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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秋證道成神

第三十五章 兆域有疆(三)

我在春秋證道成神 星姮 2754 2022-08-12 17:46:39

  大帳內(nèi),姬掘突為姬桓斟了一杯酒,“看你今日精神矍鑠,這傷可是都養(yǎng)好了?”

  “外臣康復(fù)如初,謹(jǐn)拜謝鄭伯、鄭公子救命之恩?!毖粤T,姬桓深施一禮。

  “康復(fù)如初?伯陽甫他果有驚天之能,”姬掘突點(diǎn)了點(diǎn)頭,旋即卻頓了頓,皺眉道,“子昭……你,叫我們什么?”

  公子成也在一旁低言,“宗親昆仲,這才分別多久,竟也生分了?”

  姬桓輕聲一嘆,“伯兄、仲兄,恕子昭無禮了。”

  聽他換了稱呼,姬掘突這才露出些許喜色,又問道,“子昭,當(dāng)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受的傷啊?”

  姬桓想了好一會兒,隱去了褒姒化龍與驪山幻象的部分,將自己和縉黎一路的遭遇講給了鄭氏兄弟二人。

  姬桓將杯中酒飲盡,“就這樣,我醒來之后,已經(jīng)到了大父家中?!?p>  “如此說來,先王和伯服太子的死因,還是無從知曉?!惫映蛇抵雷拥吐曊f道。

  姬桓默然,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許……”公子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子昭,你也不知道王后在哪兒,對吧?”

  沒等姬桓說話,姬掘突忽然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桌案,“提她做什么?那亡國婦人愛去哪兒便去哪兒吧,總之不要再回宗周來!”

  姬桓不解,為何他突然就發(fā)了脾氣,問道,“這又是為什么?”

  “因?yàn)椤谥艽髣菀讯?,已?jīng)容不下她了啊?!本蛲徽f完,撿回杯子又自斟了一杯。

  “子昭你有所不知,諸侯在鎬京盟會,已經(jīng)立宜臼王子為周天子,以余臣王子為攝政,哎……”公子成解釋完,嘆了口氣。

  “天下之事,就算放著不管它也不會跑走,子昭,你我兄弟二人險(xiǎn)有生死離別之分……去他的禮數(shù)!今夜無論如何都要痛飲一番,一醉方休!”姬掘突又連敬了姬桓幾杯。

  公子成也為姬桓敬了一杯酒,“你不知道兄長他有多擔(dān)心你,在得到你脫離危險(xiǎn)的消息前,他可是數(shù)日間都不曾合過眼啊!”

  姬桓自然知道鄭氏兄弟對自己的關(guān)心,卻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將酒飲下,隨后按住杯口,“伯兄、仲兄,子昭不能多飲了。今日之事,是我們君臣二人失禮于轅門,此番前來,一為拜謝伯兄救命之恩,二是送還受傷的將士。子昭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再來奉摯謝罪!”

  見他這么急著離開,公子成攔道,“你重傷初愈,到底要去哪兒???”

  “宗周鎬京?!?p>  公子成眸光一亮,試探道,“你這是打算奉天子詔命,襲承虎臣之職了嗎?”

  “不……我是要去鎬京南郊找一樣?xùn)|西?!?p>  “南郊?南郊學(xué)宮?”公子成疑惑不解。

  “正是?!?p>  “那地方早被燒成廢墟了,現(xiàn)在也就是個土臺……你要找什東西???”姬掘突今晚高興,喝的有點(diǎn)多,話已經(jīng)說不清了,但頭腦還是清醒的。

  “去找先王的兆域圖,”姬桓想了想,“一個方方正正,鐫刻在金版上的地圖?!?p>  “鎬京現(xiàn)在全是各路尚未離去的諸侯,你此時(shí)去鎬京,怕是多有不便……嗯,刻在金版上?”姬掘突忽然想起什么,“來人!快去找關(guān)大夫來!”

  說完他摁了摁額頭,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帳外,“罷了,我自去尋他……”

  沒過多久,姬掘突和關(guān)其思二人回到帳中,關(guān)其思手里還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錦盒。

  姬掘突打開錦盒,取出個紅澄澄的金屬板子,遞給了姬桓,“子昭,你看看是不是這個?!?p>  姬桓接過,在手里掂了掂,這金版分量著實(shí)不輕,不過這金板一角有損毀的痕跡,正面煙熏火燎的,還有些難以擦拭的污漬。

  姬桓伸手蹭了蹭,又拿到眼前細(xì)細(xì)看著。

  金板的一面畫著廊屋、門塾、垣墻之類的圖,另一面密密麻麻刻著小字,其中有許多墓葬相關(guān)的字眼。

  姬桓瞄到金板上的題款,殘缺之處隱約可見到半個“圖”字,后面又是幾行小字,他蹭掉提款處的污漬,一字一句辨認(rèn)著:

  王其陟行,兆域有疆。四埏穆穆,唯東是長。

  高封如陵,廣木植揚(yáng)。諸物像生,享祀上皇。

  “嗯,兆域有疆,高封如陵,應(yīng)該就是這個!”姬桓笑起來,抬頭問姬掘突,“伯兄,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姬掘突略顯得意,笑道,“多虧了關(guān)大夫在南郊廢墟里挖了又挖,把燒剩的竹簡帛書、毀棄的吉金寶器全都翻了出來?!?p>  “老朽才疏,不知此物由來。只道是先人們的遺物,不敢損毀丟棄,所以便自作主張帶了回來。說來也是昊天庇佑,使得子昭公子能在此處得遇君上,否則此去鎬京,您豈不是白跑一趟?”

  關(guān)其思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便是天命啊?!?p>  “關(guān)大夫說的是?!奔Щ笐?yīng)了一聲,對關(guān)其思躬身致意,又對姬掘突問道,“伯兄,此物能否出讓于我?”

  姬掘突聽完哈哈一笑,道,“本就不是我鄭國之物,給你又有何妨?只是我方才聽你的意思,此物可是與先王的王墓有關(guān)?”

  姬桓點(diǎn)點(diǎn)頭。

  “當(dāng)日先王和先太子棺槨入葬之時(shí)我也在場,那地方?jīng)]有什么特殊之處,你找這兆域圖做什么呢……”姬掘突不解,隨即釋然,“罷了,圖板在這里,你便無需再跑鎬京一趟,咱們是不是能喝個通宵暢快了?”

  長夜漫飲,酒酣人醉。

  直至夜深,鄭氏兄弟二人都是喝得不成樣子,姬桓喚來仆從,將二人攙扶回各自寢帳。

  天明時(shí)分,關(guān)其思為掘突帳內(nèi)奉送衣食,臨走前卻被叫住——昨夜姬掘突看似酣醉,實(shí)則一夜未睡。

  姬掘突半睜著雙眼,若有所思的盯著帳頂,“子昭走了?”

  “是,二人走前,還在帳外行禮。”

  “還真是……這禮儀體統(tǒng)上,沒人比得過他?!奔Ь蛲惶稍诖查缴祥]目存神,臉上微微一笑,言語間甚是羨慕之意。

  “可要派人去追?此二人材力過人,勇武絕倫,若是能為我鄭國所用,天下諸侯又有何懼?!?p>  姬掘突長嘆一聲,“他……不是我的臣子。”

  回想那日鎬京盟會,庸國的大司馬一身怪力,舉手投足之間便將兩人扔到臺下去;而衛(wèi)君的手下,更是在他談笑之間出手傷人。這般君臣同心同意,手法神乎其技匪夷所思——這些人將來難免都是鄭國的勁敵。

  他心中何嘗不想收服姬桓和縉黎為己所用?

  “子昭自小執(zhí)柄獨(dú)斷,做事有他的準(zhǔn)則。他的心思如今不在我鄭國,你還看不出來?唉,縱然強(qiáng)留下他又能如何,倒不如保持這份宗親之誼便好。呵,不知下次再見的時(shí)候,還能不能這樣長夜對飲……”

  姬桓與縉黎來不及辭別鄭氏君臣,趕在天明前便離開鄭營,按照兆域圖上的標(biāo)注,一路折返前往周幽王的大墓所在。

  二人一路上無言,縉黎知道姬桓心事重重。

  關(guān)其思送金版進(jìn)去時(shí),他就站在帳外,鄭伯言語中不乏拉攏之意。

  想來,他們兄弟幾人夜飲,倒是給姬桓添了不少煩心事兒。

  縉黎突然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關(guān)其思”這名字了。

  《鄭武公伐胡》里寫過:鄭武公想攻打胡國,先把自己的女兒嫁了過去,又殺了提議攻打胡國的關(guān)其思,取得胡國國君信任后,趁機(jī)偷襲并占領(lǐng)了胡國。

  “鄭武公……乃戮關(guān)其思……”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故事,真看不出來姬掘突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若如史書所記,鄭武公擁立周平王,姬桓雖然尚未決定接受哪方詔令,可如果虎臣公真的是因犬戎之禍才遭受磨難,姬桓必然不會再與他們站在同處。

  這種事縉黎不能明說,但能先提醒提醒姬桓。

  “二王之事,鄭君只怕心中已有決斷,昨夜宴會上也不斷試探你的意思……少主,你的打算呢?”

  “我啊……”姬桓想了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踏上一處丘陵向前方看去。

  遠(yuǎn)處能見到一幢巨大的廟宇,朱紅的墻上覆著白雪,背后是連綿成片的丘陵。

  姬桓對比著兆域圖,指給縉黎,“就是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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