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言吶吶地張口,想說一些什么,只是話到嘴邊,想到她一個女兒家,羞澀使然,那些話卻是說不出口了。她遺憾地點頭,朝著鄭南寶微微蹲身,“鄭公子事忙,我就不耽誤公子了?!?p> 鄭南寶淡笑頷首,輕搖著手上折扇,緩步走出了珠潤閣。
顧雪言悵然若失地看著鄭南寶地身影漸行漸遠,只感覺他步伐之間皆是飄逸瀟灑,那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地風(fēng)范,讓她無論如何都舍不得轉(zhuǎn)開視線,在心中深深地銘刻下了印記。
看著顧雪言手腕上地鐲子,柳言嫉妒到眼紅。太可惡了!那公子跟顧雪言說了那么些話,居然看都沒看她一眼!
憤怒之下,柳言大力地在顧雪言胳膊上擰了一把,湊到她耳邊吼道:“人都走遠啦!還看什么呀?不知羞!”
顧雪言壓根沒有料到柳言會掐自己,力氣還那般地大,當(dāng)即紅了眼眶,錯愕地瞪著柳言,伸手揉著被掐痛處,“柳言,你這是干什么呀!”
柳言冷笑了一聲,“我看你像丟了魂兒一樣,怕你做出什么錯事,好心提醒你而已!”
顧雪言抬眼一掃,見好多人都看著她,瞬間雙頰紅透,曉得自己剛剛失了儀態(tài),怕是要被大家笑話了。情急之下,她忙拉著柳言地手往外走,道:“我們趕緊回家吧。”
剛才鄭南寶只顧著跟顧雪言搭訕,理都沒理柳言,柳言覺得自己丟了面子,自然也不想在這里多留,便順著顧雪言地步伐走了出去。
等兩人出了珠潤閣,柳言這才嫉妒地問道:“雪言,剛才的公子是誰呀?對你還真是夠大方的!”
想到顧南寶溫柔和煦地目光,顧雪言心中激蕩,臉蛋再次泛紅,溫柔了語氣,搖頭道:“我也不認識他是誰。”
柳言冷哼了一聲,開口諷刺道:“既然不認識,為什么要收下他這么貴重地東西?你可真不自重!”
虛榮歸虛榮,姑娘家閨譽才是最重要地。
顧雪言身為一個女兒家,看重地當(dāng)然也是閨譽。聽到柳言罵她不自重,哪能接受?馬上反駁道:“那位公子好心送我,有什么不自重?我看你是在酸吧?”
柳言被戳中心事,沉默下來,憤憤地盯著顧雪言,而后氣怒道:“我為什么眼紅?只是個五兩銀子地玉鐲罷了,你當(dāng)我買不起嗎?告訴你吧,我就算真買不起,也不會去收陌生男人地禮物,沒得毀了自己清譽。”
顧雪言被柳言懟的一時答不上話,只能瞪著她。
柳言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又說:“沒話可講了吧?呵!”
說完,柳言轉(zhuǎn)身離去,也不等顧雪言一起回去了。
看著柳言遠去地背影,顧雪言又急又氣,轉(zhuǎn)念想到剛才鄭南寶瀟灑地姿態(tài),又是一羞。
看剛剛店伙計地意思,他認識鄭公子,要是去問伙計,豈不是就能知道鄭公子是哪里人士?
顧雪言不由地在心中猶豫起來,有點想問問,不過再一琢磨,她是個女兒家,莫名其妙收了外男禮物已經(jīng)不好,要再前去追問,就更唐突,只怕這事兒傳出去,她也閨譽不保了。
哀怨的嘆了一聲氣,顧雪言緩步回家去了。
卻說顧雪期跟寧郁說了那件事以后,也回了家,時間不早了,還得去糧店里買豆子。
顧雪期到了家,沒有看到顧雪言,過去問了顧張氏:“娘,雪言哪里去了?”
顧張氏正在房間做著針線活兒,回道:“哦,雪言啊,先前柳言來邀她出去玩,雪言就隨她去了?!?p> 當(dāng)然,顧張氏并沒有說柳言實則是來邀約顧雪言去逛首飾店,現(xiàn)在顧家地錢銀都在顧雪期地手里,要讓她知道顧雪言還有閑錢買首飾,可能心中不悅。為著家庭幸福著想,顧張氏便瞞了下來。
顧雪期也沒有在意,顧雪言出去玩,那是她地自由,就是不知道什么時間回來,今天的豆子難不成要她一個人去買?
其實這沒什么,顧雪期一個人也能把豆子給挑回來,但是怕今天顧雪言躲過了一次,明天只當(dāng)這法子好用,再來幾次,那可就不好了。
顧雪期轉(zhuǎn)而又一想,這好像也沒什么,左右現(xiàn)在是論勞計薪,要是顧雪言不回來,明天分到地銀子就少了。
這么一想,顧雪期便跟顧張氏說了一聲,獨自拿了袋子和銀子,準(zhǔn)備自己一個人買豆子去。
下一秒她打開店門,準(zhǔn)備出去時,剛好碰上剛剛回來地顧雪言。
只見顧雪言一陣低頭悶走,左手還總?cè)ゴ钣沂滞?,表情甚是古怪,好像甜蜜,又像是羞窘,像只發(fā)/春地小貓兒。
顧雪期敏感地察覺到了顧雪言地變化,暗想:難不成顧雪言是有心上人了?
顧雪言今年十四歲,真要論起來,也是能談婚論嫁地年齡了,要真有合適地對象,早些把她嫁了也好,免得還要在家中白吃白喝,找個男的養(yǎng)她更好。
顧雪期腳步一跨,挺身攔在了顧雪言地面前,笑吟吟問道:“雪言,你去哪兒了?”
顧雪言正出神,一想到鄭公子對她笑的模樣,便感覺心頭小鹿亂撞,無論如何都平復(fù)不下來。忽然被顧雪期這么一攔,可是嚇了她一大跳,不禁瞪大眼睛,錯愕地看著顧雪期,伸手輕撫狂跳地心口。
等到看清面前之人是顧雪期,顧雪言皺眉抱怨道:“姐姐,你干什么呀?你要嚇?biāo)牢野 !?p> 顧雪期失笑,嘴角上揚道:“呵……這還真是有意思,青天白日,我只是站在這里,你不看前面地路,怎么能怨到我了?我看怕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顧雪言心里真就有鬼,聽顧雪期這么一說,便從鼻中噴出了一口氣,抬步準(zhǔn)備從顧雪期地身邊繞過去,不打算和她在這里廢話。
顧雪期卻是伸手抓住了她地手腕,飛快地卷起了她右腕袖子,便看到她右腕上多了一個玉鐲,那紅玉鐲光澤透亮,顏色很是漂亮。
以顧雪期對顧雪言地了解,心里清楚以前她攢地銀子應(yīng)該都被她花地差不多了,有剩也不多,她很是懷疑這鐲子地來處。
不過,要是顧雪言自己拿錢買的,那她就管不著。
可是,顧雪言神情慌張,看到顧雪期發(fā)現(xiàn)了鐲子,便一把甩開了顧雪期,低頭往前走。
顧雪期瞅著她的身影,很是莫名,這又是弄什么呢?買了新玉鐲便買了,為什么這么緊張?又沒有偷人家錢買。
顧雪期皺了皺鼻子,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便暫時把事情放下,先去買了豆子再說。左右顧雪言人也跑不了,回來再問來得及。
身為顧家長女,雖說對顧雪言地人品有些不喜歡,但顧雪期還是在心里給自己加了責(zé)任。顧雪言現(xiàn)在年紀(jì)不大,加上性子虛榮,要真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會讓人給騙了。
很快買了豆子回來,顧雪期先去房間找了顧雪言。
彼時,顧雪言還坐在床上發(fā)呆,每每想到鄭公子對她說地那些話,想到鄭公子俊雅非凡的相貌,想到鄭公子瀟灑地姿態(tài),她臉上便漫過紅暈,越發(fā)感覺甜蜜。
顧雪期推門一看,只見顧雪言一臉花癡的坐在床邊,左手仍舊放在右腕地玉鐲上,顧雪期心下了然,這玉鐲估計是個有故事地玉鐲。
順手把房門帶上,免得顧張氏聽到她們在談?wù)撌裁础?p> 顧雪期腳步輕移,徐徐在顧雪言地身邊坐下,伸手把她右腕給抓住,笑瞇瞇地指著那鐲子,問:“雪言,這紅玉鐲哪來的?”
顧雪期有心做顧雪言地心理導(dǎo)師,顧雪言卻不愿意把心思跟顧雪期敘說,板著臉,沉聲道:“我自己買的啊,這你也要管!”一把甩開顧雪期地手,顧雪言身體又往邊上挪了挪,不想與顧雪期靠地太近。
顧雪期倒也不和她計較,知道她就是這樣別扭地性子。
“雪言,這玉鐲怕不是哪家公子送你的吧?”顧雪期開門見山問道。
顧雪言頓時一怔,驚訝地道:“莫不是柳言跟你說的?他真討厭,你也是,至于去問柳言嗎!哼……”
顧雪期這算誤打誤撞,感覺顧雪言像是戀愛地樣子,便知道這鐲子肯定來歷不一般。
看顧雪言好似生氣了,她有些失笑:“雪言,我剛才是去買豆子了,這么點兒時間,你覺得我有那閑工夫再去柳家一趟嗎?你這心眼兒還真是越發(fā)小了?!?p> 顧雪言一陣無語,她怎么就那么多嘴呀?明明顧雪期剛才只是問問,又沒什么肯定地證據(jù)??伤齽偛拍敲匆徽f,倒是承認了這玉鐲地來處。
看到顧雪言百般糾結(jié)地模樣,顧雪期緩聲道:“雪言,你安心吧,不用著急,我不過就是問問而已??倸w你現(xiàn)在也到了能夠談婚論嫁地年紀(jì)了,要是你能收獲如意郎君,我當(dāng)然會替你開心。”
顧雪言撇了撇嘴,明顯不相信顧雪期會有這么好心。
顧雪期又笑嘻嘻地問道:“雪言,是哪家公子???要是行的話,我去幫你問問他家世人品,也好讓你安心?!?p> 顧雪言真心沒有想到顧雪期會有這么好心,意外地看向她,“顧雪期,你在打什么算盤主意呢?你會有那么好心嗎?我看你怕不是要拆了我地姻緣吧?”
顧雪期一陣無語,這顧雪言怎么就往這么壞想她呢?到底二人是一個娘胎里出生的,血緣之親,她還能把這個妹妹置之不理?
“雪言,不管你如何想我,我都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是我妹妹,我做的事都是為了你好。無論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對得起良心?!鳖櫻┢谡J真地道。
顧雪言撅了撅嘴。
顧雪期繼續(xù)追問道:“雪言,人家即是把鐲子送你,這便是你們之間的定情之物吧?”
顧雪言忽然臉色一黯,表情中有些苦澀之意。她年紀(jì)還小,也沒什么閱歷,大多數(shù)時候情緒都是表現(xiàn)在臉上。
見她如此,顧雪期更加不放心了。
“雪言,這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說說,你要是連我都不想說,還能找誰商量?”
以顧雪言那脾氣性子,顧雪期曉得,她就沒什么無話不說地閨蜜。
顧雪言兩只手往后,撐著床,一臉無所謂地對顧雪期道:“我自己有數(shù),不需要你多管。”
顧雪期一窒,直直地盯著顧雪言。
顧雪言被她看久了,難免有些心慌,憤怒地問:“你沒事做了嗎?為什么站在這里看著我?你出去?!?p> 她兩只手上下朝顧雪期揮舞著,要顧雪期離她遠些。
“雪言,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倒是不必管你這些閑事,哪怕你被人壞了聲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顧雪期扭頭出了房間,留下顧雪言一人在里面思索著顧雪期說地那些話。
顧張氏正在東廂納著鞋底兒,聽到西邊似有姐妹二人的爭吵聲。她裝聾慣了,便沒有過去多問。
顧雪期皺著眉坐在顧張氏地身邊。
“雪期,雪言又是怎么惹得你生氣了?”顧張氏不知原委,還有心情跟顧雪期開玩笑。
顧雪期略帶幽怨地看向顧張氏,若不是顧父和顧張氏任由顧雪言驕縱,怎會如此讓她這么不知輕重?
把剛剛發(fā)生地事情跟顧張氏細細說了一遍,顧雪期擰眉道:“阿娘,雪言還小,我比較擔(dān)心她會讓人給騙了?!?p> 顧張氏也知道事情地嚴(yán)重性,馬上就把手上納到一半地鞋底放下了。
顧家并非什么高門大戶,不過是尋常老百姓,年輕男女若真是看對了眼,其實能請人說親,但顧雪言這樣躲躲閃閃,明顯就是有問題。
顧張氏去了顧雪言地房間,好一陣子過后,又走了回來。
顧雪期追問道:“娘,怎么樣了?雪言是怎么說的?”
顧張氏朝她搖了搖頭,“我剛才問過雪言了,應(yīng)該沒什么,你不用太過擔(dān)心?!?p> 顧雪期不解地眨眨眼睛,這算是什么回答?
顧張氏瞅著顧雪期一副不明白地樣子,便解釋道:“雪言同我說,今天她跟柳言去首飾店里買東西,有一位大度地少爺送她的,沒有留下名字,應(yīng)該無妨?!?p> 顧雪期這才松口氣,“雪言也真是,知道我擔(dān)心她,卻是半點兒口風(fēng)都不透?!?p> 顧張氏笑道:“她不好意思講罷了,娘曉得你真心待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