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吸。
呼。
吸。
終于,他的指尖觸碰到一截冰冰涼涼的硬物。
那是他的劍。
沒有想象中的痛苦,他在一次次綿長的呼吸中,心逐漸平復了下來。
“林梧,你看,沒有那么可怕,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
我還在。
你還在。
“我在這里啊,我會一直一直陪伴你。”奚音說出這句話時,連自己都愣了。
她到底只是想幫他,還是有了什么妄念?
她是在向他許諾嗎?
一直一直的陪伴,真的可以做到嗎?
晃了個神,奚音迅速收回思緒,再道:“林梧,你想不想睜開眼看看?”
林梧點頭。
有她在,他可以更勇敢。
“好,那我讓你睜開你再睜開?!鞭梢魮Q了個姿勢。
她橫插在林梧與方桌之間,以便隨時蒙住他的眼。
“嗯,睜開吧?!鞭梢粝铝?。
黑密的睫毛緩緩抬起,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奚音。
她就站在與他不足一尺的地方,盈盈一握的腰肢,纖細的胳膊。
太近了,他們之間離得太近了,甚至能夠清晰地嗅到她身上的清香。
比起讓林梧難受的痛苦回憶,在這一瞬間,奚音的親近所帶來的沖擊沖淡了所有。
他的眼里只剩下她。
她成了冥冥黑夜中的星辰,茫茫霧靄中的燈盞。
她低著頭,眼底撐著清透的光。
他仰面望著,額間還存了細密的汗。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林梧尷尬地咳嗽一聲,生硬地問道:“你是在使……美人計嗎?”
奚音這才覺察到,她現(xiàn)在的姿勢太過曖昧。
雙頰一熱,她稍稍往旁邊讓了些許。
原本被奚音擋住的劍恍然間出現(xiàn)在林梧的眼前,冰涼涼的寒光,十分刺目。
瞧見那劍柄,林梧便覺從指尖到掌心都在發(fā)麻,仿佛千萬只螞蟻走過。
他痛苦地皺起眉頭,咬著唇,強忍著。
園中,奚音瞧林祁時那欣賞的目光仍舊歷歷在目,林梧的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呼喚:
他也想被奚音用欣賞的目光瞧著。
他也想舞劍給她看。
所以……他不能認輸。
汗珠滾落,面色猙獰。
下一瞬,他就跌進了一方懷抱里。
奚音竟然俯身抱住了他。
她將他環(huán)在懷抱里,輕撫著他的后背。
一切盡在無言的擁抱中。
如果讓林梧恢復的法子是讓他在痛苦中沉淪,那不如算了。
她見不得他這般苦痛。
“松手吧?!彼谒亩险f道,如一聲呢喃。
“我可以?!绷治嘁а缊猿帧?p> 原來,他也有這般孩子氣的倔強。
心幾乎化成了一灘水,奚音再度哄道:“我們不是要放棄,只是今天暫且先訓練到這,我們下次再繼續(xù)唄。”
下次……
那是不是意味著還可以和她有更多的相處?
良久,林梧低聲:“嗯?!?p> 門外。
荊南小心瞥了一眼里頭的情況,隨即抿著笑意,朝小廚房走去。
該去吩咐侍女們晚些安排晚膳了。
寢宮外。
“他們會不會在用膳???”白棠一面為難地問道,一面哼哧哼哧地跟上時芥。
時芥來找奚音,得知奚音來尋林梧了,便也領著白棠過來,非要湊個熱鬧。
時芥滿不在乎:“若是在用膳豈不是更好!那我們還能趕巧一道。不過是添了我們兩雙筷子的事,想來,皇子們的膳食該比我們的要好?!?p> 白棠無可反駁。
二人跨過門檻,橫沖直撞。
“白……”“櫟”字還未脫口,時芥就瞧見正對著庭院的房間大門洞開,而在堂間的榻上,有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
如果他沒看錯,那應該是……奚音和林梧!
白棠還在邊往前邊嚷嚷:“櫟兒!櫟兒!”
爾后,她僵住了。
白櫟和五殿下在……在做什么?
她深知不該毀人好事,可眼前那緋色畫面讓她按捺不住地想要沖過去看看。
“白棠?”奚音聽到了白棠的聲音。
她想要去看,卻陡然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林梧反手抱住了她。
她急忙掙扎起來:“殿下,白棠來了?!?p> 林梧哼哼唧唧:“嗯?!甭曇糗浥?。
雖是萬般不舍,但他還是松開手來,滿眼幽怨。
看來,真該給這小院多加幾名侍衛(wèi)。
二人同時扭頭,見著的便是立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白棠,和在后頭笑得意味深長的時芥。
見那對交頸鴛鴦松開來,白棠頓時覺得是她攪了他們的好事,立刻鞠躬道歉,大喊道:“對不起!我什么都沒看到!”
喊完,她撒腿就跑。
時芥原本還打算進屋審問,可眼見的白棠這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反應,他驚到了,緊急剎住腳步。
身形一晃,他迅速思索道,現(xiàn)下這情形,他一個人與那倆人待在一起,實在是不妥。
“我……我也走了!”他嚷了一聲,接著追著白棠也跑了。
這……
做賊心虛,奚音急急忙忙往后退了一步,后腰猛地撞在桌角,痛得她直叫喚。
見狀,林梧趕忙拉過她。他起身為她讓了位置,讓她坐下。
“如何?我去宣太醫(yī)來?!?p> 關心則亂。
林梧小臉皺巴,愁眉苦臉。
他想要去看奚音傷得如何,可又礙于禮數(shù),不敢上手。
一把拉過要走的荊南,奚音擺手:“不必了?!?p> 她心道,若太醫(yī)發(fā)現(xiàn)她在林梧宮中,還不知會傳成什么樣。
林梧似是看破奚音心中所想,勉為其難道:“好。”
“我坐一會就好?!?p> 林梧為奚音斟了杯熱茶。
那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二人,帶走了他們那短暫的溫存,只剩下漫漫的尷尬。
枯坐了會,奚音盤算著還是先溜為敬。她抖抖唇,“我……我該回去了?!?p> “你若現(xiàn)在回去,只怕會受到一番拷問?!绷治嗵嵝?。
一想到白棠抱著她嘰哩哇啦的樣子,她就倍感頭疼。
白棠正處于對情事懵懂好奇的年紀,恐怕是恨不得會讓她把每一秒的心理動態(tài)都復述出來。
若是如此……
奚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禁摸了摸汗毛豎立的胳膊。
林梧接著道:“不如在我這用了晚膳再走,想來,過些時辰,他們也該冷靜下來了?!?p> 頓了頓,她點頭:“那還是晚些回去罷?!?
燕白墨
今天也是努力小白。是不是很多寶子都要開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