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案
澧水城知州府。
歐陽紫峰在府外道：“魏知州，我是靖安司副使歐陽紫峰前來查案的?！?p> 過了好一會兒，仆人才畏畏縮縮地給歐陽紫峰開了門。
魏知州和他夫人，兒子，兒媳一齊躲在一間房屋里，失魂落魄的。
魏知州見到歐陽紫峰，哭道：“歐陽副使你可算來了，你趕緊救救我們吧?！闭f罷，便要跪下瞌頭。
其余人也都跪下了，歐陽紫峰連忙扶起，道：“魏知州，在下受不了此等大禮，快快請起吧。這案子我一定會辦的，你先起來說說這到底是什么個情況吧?！?p> “好。”魏知州站起身來，繼續(xù)說道：“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們一家正在院兒里賞月品菜，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月蝕，院里一片漆黑，正要讓仆人點蠟燭，突然陰風大作，便聽見有個女子時而大笑，時而哭泣，我叫道：誰人在此處作怪？那女子不理睬，只是繼續(xù)這樣，后來月亮又出來了，我們都隱約看到一個穿著白衣，頭發(fā)糟亂，滿臉是血的女鬼，我讓仆人去捉拿，仆人到了那女鬼面前，都暈了過去。后來就不見了。當時我是想著肯定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邪祟，第二天就讓我夫人到廟里去燒燒香，禱念禱念就沒事了，可誰知……”魏知州癱坐在椅上。
歐陽紫峰安撫道：“您別怕，沒事，您繼續(xù)說?！?p> 魏知州擦了擦額前的汗，繼續(xù)說道：“可誰知，就在前幾天，我半夜覺得悶熱，睡不覺，就走出去透透氣，那女鬼就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獠牙青面，很是瘆人，還抱了個死嬰，不停地哭泣。我嚇得跑進屋子，我夫人聽到動靜坐了起來，望見窗外的女鬼，直接嚇暈了過去?！?p> “那這幾日呢？”歐陽紫峰問道。
“我們哪敢出去呀？只能躲在這屋子，門窗關(guān)得緊緊的?！蔽褐菪÷暤馈?p> “好罷，小八，你在此守候，一旦有消息，立即放信號彈，且記，一定要保護好魏知州一家的性命安全?！睔W陽紫峰吩咐道。
“是，指揮放心?！?p> 歐陽紫峰出了門，暗忖道：“這世上的能看到的妖魔鬼怪都是活人假扮的，何人會扮鬼裝神，大多都是為了冤假命案，被人逼迫，深仇大恨的，這魏知州應(yīng)該是得罪了什么人，讓人懷恨在心的。待我去問問?！?p> 兩日后，謝府。
“付子川，你那燈籠再掛高點。哎呀，歪了，歪了?！崩栝L蘇在一旁叫喊。
“啰啰嗦嗦的，要不然你來掛？”付子川不服氣道。
“好，我掛就我掛，瞧好了?！?p> 只見黎長蘇輕躍上凳子，把那燈籠舉起，串繩，懸掛，動作如魚得水?！霸趺礃樱渴遣皇潜饶銙斓暮?？服不服氣？”黎長蘇一臉自得道。
“服，你下來吧?！备蹲哟ㄠ僮斓?。
黎長蘇正要下來，一個不留神，凳子沒踩穩(wěn)，便要向后摔去。
“哎喲！”
“小心！”付子川眼急手快摟過黎長蘇的腰，黎長蘇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罵道：“付子川你個無賴！放手！”
付子川把黎長蘇扶穩(wěn)，道：“黎長蘇你個沒良心的，我剛又救了你！”
“哼！”黎長蘇頭也不回地走了。
付子川仍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殊不知耳朵已經(jīng)通紅了。
這一場面讓另一邊跑來喊他們休息吃茶的戚水全看到了，一句話也沒說，又默默離開了。
梁府。
戌時二刻。
“吉時已到！奏樂！”
府里好不熱鬧，鞭炮聲起，奏樂連連，祝福片片。
“一拜天地！”
黎長蘇在一旁偷瞄了下付子川，心里道：“這個付子川怎么就是討厭不起來呢？唉，好煩人……”
“二拜高堂！”
付子川偷偷瞧了眼黎長蘇，心里念道：“長蘇，如果我以后成親的人是你，該多好……”
“夫妻對拜！”
戚水在另一邊偷偷望著付子川，嘴唇微動，心里道：“子川哥哥，我們以后也會這樣成親的，對吧……”
“送入……”
未等禮生說完，突然陰風大作，笑聲與凄哭聲重疊。
付子川縮在一旁，顫抖道：“長蘇，你別害怕?！崩栝L蘇拍了拍付子川，白眼道：“付子川，你還勸我？你自己嚇成什么樣了？虧著你還是玄云派的大師兄呢?！?p>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滿臉血的白衣女鬼在暗影中忽隱忽現(xiàn)，眾人都驚慌失措，叫喊連片。
那女鬼朝著新郎的方向哭喊道：“如郎，您不要奴家了嗎？”
新郎嚇得臉色都變了，拉著新娘的手，顫抖著說：“蘭兒，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我從沒殺過人?！?p> 謝蘭掀起蓋頭，道：“如郎，我相信你的為人?！?p> 那女鬼繼續(xù)哭喊，一群蝙蝠倏地向眾人襲來。眾人嚇得抱頭鼠竄，紛紛逃離。黎長蘇拔出佩劍，與付子川一齊殺蝙蝠。
“花惋辛，你別再裝神弄鬼了?！睔W陽紫峰進府喊道。
“歐陽紫峰！”黎長蘇想執(zhí)劍刺去，付子川攔下了，湊近道：“你先別沖動，先聽他說完。”
那女鬼聽后，哭喊聲小了一些。
歐陽紫峰繼續(xù)道：“一年前，你與這謝家女婿梁平如在一起，但你身為官伎，不能嫁給他。于是向魏知州求情，但魏知州根本不在意，把你掃地出門，后來這梁平如做了謝家未來女婿，你悲痛交加，暈倒在地，醒了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了身孕，花樓的人得知后，便把你趕了出去，十月懷胎后，這孩子出生了，你卻發(fā)現(xiàn)已夭折了，于是你開始恨魏知州，故意涂滿雞血，在日蝕夜便裝鬼嚇唬他們?nèi)?，這幾日，謝家娶親，你得知后又裝鬼嚇唬，想讓謝家成不了婚?！?p> 歐陽紫峰又撿起地上的死蝙蝠，道：“這蝙蝠也是你涂上黃蟮魚血招來的吧?；ㄍ镄?，你還有什么要說？”
那白衣女子聽罷，不再哭喊，癱坐在地，哭道：“我是人，不是鬼，可如今我成了這樣，都是你們逼我的！我和如郎其實相遇的更早，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只是我爹腐敗，我們?nèi)叶級櫲胭v籍，我成了歌伎，從未想過以色侍人，一直等著如郎，偶然機會我們相識了，我給他說小時候的事，他說他一直記得，后來我們慢慢相愛了，他那日官場不順，心中苦悶，我就一同和他喝了酒，醉后就不醒人事了，這個孩子，他是不知道的。后來我問他何時能娶我，他說他爹不會同意賤籍女子的，我求他別離開我，他往我杯里下了藥，就離開了。我就去求魏知州，人家根本就不理睬我，我跪了十日都沒用，還遭一頓慘罵。懷這個孩子，我身邊沒一個人照顧，太苦了。后來我又聽說如郎要娶謝家小姐，我真的心如刀割，才迫不得已……”
眾人聽罷，唏噓不已。
謝蘭聽后，心中震驚不已，狠狠扇了梁平如一巴掌，怒道：“真沒想到，梁平如！原來你是這般模樣！”
梁平如捂著自己的臉，急道：“蘭兒，你聽我給你解釋?！?p> 戚水拉過謝蘭，道：“阿姊，別理他，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嫁?！庇猪樖忠艘黄八疂娫诹浩饺珙^上身上，大罵道：“落湯犬！”
歐陽紫峰聽后，感嘆不已，心里想：“我在這靖南司干了這么多年，這種還是頭一次見吶！”便說道：“看來緝拿歸案的不只一個人吶，梁平如，你可知錯？”
梁平如聽罷，癱坐在地上，對著花惋辛大喊道：“這不可能，被抓的人是你，你撒謊！”
花惋辛哭喊道：“如郎，你就別自欺欺人了?！?p> 黎長蘇在一旁聽著，心里既同情花娘子的遭遇，又為謝家千金鳴不平。
歐陽紫峰道：“走罷，兩位！”
黎長蘇喊道：“歐陽紫峰，你站住！”
歐陽紫峰扭過身，又見到黎長蘇，心里自然欣喜，道：“長蘇，我們又見面了?！?p> 黎長蘇不答，惡狠狠地瞪著歐陽紫峰，付子川在一旁小聲道：“黎長蘇，今日謝家千金的親沒結(jié)成就夠慘了，難道你還想再加一條人命？”黎長蘇只好把劍收回去。
付子川喊道：“這位兄弟，你快走吧。”
歐陽紫峰心里明白，便只好作揖告退了。
戚水一行人回了謝府。
謝老爺尷尬作揖道：“讓各位見笑了?！?p> “沒有，沒有?！备蹲哟ǖ热说馈?p> “蘭兒怎么樣了？”謝老爺向戚水問道。
“阿姊她說太丟人了，謝家的臉都丟盡了，她要去當尼姑。”戚水喪著臉道。
“唉，蘭兒這孩子，從小聽話懂事，不像你娘?？上?，唉……”謝老爺不住嘆氣。
付子川聽罷，想起那日師父說的話，不由地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