是他的鬼么。”楊麟不明白趙樓為什么突然說這么一句廢話。
“不是,我是說,他有事瞞著我們。”
“我不喜歡探查別人的秘密,尤其是道長?!睏铟牒韧曜詈笠豢谥?,起身離去,“你想查盡管去,只要你不怕挨打就行?!?p> “他能打得過我?”趙樓有點不服氣,一口把大半碗的粥喝完,起身離開了飯桌。
院內(nèi),趙樓躡手躡腳的行至蘇寒的窗戶底下,卻聽不到房間里有任何動靜。
“難道是在打坐?”趙樓疑惑道:“沒道理啊,我現(xiàn)在是八品,就算是呼吸聲,我也能聽到才對啊?!?p> “趙公子,您在蘇公子窗戶下干什么?”
這時,身旁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嚇了趙樓一跳。
“是青梅姐姐啊,你嚇死我了。”趙樓用手在胸口順了順氣,接著小聲說道:“你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嗎?”
“這我哪知道,蘇公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們做下人的,哪能管得著?!鼻嗝氛f道:“這么晚了,您不回去歇息嗎?”
“稍后即回,稍后即回。”趙樓擺了擺手,順著窗戶上的縫隙,朝里面看去,卻什么都看不到。
“那您慢慢偷聽吧,青梅先告退了。”青梅說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
趙樓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緊接著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轉(zhuǎn)過身尋找著青梅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院子里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
一陣冷風吹過,趙樓頓時頭皮炸裂!風一樣的沖回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了被窩。
“你怎么了,見鬼啦?”楊麟從床底鉆了出來,疑惑地看著緊緊裹著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的趙樓。
“比見鬼還可怕?。 壁w樓顫抖著說道:“就在方才,我去蘇寒的窗戶底下偷聽,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卻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我是八品武者哎,八品。聽不到蘇寒的呼吸聲也就罷了,誰知道青梅突然出現(xiàn)說話,嚇了我一跳!”
楊麟眨巴眨巴眼睛,問道:“這怎么了,被人嚇一跳這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趙樓瞪大眼睛,聲音也不受控制的放大,“你再想想!”
楊麟皺眉想了片刻,仍未解其意,問道:“到底哪里不正常?”
“我說了,我是八品武者,武者八品五感敏銳,我身處的方圓百米內(nèi)的動靜都瞞不過我的耳目,如果說我聽不到蘇寒的呼吸聲,或許是他布下了陣法,那青梅呢?她只是個丫鬟,而我甚至連她靠近我的腳步聲都沒聽到,她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旁,一個丫鬟,這難道還不可怕嗎?”
“你是說,張府的丫鬟青梅,修為比你還高?”楊麟終于反應了過來,亦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不太可能吧?”
“那如何解釋她在我完全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靠近我的?”趙樓反問道。
“會不會是你把精力都集中在了偷聽道長動靜上面,忽略了對身邊的觀察?!?p> “不會?!壁w樓掀開被子,坐直了身體,回想起方才那一幕,頭皮發(fā)麻的同時,忽然想起了蘇寒昨日和他說的話,“昨天蘇寒和我說,讓我們?nèi)ド锨寰痴覡T殘道長來替他做事,那他自己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
“道長不是說要開間館子么,他或許是留下來找地方?!睏铟氩聹y道。
“那為什么不是我們留下找開館子的地方?而是讓我?guī)е銈儍芍还?,去滿山都是道士的上清境找一個從未謀面的燭殘道長,你覺得這合理嗎?”回想起這一整件事情,趙樓察覺到了處處透著問題。
原本是要廢他們一人一臂,還要帶走楊麟和姬淑靈的凌玉香,忽然間變得和顏悅色,把他們帶到這住下,以及后來殺了她丈夫都沒有多說一句,反而是準備熱水,熱心的招待,這些處處都透著反常。
“談條件?!”趙樓忽然想起了那日碼頭上蘇寒說過,和凌玉香談條件。
“他們談妥了條件,所以凌玉香才對我們殺張乾冰視而不見?!?p> 楊麟看著自言自語的趙樓,剛想說什么,趙樓便揮手示意他安靜。
“凌玉香到底提了什么條件?”趙樓的大腦超負荷的運轉(zhuǎn)著。
半晌之后,仍是沒想出結(jié)果。
“早點休息吧,明日把我兒安葬后,還要去上清境找燭殘道長?!睏铟胝f完鉆進了床底。
“上清境?!”一句話點醒了陷入思考的趙樓,他急忙掀開枕頭,摸出了蘇寒昨日交給他的玉佩,只見玉佩上刻著‘燭殘’兩個字,一瞬間,趙樓的呼吸粗重起來。
他是讓我們?nèi)グ峋缺?!他是讓我們?nèi)グ峋缺?!一定是這樣的,凌玉香定然是把他扣下來了,我們看到的,只是表象,一定是這樣的!
想通了關(guān)鍵,趙樓豁然明朗。
凌玉香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丈夫被殺而不管不顧,之后又怎么會熱心招待。
結(jié)合今晚急著回房間,接著就沒了動靜來看,蘇寒昨晚硬拉著他們尬聊,其實是不想回房間!
想通了關(guān)鍵,趙樓敲了敲床,“楊麟,快出來!”
“怎么了,大半夜擾人清夢。”楊麟鉆出床底,揉著惺忪的睡眼。剛睡醒就被人叫醒,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蘇寒有難!我們要去救他!”趙樓一邊穿衣服,一邊提起劍,就要沖出房間,被楊麟一把拉住。
“為什么突然間說道長有難?”楊麟不解。
“我現(xiàn)在沒空和你解釋,但我肯定,他現(xiàn)在必然遭受著苦難!凌玉香一定在對他做什么,我們得趕緊去救他!”
楊麟聞言也很是擔心,但因為年長幾歲的原因,他比趙樓要冷靜,聞言說道:“在凌玉香手里救出道長?”
趙樓聞言愣在原地。
“就憑你我?”楊麟說道:“一個八品武者,和一個八品怨靈,在連丫鬟都最少八品的張府,在六品武者面前救人?”
趙樓怔怔的后退兩步,手里長劍掉在地上,神色哀切,抓著頭發(fā)蹲了下去,喃喃道:“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苦受難?”
東廂房內(nèi),廝殺還在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