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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是殤言

第四十四章 初雪,另一個她

燼是殤言 釋失 5894 2023-03-05 17:08:49

  時聿看著宿疏漸遠的背影,口中隱隱說了什么,只是聲音之低,其間情緒,也許是只有晚風才知曉的秘密了吧。

  宿疏離開后,她并沒有下去,仍是躺在棱瓦上,閉著眼睛,聽著冷風呼嘯。

  南夙……

  大夙……

  家么?

  她一生糾葛的地方,她拼了命守護的地方,她曾歡喜憎恨的地方,原該是家的。

  原該是家的……

  …………

  “陛下,夜深了,外面冷了。”

  時聿睜眼,起身看向下面亮起的一小盞燈,他站在那里,披著大衣,手中提著燈,靜靜地站在那里,抬眸看著她。

  她沒有下去,仍是坐在屋檐上,垂眸看著他。

  “硯韞,這里,太封閉了?!?p>  束縛著她,快喘不過氣了……

  那人不說話,仍是提著燈站在那里,莫名倔強。

  他知道,她在拒絕。

  可他卻沒走。

  良久,他才是開口,語氣中帶著期待,以及微末的眷戀。

  “阿聿,等戰(zhàn)事平歇,我們離開,可好?”

  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時聿沒有說話,只是再次躺下,甚至沒有再搭理硯韞。

  她沒說,她累啊。

  她不愿回去,那里,囚禁了她一生了。

  而睡夢中,那些她從不愿回顧的過往,卻一次次在她眼前復演。

  她無力掙扎,無法改變,只能一次次旁觀,那些血腥,寒涼。

  那一夜,她在棱瓦間躺到曙光出現(xiàn),硯韞,站在高臺下,提著燈,等了一夜。

  生之疲憊,如影隨形。

  ………………

  “老大,你怎么還沒睡啊?!?p>  霍全出了營帳,走到瞭望臺上,看著旁邊的男人。

  “你去睡吧,我再看看?!?p>  長情兩手搭在臺上,向極遠處的黑暗望去,那是西北方。

  從瞭望臺向下看,可看到京城全貌。萬家燈火通明,似乎從不是夸言。

  只是再遠的地方,卻一點點暗了下來,直至他所看不見的地方,再沒有一點亮光。

  夜很深,沒有月亮。

  那極盡遠外,是否亦如此?

  “老大,你說,這場戰(zhàn)爭何時才能平息呢?”

  霍全搓著兩手,在冷風呼嘯下縮了縮脖子,看著下方的點點燈火,略帶著憂心的說著。

  “快了。”

  “快了。”

  長情手中握著那枚玉扣,心中似乎平和了許多。

  他低聲說著,快了,快了……

  似是給霍全說,又何嘗不是在對自己說。

  可事實呢?

  十二月了,已經(jīng)入冬了。

  天氣愈發(fā)惡劣,戰(zhàn)事,又何嘗好到哪里呢?

  ………………

  “林將軍,下雪了?!?p>  莫離身穿戰(zhàn)袍,出了營帳看向外面的一片蒼茫。他伸出手,接住一兩片雪花,而后迅速在手中化掉。

  林霖借著周圍的火光看著地上積起的一層薄雪,抬頭看向天空,雙眉緊皺。

  “只希望這雪不會下太久?!?p>  “前線的二隊探員怎么辦?”

  “如今決不能撤回,只希望他們能堅持住……”

  “此戰(zhàn)成功與否,只看他們了。”

  這夜太深了,深得讓人心悸。

  這條路太險了,可他們別無他法。

  ………………

  “刷”

  時聿猛的睜看雙眼,眸中遍布血絲,全然痛楚荒蕪。

  她鼻息沉重,睜著的眼睛一動不動,手指卻不住顫抖。

  硯韞在旁邊支著身體擔憂的看著她,卻不敢發(fā)聲驚擾她。

  而此刻的時聿卻根本顧及不到硯韞,她渾身緊繃,腦中血腥的畫面仍不斷涌來。

  明明室內(nèi)安靜無聲,她卻好似感到四周充斥著叫囂,喊殺,鎩戟相交發(fā)出的刺耳聲。

  她明明在塌上坐著,心中卻有種聲音在不斷叫囂著,這是戰(zhàn)場,你身下,是尸山血海啊……

  她甚至沒有判斷力,眸中不斷閃現(xiàn)的,是一個個將士噴涌而出的鮮血,是遍布的尸體,是蒼茫雪域被染上腥紅。

  她慌忙起身,顧及不到穿鞋,甚至注意不到周遭一切,只想盡快逃離這里,逃離那片血海。

  而硯韞看著時聿心下?lián)鷳n,在她走后也迅速穿衣帶上大衣出去。

  外面初雪已經(jīng)將地面覆上一層白,而大雪紛紛,仍在不斷落著。

  刺骨的冷風吹過,他遠遠看著,那人坐在梅樹之下,周遭白雪上的點點紅梅,在一片蒼茫中綴染著赤紅,格外顯眼。

  硯韞緩步走過去,踩在薄雪上有著細小的聲響,他盡可能的控制著身體不去發(fā)出聲響。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人蜷縮著,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她兩手緊握環(huán)在膝上,身上只著一襲白色薄衣,原本白皙的腳亦變得通紅。

  而此刻她頭上已經(jīng)落下許多白雪,鮮紅的梅花落在肩頭。一片冰雪間,她似是一個冰晶娃娃,蜷縮在梅樹之下。

  時聿雙眸失神空洞,似乎失了神智,讓人不由心疼。

  她身體不住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冷風,還是心中恐懼。

  硯韞甚至不敢上前,害怕驚擾了她??瑟q豫幾瞬,他還是緩步上前,輕輕將外衣披在她身上,語氣輕微:“阿聿……別怕?!?p>  而沒有人會想到,意外,就發(fā)生在此刻。

  因為此刻的時聿,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一瞬間,時聿將硯韞貫倒,雙手掐住他的脖頸。她手上青筋暴起,甚至面目猙獰。

  而當硯韞看到她眼底隱藏著的癲狂時,卻為時已晚,他已經(jīng)被時聿推倒扼住脖頸。

  “……陛…阿聿…是我……”

  硯韞兩手掰著時聿的手,一瞬間就面色通紅,他張著嘴雙腿不可控制的踢動。

  本能的恐懼讓他渾身發(fā)顫,可即便用盡了力氣,他卻根本掰不開她的雙手。

  她好似陷入了瘋魔,定要置‘敵人’于死地。

  “時……”

  硯韞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大腦脹痛,眼前一黑一黑的,逐漸意識模糊。

  指尖掐入皮膚,滾燙的血珠點點滲出染紅了時聿的手指。

  她雙眸已變得血紅,似是醉了紅酒,其中戾氣橫生。

  而看見滲出的血珠,她淺淺的歪了歪頭,眸中閃過渴望。

  伴著脖頸被抓破,硯韞在刺痛中清醒一瞬,緊接而來的卻是極強的眩暈感,頭疼的似是要炸裂般的,逐漸的,他掙扎的力度小了,兩眼陣陣上翻,臉色慘白,唇瓣張闔卻發(fā)不出絲毫的聲音。

  很短的時間,可硯韞卻感到漫長的可怕。他瞳孔逐漸渙散,所看之處,似乎都變了黑白。

  會死嗎?

  會的吧,可這般死去,他如何甘心?

  一瞬間,時聿松了他的脖頸,大量的冷氣瞬間吸入引得他不住咳嗽,就像是利刃一下下劃著脖頸,刺痛難耐。

  可時聿并沒有放過他,她雙手禁錮著他的手腕,血紅的眸子緊盯著硯韞脖間的血珠,似是被蠱惑了般,埋首在他脖間噬咬著,就像激發(fā)了她體內(nèi)的獸性。

  隨著血液加速涌出,時聿俯首含住傷口,吞咽著血液。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帶著刺鼻的腥意。

  而窒息過后硯韞隨即便感到渾身散發(fā)的刺痛與無力,似是萬蟻噬身,癢痛難耐。而脖間的疼痛仍在不斷提醒著他,此刻的時聿,有多可怕……

  鮮血仍在脖間不斷流出,染紅了衣衫,雪地。

  血液的不斷流失讓硯韞感到極致的寒冷,即便那人溫熱的身體附在他身上。

  “…阿聿……求你…醒醒吧……”

  再次開口,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不知是硯韞的聲音,還是地上被染紅的白雪,驚擾住了她,使得她瞳孔驟縮。

  時聿緩緩抬起頭,手指顫抖著松開了那人的手腕,撫上地上的雪。

  手指覆在上面卻沒有了任何動作,她愣怔住,似是有一瞬,她猛的離開硯韞,眸中帶著恐慌,無助……

  不要……不要……

  “走開!”

  “走開!”

  血……全是血……

  她不住的往后爬著,看著地上被染紅的手掌印,恍惚抬手看見自己滿手的鮮血,黏膩濕熱……

  他躺在那里,白衣被鮮血染的通紅。

  腦中的血腥再次涌來,在她面前倒下的一個個士兵,濺到臉上的鮮血……

  腥紅……全世界,都染上了腥紅……

  ‘你看,你就是個深淵,所有人都因你而死,他們都死了啊……只剩下了你一個……’

  ‘去死吧’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在痛苦了,去死吧?!?p>  她又出現(xiàn)了,那聲聲溫柔至極的蠱惑。

  蒼茫雪域見,時聿好似置身尸山血海間,身上好似又披上了那全是刀痕的盔甲,身邊立著染紅的長槍,周遭千里沒有一個人,全都倒下了。

  她扶著長槍跪立在那里,臉上染滿了鮮血。

  她來了……

  她看見,那人一襲淺淺白衣行走在尸山上,一步步朝她走來。

  ‘真是可憐啊……’

  女孩附身手指拂過她的發(fā)絲,眉眼間帶上憐意,手指撫上她的臉龐。

  ‘尸山血海啊……你又在強撐什么呢?’

  女孩附身向她一般半跪著,兩手輕輕拂過長發(fā),額頭觸碰她的額頭,輕聲蠱惑著:

  ‘好孩子,你這般累了,歇歇吧……’

  明明一模一樣的容顏,周身的氣質(zhì)卻相差極大,女孩仍是引導著她伸手握向腰間的匕首,抽出來……

  ‘死……’

  ‘死了,就能解脫了么……’

  硯韞被時聿松開后,便不自控的往后退著,心中的恐懼與身體上的疼痛讓他什么也無法思考,只想迅速逃離這里。

  可很快,他伸手去撕衣擺,身上毫無力氣他只得用牙撕咬開,捂住脖間傷口。

  他仍舊不可控的身子打顫,卻一步步向時聿爬去。

  她有刀。

  被鮮血所染紅的白衫在雪地間劃出長長的血印,他一點點爬到時聿身邊,用沒有沾血的手捂住時聿的眼睛,輕輕將她護在懷里。

  “不怕……阿聿……”

  他聲音嘶啞,卻用力穩(wěn)住音線,盡管渾身疼痛發(fā)顫,意識幾近模糊,他仍舊一聲聲幾近偏執(zhí)得重復著:

  “都會過去的,你無罪……”

  “阿聿,你無罪?!?p>  時聿恍惚間,被人擁住,很暖。

  周遭的血腥味更重了,可她卻從未感到過的心安。

  她伸手抓住一片衣角,很輕,卻握在手心,不放。似是抓住了唯一的浮萍,沒有力氣抓牢它,卻盡自己可能的,碰到。

  她仍舊唇瓣緊抿,雙眸卻無意識的眺望著極遠方,蒼白無力。

  “那天……是初雪?!?p>  “晶瑩剔透的冰雪,絕域蒼茫?!?p>  “逐漸,被染紅……腥紅。”

  她聲音很輕,不帶絲毫語氣,沒有任何表情,卻異常沉重。

  “八萬人……活下的,不到千人?!?p>  “他們一個個倒下,熟悉的,不熟悉的……”

  “最后,我立著長戟四顧,曾經(jīng)千軍萬馬之勢,最后,只剩了敗損。”

  “死了的,尸骨無埋;活著的,茍延殘喘?!?p>  “八百里急書的援軍未至,等到的,卻是屠殺。”

  ………………

  夕陽的余暉撒落,點點斑記照在殿內(nèi)似金黃的流蝶翩飛。

  時聿盤坐在塌上,手上拿著棉簽,旁邊放著藥膏。她輕輕握著硯韞手腕,給他上著藥。

  他手腕上淤青很重,足見得時聿當時有多用力。而硯韞,則是伸著兩只手,任時聿給他上著藥。

  她早已恢復理智,面上仍是平靜,只是從那時到現(xiàn)在,他卻沒再聽她說一句話。

  感受著硯韞的視線,時聿也沒什么表示,只是默默給他抹上藥膏纏上繃帶才輕輕放了回去,將棉簽扔掉。

  而后手指摩擦,抬眸對上他的眼睛。平靜的說著:

  “待會我讓元因將偏殿收拾出來,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p>  聽見她開口說話了,硯韞卻是抿了抿唇,牙齒咬著下唇,坐在那里看著時聿不動。

  時聿只當他還有事情,坐著看著他等他說話。

  彼時陽光從開窗處散入,透過窗棱點點斑駁撒在他月白衣衫上,暖色照人。

  她逆著光,而那個面對著她的人,雙眸緊盯著她,在陽光下,瞳孔似乎都染上了金黃,暖洋洋的。

  只是,面對著硯韞,她并沒有什么表情,面色冷然。

  從她清醒到現(xiàn)在,就好似失了表情一般,不會笑,沒有生氣。

  硯韞將兩手舉起,原本一動不動的身體猛的撲倒她身上,雙腿夾著她的腰。時聿迫于沖擊往后稍倒,但還是護住他,一手支床重新坐好。

  “怎么了”

  看著她仍舊面無表情,硯韞咬上她的唇。說是咬,其實不過是輕碰了幾下,甚至沒施上力氣。

  他兩手攬在時聿脖間,額頭貼著她的額,雙眼仍舊看著她。

  “你不要我了”

  時聿并沒有說話,只是仍舊看著他,那雙泛著冷霜的眸子仍是不起絲毫波瀾。

  見硯韞直瞪著她,時聿也知曉沒有個解釋是過不去了。

  于是一手直直朝著他脖間伸去。

  看到直伸向脖間的手,硯韞雙眸緊縮,窒息感似乎一瞬涌來,不可控的往后退,身體不住發(fā)顫。

  看見他的反應,時聿微抿著唇,伸出去的手一僵,還是神態(tài)自若的收了回來,只是指尖摹搓,進而握緊。

  “如你所見,我會傷了你?!?p>  再次開口,語氣無波,只是眸中忽閃落寞,轉瞬即逝。

  也很快,硯韞眸中已恢復了鎮(zhèn)定,他兩手捧過時聿的臉頰,讓她看著自己。

  “也會傷了你?!?p>  所以,我不走

  即便,有著恐懼

  而這一句話,卻好似喚醒了時聿。

  盡管,她看著他,仍舊冷著雙眸,氣質(zhì)內(nèi)斂,不發(fā)一語。

  “不會了。”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所以,你可以離開。

  “所以,你也傷不到我?!?p>  為什么呢?

  ‘你在謀求什么’

  時聿直視著硯韞,想從他眸中看到些什么。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因為

  那雙澄澈明亮的眸子里,什么也沒裝下。

  若非要說,

  那里被夕陽的余暉閃爍著,映著自己的面容。

  冷漠蒼白。

  她伸手,撫上硯韞臉頰,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眼睛,而后把他攬入懷中,感受著胸腔的震動。

  “硯韞”

  她似是嘆息,卻又帶著威嚴

  “你莫騙我”

  夕陽向晚,金黃色的光芒籠罩著他們。

  冬天很冷,就連陽光也帶著寒意,只是,僅僅獨是這份暖色,也已足夠了。

  沒有人能理解,時聿把硯韞留在身邊。

  只是,那個推她下地獄的人,也曾將她拉入人間。

  極致的恨意與愛交織,剪不斷,理還亂。

  沒人知道,硯韞之于時聿,又是怎樣的精神支撐。

  她的經(jīng)歷與身份,要求她始終保持冷靜理智。這些,她向來擅長。

  只是,虛偽的假象,向來易碎。

  不過二十五歲,她經(jīng)歷了太多。她在乎的,在乎她的,一個個離去。

  直到現(xiàn)在,她能夠掌控天下人的生死,而這個世界,卻變得陌生至極。

  只剩下那一個人了。

  若是連硯韞也不在了,她就真的瘋了。

  “阿聿,你在怕什么?”

  時聿閉著眼,并不言語。

  她太累了……

  只一句話,硯韞也不在說話。只是默默撫著她的背脊,給她安穩(wěn)。

  她在怕什么?

  苦苦支撐了那么多年,如果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了……

  那她還剩下什么?

  ………………

  那日之后,時聿叫了第五鄴,讓他給自己開了些藥,又安排暗衛(wèi)守在帝宸殿,寸步不離。

  后來第五鄴又來給她送了些藥,交代了事情才算離開。

  而第五鄴走后,時聿獨自一人坐在殿內(nèi),眸光幽幽盯著旁邊不斷飄散著的香煙。

  殿內(nèi)仍在不斷燃著暖氣,而窗戶卻是開著。

  陡然間,時聿抬眸看向窗邊。窗外清風吹過,帷幕搖晃,一眼可望到室外堆了雪的紅梅。

  ‘你來了’

  ‘不,我一直在?!?p>  女孩坐在窗臺上,兩手虛扶著窗沿,雙腿隨意地搖晃著。

  明明一副散漫的模樣,卻一瞬鄭重,嚴肅的反駁著。

  時聿并未與她爭執(zhí),只是幽幽起身,一步步朝女孩走去。

  ‘你為何不與他說我呢?’

  女孩歪著頭,眸中似乎真帶著疑惑,鼓著腮幫盯著時聿。

  見時聿并不搭理,女孩憤憤咬牙,眼波流轉間忽得一明。嘴角不覺勾起,眸中亮晶晶的好看至極。

  ‘嘻,你在害怕’

  轉瞬的肯定她又是自言自語:

  ‘你在怕什么呢?’

  ‘是怕被當作怪物,是怕對身體的陌生與失控,還是在怕向父王一般變成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

  時聿仍舊沒有搭她的話,只是面色逐漸陰沉,眸中殺機四起。

  她指尖拂過女孩姣好的面容,那是什么樣子呢?

  于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長相,卻顯得稚氣而危險。

  像是沒長大的孩子,卻更像來自地獄的死神,每一瞬都隱含著極致的危險。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

  一瞬間,時聿掐上女孩的脖頸,毫不憐惜的用力將她提起,手上力道不斷加大,眸中晦暗不明。

  女孩面色逐漸轉紅,而后慘白??伤⒉环纯?,而是順從地任由時聿掐著她的命脈。

  逐漸地,她的眸中涌現(xiàn)霧意,那雙桃花眼卻依舊瀲滟,其間盛滿了繾綣似是要將人溺斃其中。而她眼下細小的紅痣?yún)s愈加嬌艷,平添嫵媚。

  女孩伸出雙手虛虛攬著時聿脖頸,額際挨著時聿額頭,紅唇瀲滟輕貼在她唇上。

  她的雙眸逐漸變?yōu)檠t色,期間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蠱惑。

  ‘你究竟是在怕什么呢?’

  ‘這世間沒有什么能永遠存在,但我總在你身邊?!?p>  ‘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只有我?!?p>  彼時,眼光撒落,點點光斑落在兩人身上,繾綣至極。

  時聿眸中極盡冷漠,良久,她松開女孩脖頸,拉開女孩搭在她肩上的手將她一把推開,任她撞在窗棱上,面色冷硬。

  ‘不要試圖影響我的思想?!?p>  ‘我會殺了你。’

  ‘時聿’往后靠在窗棱上,張口喘息著,指尖顫抖拂過脖頸,眸中盡顯興奮。

  她雙眸瀲滟著淚花,舌尖劃過唇瓣,潤意潮紅,美艷動人卻難掩眸中惡劣。

  ‘是嗎?’

  ‘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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