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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照大明

第六十五章 燈火通明

厚照大明 晚造 3216 2022-10-26 11:00:00

  明月剛從東邊升起。

  京城東。

  某條原來較為僻靜、略顯昏暗的寬闊胡同,其中一端突然響起陣陣的腳步聲。

  月光的映照下,只見十多名仆人手持燈籠,簇?fù)碇鴥身斔娜思巛?,不緊不慢地往胡同深處走去。

  這一行人均沒有言語半句,只低著頭趕路。

  沿著胡同走了尚未到一刻鐘,十余人已在一座府邸前止住腳步,那兩頂四人肩輿自也隨之停下來。

  緊靠肩輿一側(cè)而行的兩名仆人,幾乎同時轉(zhuǎn)身望向其旁邊的肩輿,輕喚一聲。

  “老爺,英國公府到了?!?p>  “侯爺,已到英國公府?!?p>  一頂肩輿里傳出“好”一字,另一頂肩輿之內(nèi)卻靜默無言。

  兩名仆人躬著身,將肩輿前面的布簾揭起,兩頂肩輿各走出一人。

  自前面那頂肩輿而出之人,胡須頭發(fā)略有些花白,正是保國公朱暉。

  那位被弘治皇帝下旨去職,由錦衣衛(wèi)解回京城的征虜軍前任總兵官,此刻他的面色有些陰沉。

  而從另一頂肩輿出來的,卻是泰寧侯陳璇,面上帶著憂慮之色。

  “老哥,莫要想太多。英國公終肯見我們,那就讓英國公好好參詳一番?!碧幒铌愯叩奖鞎熒磉?,朝著他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保國公朱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竟然沒有出言回應(yīng),只緩緩點了點頭。

  泰寧侯陳璇對他這般的反應(yīng),似乎毫不在意,再道:“那快走吧?!?p>  夜幕降臨,英國公府的大門自然早就緊閉了。

  離那大門還有七八步,泰寧侯陳璇已讓一名仆人去叩門。

  “啪,啪……”

  銅環(huán)叩擊大門發(fā)出的聲音,在寂靜的胡同里格外響亮。

  須臾,門側(cè)的門房已有一人探頭出來。

  那人稍一打量,已滿臉笑意,迎著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的目光:“原來是保國公和泰寧侯?!?p>  站在離大門僅數(shù)步之外的泰寧侯陳璇卻不敢怠慢,隨即拱手道:“趙管事,今兒怎勞你大駕守門。”

  “喲,泰寧侯,小的能有什么大駕,你別折煞小的。老爺早已吩咐,兩位一到即迎進門來?!蹦勤w管事輕笑了聲。

  過得一會,跟隨趙管事的步伐,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距英國公府專門迎客的會客房只得七八步。

  此刻,那會客房已燈火通明,還隱隱傳出陣陣的交談聲。

  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聽得臉露疑惑,今晚還有其他人么?

  未幾,泰寧侯陳璇問道:“趙管事,會客房因何這般熱鬧?似乎人數(shù)不少?”

  趙管事腳步一滯,轉(zhuǎn)頭望著他笑了笑:“都是兩位侯爺認(rèn)識的老熟人,一會進去便知?!?p>  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對望了一眼,均看見對方眼中的疑惑,也沒開口再問那趙管事。

  片刻后,兩人去到那會客房前,抬腳正要邁進門檻,里面已傳出一道聲音:“終于人齊了?!?p>  說話的正是英國公張懋,獨自坐于一張錦椅子,正滿面笑意地望著他們。

  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齊齊喚了聲:“英國公?!?p>  英國公張懋示意兩人進來。

  兩人邊步進會客房,邊張望了下,卻見房內(nèi)其中一桌子圍坐著數(shù)人,恰好那數(shù)人也正望了過來。

  無論是泰寧侯陳璇,還是保國公朱暉均認(rèn)得這些人,果然正如趙管事所言,都是老熟人。

  分別有寧夏鎮(zhèn)的原總兵官郭鍧、原副總兵傅釗、原右參將馬隆和原左參將左方,還有一人是西寧侯宋愷。

  保國公朱暉與其中的四人,前不久還結(jié)伴同行了大半個月。

  “喲,大伙都來了呢?我還以為只得我倆?!碧幒铌愯@訝地問道。

  郭鍧、傅釗、馬隆、左方以及西寧侯宋愷,和他也甚為熟悉,笑著紛紛應(yīng)道。

  “怎么,就許你泰寧侯來,不許我們來?”

  “這可是英國公府。”

  “泰寧侯,是你來遲了?!?p>  “快過來坐,我們可等得頗久了?!?p>  “若不是英國公說要等你倆來,我們?nèi)缃穸寄芑馗チ??!?p>  一陣擾攘之后,泰寧侯陳璇、保國公朱暉、西寧侯宋愷卻和英國公張懋共坐了一桌。

  那趙管事又為泰寧侯陳璇和保國公朱暉沏了茶,這才退到一邊去。

  甫一坐定,英國公張懋輕嘆了聲:“朱老弟,闊別數(shù)月,我們終于又見面了?!?p>  英國公張懋口中的朱老弟,自是指保國公朱暉。

  兩人同為大明國公,地位相當(dāng),況且張懋要比朱暉年長好幾歲,稱其一聲老弟也不為過。

  保國公朱暉勉強一笑:“英國公,只是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p>  英國公張懋:“怎說也是平安而回,好事一樁?!?p>  頓了頓,他又道:“你也別怪老哥我之前不愿見你,實在太多人盯著了。”

  保國公朱暉訕訕一笑,應(yīng)道:“那能呢?!?p>  英國公張懋目光轉(zhuǎn)而投向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等人:“你們幾個也是,有怪莫怪。”

  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聽得連稱不敢。

  過得好一會,英國公張懋再道:“如今緩了兩日,朝廷似乎也沒什么動靜。老夫這才敢見見你們。說說吧,你們幾個有什么打算?”

  保國公朱暉先開口:“英國公,我們回到京城已數(shù)日,為何皇上依然不管不顧?皇上到底要怎樣區(qū)處我們?”

  “朱老弟啊,天威難測,如今沒結(jié)果,不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嘛?”

  英國公張懋這老滑頭,雖然他不知道弘治皇帝的“葫蘆賣的是什么藥”,但他偏要故作神秘地回應(yīng)朱暉。

  “這數(shù)日,我在家坐立不安。英國公,你管著五軍都督府,我們好歹也是都督府的,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英國公張懋不置可否:“朱老弟,你率征虜軍往西北近半年,做過哪些事,心中有數(shù)吧?”

  保國公朱暉遲疑了一會,再道:“陳公公在花馬池宣旨后,就曾讓我們幾人向皇上一一坦言,莫要有任何隱瞞。我是否應(yīng)按其言?”

  英國公張懋聽得臉色一變:“坦言?難道你不止冒功,還瞞著皇上做了其他不法之事?”

  保國公朱暉緩緩低起了頭,囁嚅片刻,終究沒說出話來。

  見得他的表情和動作,英國公張懋那里還會不明白,須臾,長嘆一聲:“你哪,征虜軍僅糧餉已花費數(shù)十萬之巨,你還……”

  話音未落,他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扭頭望向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再道:“你們幾個也是如此?”

  隨著他目光的掃視,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也紛紛低起頭來。

  英國公張懋啞然,過得片刻,竟哈哈大笑起來:“好,好,你們幾個真是長都督府的臉啊。寧夏受寇賊侵掠,邊民和官軍傷亡慘重。這個時候,你們居然還在挖空思?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呢?”

  隨著他的話語一了,會客房頓時沉寂起來。

  過了近一盞茶的工夫,沉著臉的郭鍧抬起頭望向英國公張懋:“英國公,我們已經(jīng)做了,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

  英國公張懋輕瞇著雙眼,沒看他。

  郭鍧又道:“你老人家以為皇上到底是何意?旨意遲遲未下,我始終覺得頭上懸了一把刀。”

  “如今的天威難測,老夫也不知皇上何意?!庇珡堩従彵犻_雙眼,輕嘆一聲。

  一直沉默的西寧侯宋愷突然開口:“英國公,你多慮了。我倒覺得皇上依然那般寬懷仁厚。”

  “哦?”英國公張懋望著他,其余人聽得也紛紛看了過來。

  “重陽早朝,朝參不到的有二百余人,皇上還是如以往那般,寬宥不究?!蔽鲗幒钏螑鹩值?。

  英國公張懋沉吟了片刻,再問道:“那為何皇上要將朱老弟他們一干人等全部去職,解回京城再作區(qū)處?”

  西寧侯宋愷輕笑一聲:“我猜皇上并非要動真格,只是想敲打他們一番。如今遲遲不處理就是明證?!?p>  保國公朱暉、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聽得均沉思起來。

  稍頃,保國公朱暉猶豫地問道:“那我們還坦言否?”

  “老夫只問一句,你們所做過之事,是否嚴(yán)重到抄家滅族?”

  保國公朱暉、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齊齊搖了搖頭。

  “那你們自己估量吧,老夫也沒興趣知道?!庇珡堩植[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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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至初更,京城西,某處胡同的一座府邸也是燈火通明。

  會客房內(nèi)亦圍坐了好些人。

  如果保國公朱暉、郭鍧、傅釗、馬隆和左方這五人之一,也在這里的話,勢必能認(rèn)出與其同行了大半個月的同伴,正在這些人之中。

  包括提督征虜軍軍務(wù)的右都御史史琳,及巡撫寧夏的都御史王珣等人。

  不過,此刻這會客房內(nèi)卻一片沉寂,他們正圍著一名中等身材、長著國字臉、胡須已花白的男子,似乎在等待著他發(fā)話。

  過得好一會,見這名男子始終一言不發(fā),都御史王珣忍不住低聲哀求起來:“總憲,你就為下官拿個主意吧。”

  他口中稱之為“總憲”的這位男子,姓戴,名珊,字廷珍,乃江西浮梁人。

  戴珊今年已六十好幾,是天順八年的進士,其職官為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

  大明的都察院被稱為風(fēng)憲衙門,肅政飭法為其職責(zé),自太祖高皇帝開始,大明就非常重視都察院的監(jiān)察作用。

  作為正官的左都御史,亦稱總憲,是大明都察院的最高長官,主要掌職糾劾百司、辯明枉事、考察百官、提督十三道等等。

  大明左都御史的地位甚高,其與六部尚書并稱為“七卿”。

  戴珊瞄了他一眼,緩緩伸起右手,撫了撫下巴的那一撮胡須:“真讓老夫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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