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草堂的醫(yī)鬧
程三娘和向正適應了賣豆腐后,一致不同意向松天天早起了。向松跟著去了兩天發(fā)現生意很好,也沒人刁難,幾天時間就多了很多回頭客,也放心下來。
他一個人在家無聊的很,認真逛了逛自己的空間。之前因為事情比較多一直也沒逛過。
輔導員的辦公室是幾個輔導員共用的,東西很多很雜,還有好幾臺電腦,向松試了試,驚喜地發(fā)現都能開機,但是馬上嘴角又垮下來,因為那些電腦只有電,沒有網。
他睡覺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也在,同樣是有電沒網。
沒網的電子產品和板磚有啥區(qū)別。向松嫌棄地撇撇嘴。
他把空間翻了個遍,居然還發(fā)現一整套的湖筆毛筆,還有兩塊九成新的水寫布。這才是最有用的東西啊。一支好用的筆在書鋪賣幾貫錢呢,水寫布可以重復書寫,省很多紙錢。
現在的教育成本高得嚇人,向松要讓家里富裕起來才好意思提出自己想要讀書。他除了讀書也想不到別的出路,現在家里只有寡母和哥哥,就算是經商,就算做出成績來,沒個地位也守不住家業(yè)。
“弟弟弟弟弟弟弟!”向正驚恐的叫喚打斷了向松成為商業(yè)大鱷的白日夢。
向松無奈的揉了揉頭,在空間逛很消耗精力,被向正突然一叫,頭有些鈍痛:“怎么了呀?!?p> 向正把那屜豆腐拿到房里,指著那些豆腐說“這些豆腐壞了,都長毛了,浪費了?!?p> 向松看見毛菌長好了,開心地摸了摸。向正看見弟弟這個反應,拿手背摸了摸弟弟的額頭,又探探自己的。
向松佯怒,把向正手拍回去:“我就是要這長毛的豆腐?!?p> 向正聽這是正常的,憨笑問道:“這毛豆腐能怎么吃啊?!?p> “毛豆腐可以直接煎來吃,不過我準備做腐乳的?!毕蛩伤妓髌?,“要不我煎一點給你試試?”
向正看著毛豆腐心里直發(fā)毛,連忙道“還是做腐乳吧,就那么一屜豆腐,沒準這屜還不夠你做的?!编?,才不是因為不敢吃呢。
向松覺得好笑,沒戳穿他,他讓向正拿出之前買的罐子,指導向正做。
他一邊指揮一邊把要點往向正腦子里灌,“不對不對,鹽要一層一層加,越往上鹽就要越多,要不然就容易壞。”
向正看起來一身肌肉,實際上做事很快很細致,一刻鐘就處理完了:“這就行了?”
向松笑答:“哥,你急啥。這東西得等。別看就這么一小罐,一罐夠你賣幾天豆腐的。八天后還有下一步要處理。”
向正聽見高興極了,連忙把弟弟舉起,一把抱在懷里:“哥哥活那么大歲數只會干活,咱家弟弟最聰明最厲害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許多好事,才讓我有那么好的弟弟?!?p> 向松臉爆紅,他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女性,但是還是有點不習慣被一個大男孩抱來抱去的。
向正繼續(xù)噴射著源源不斷的彩虹屁,向松受不了了,敗下陣來,拿小手捂著他的嘴,瞪了他兩眼,扭著小屁股掙扎下來。向正看見奶兇奶兇的弟弟,感覺心都要被萌化了。
闞宅。
“咱家的東西傳男不傳女,這些醫(yī)書不是你可以看的?!标R明鋆厭惡地用手指戳著一個小女孩的頭,小女孩嫩嫩的額頭被戳出一個深深的紅印子。闞明鋆罵了一刻鐘仍不過癮,端起茶喝一口想繼續(xù)罵,但是突然被人叫住了了。
“闞掌柜,醫(yī)館有病人,有個病例拿不定主意,需要您去定奪?!币粋€小廝適時跑來給小女孩解圍。
闞明鋆怒火沒有完全泄下,又推了她一把,她沒站穩(wěn),摔了個四腳朝天。她摔倒了也不不哭鬧,而是很快地爬起,沉默地站到一旁,倔強的臉繃得緊緊的。
小廝在心里嘆息,怎的親父女可以鬧成這樣,不就是些書嗎。心里這么想著,他加快了腳步,好讓那對父女快點兒分開。
“小姐你為啥非得看這些書呀,明知道老爺最不喜你碰?!眿邒呙⒌念~頭,心中揪痛,“要不是今天白術機靈,被發(fā)現了又是一頓打?!?p> “下次小心點就是了?!迸膽牙锾统鲆槐踞t(yī)術,“你看這不是偷出來了嗎?!?p> 嬤嬤被嚇了一跳,連忙拿被子蓋住那本書,也不再勸,因為她勸過多回也沒有一點用處。
明亮的燈光下,女孩如饑似渴地讀著書,她的眼眸比燃燒著的燈芯還要亮上許多。
向松在縣城逛起來,尋找商機,心里在盤算著腐乳的銷路。他走著走著,看見許多人圍著一個醫(yī)館,里面有個男人在悲傷地嚎哭著,懷里圈著一個臉色發(fā)白,汗如雨下的小男孩。
“我家……我家兒子肚子痛了好幾天了呀,喝了他們家三副藥,不僅沒好,還更痛了,現在起身也不能了?!?p> 向松探頭探腦地看,前面一個大爺見向松看不見,側了側身好讓向松站到前排。向松沖大爺綻放了個超燦爛的笑容,然后和大爺一起看起來熱鬧。
一個看著蠻文雅的方臉大叔擠出人群,擰眉問著情況,指揮把小孩送進醫(yī)館,又揮揮手示意小廝把圍觀的人遣散。
向松扁扁嘴,還想看看這時候的醫(yī)鬧是啥樣的呢。忽然一只手攥住他的手,他的心跳逐漸加快。不會是遇到人販子了吧,向松一息之間腦子轉了八百回,思緒慢慢變得清晰,猛地看向那人,卻愣住了:“是你?”
栓子抓著向松的手晃了兩下,開心極了:“我在縣里都找不到你,還以為很難碰著你,還想搞點錢才去看看你叻。對了你在這看啥呢,這么熱鬧?!?p> 向松向醫(yī)館努努嘴,栓子了然:“這本草堂掌柜的姓闞,聽說他本家有在太醫(yī)院任職呢。不過大家伙都覺得他醫(yī)術不怎么樣?!?p> 栓子停頓了一下,賣了一下關子。向松適時拋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栓子見他配合,滿意地繼續(xù)往下講:“你不知道啊,這樣醫(yī)不好,來鬧事的,挺多次了?,F在沒有經常鬧,那是因為難治的病人本草堂不敢收,都跑去隔壁縣治了。”
向松皺得深深的眉中寫滿了不贊同:“這不是害人嗎?”
“人家家里就是干這個的,也沒別的謀生手段了。所幸這些年沒有醫(yī)死過人,大家伙也知道小病能在這治,大病還是會去隔壁縣。”
向松聽完了然,本草堂撐到現在都是奇跡了,要不是這個縣太窮,沒有別的醫(yī)館入駐,本草堂早就被擠兌倒閉了。他聽完就沒了興趣,溫言問道:“你呢,你現在做什么營生,還是乞兒嗎。”
栓子點點頭,又搖搖頭:“還不就這樣?!彼q豫片刻,想起向松救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說:“前段時間還偷了一點?!闭f罷他快速撇了向松一眼,見向松臉色沒有鄙夷,又解釋道,“我想買點東西去看你,靠乞討,一盒點心都不夠買的?!?p> 向松聽完覺得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感情偷東西都是為了他似的,提醒了兩句:“這行不好做,偷窮人的錢虧良心,偷富人的錢有難度?!?p> 栓子見向松沒有一味指責,微紅著臉解釋:“我知道的,我們這行也有行規(guī),很有分寸的,我也很厲害,不會被抓住的。”他伸出他的雙手,向松發(fā)現他的中指和食指一樣長:“這樣是為了好夾住東西,凡是掛腰間的,放袖袋里的,放胸口的,我都能偷出來?!?p> 向松看著那根被磨平的中指咂舌,這是有功夫在手上呢。他突然想起來上次在縣里向正見義勇為的那次:“我上次來縣里,我哥抓了個小偷,他和你是一伙的嗎?”
“才不是呢!”栓子挺著小胸脯像只驕傲的小公雞,眼里散發(fā)著自信的光芒,“我這手功夫練了八九年了,凡是出手都沒被抓過,那些人都是自己琢磨的,不專業(yè)?!?p> 栓子和向松一邊說,一邊逛。栓子看起來對縣城特別熟悉,對集市上賣的小玩意如數家珍。向松這次因為有栓子的講解,對這個集市的價格水平有了更深的了解。
“嘉同十年七月初二至七月廿二,共計二十日,需加固河道,從……”向松看見縣衙門口的通知墻認真讀著?!啊看迕繎魬舻姆勖麊斡衫镩L統(tǒng)一上交?!?p> 向松看完,心情不由得凝重起來。
他有打聽服役制度這回事。宣朝的服役制度是一戶一人,男丁年齡十四以下不用服役,一戶只有一個男丁也不用服役。前些年戰(zhàn)亂較多,縣衙為加快自家縣的建設,讓差役臨時通知里長,一戶有十四歲或以上男丁的都要參與服役。
這張通知并沒有寫清這次是依照宣朝舊制,還是跟前些年一樣。按舊制,向正是不用去服役的,按臨時規(guī)定,向正是要去的。
“你別想那么多,這兩年要修的東西已經修好了,里長應該都會按照以前的規(guī)矩來的?!彼ㄗ勇犃讼蛩傻臒?,想起向家的情況安慰說,“只要里長心腸好,你們沒把里長得罪死,里長就不會把你哥哥名字報上去的。”
向松心里微松,他們家和里長爺爺關系挺好的,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了。
晚上,向松翻來覆去睡不著,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一直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想以前的生活。
他雖然暫時沒有遇到比較大的困難,但是活得那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甚至面臨生存的考驗是以前從未試過的。他有些想念父母和朋友,也不知道他在那個世界是怎么樣了。
他想起來自己最后是在辦公室睡著了。要是他睡著睡著睡死在辦公室里,也太遜了吧。向松本來還在默默淌著淚,想到這,笑出了聲。要是死在那個地方,輔導員進來會是什么表情呢,一定也要嚇死了。
不過,要是死了,爸媽和朋友們會難受的吧。
向松正在胡思亂想,有個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頂到了他的后背。向松摸了一把,認出是向正的頭,他睡得很不老實。
“弟弟,不愛酸的……吃糖?!毕蛘龎魢业財鄶嗬m(xù)續(xù),向松聽見心軟了軟,這個哥哥無時無刻記得他的喜好。向松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伴著向正均勻的呼吸聲睡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