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是來受難的。
門口有小廝把手,入樓之人均要名帖、備禮俱全,若禮不夠優(yōu)等,小廝還會直接甩出不屑嘴臉。可真是將狗仗人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瞧著此等做派,奚音不禁感慨,若再不出個有天資的武將來與戚鳴爭一爭,永寧怕是要完了。
白涇準(zhǔn)備的賀禮是一尊上好的玉雕,不同于常見的玉觀音,這雕的竟是九天之上的嫦娥仙子,旁邊還蹲了一只小白兔,栩栩如生,甚是可愛。
想來,白涇也是投其所好,知曉戚草包更愛美人。
核驗過后,奚音瞥見小廝在她的名字下方寫了個“一等”,猜測這是給賀禮的評級,便耐不住搖了搖頭。
繞過一面繪著仕女圖的屏風(fēng),奚音款步踏入樓內(nèi)。
撲面而來的便是鼎沸人聲,嗡嗡隆隆,恍臨鬧市。各桌間、樓上扶欄旁都站滿了人,一個個衣著華麗,神采飛揚,或是快意暢聊,或是靜賞歌舞。
內(nèi)里四面環(huán)廊,中央是一方舞臺,樓間輕紗薄幔層層疊疊地飛蕩,猶如仙境一般。
再看臺上舞女,宛如仙女下凡,自帶迷離感。
奚音正聚精會神地欣賞著,旁側(cè)突然傳來一聲:“白小姐,好久不見。”
偏頭去看,是林祁。
果然是他。
奚音唇間含笑,面上淡然,內(nèi)心有些不安。她行了個禮:“四殿下?!?p> 不等她躬身,林祁先一步把住她的胳膊,輕挑道:“哎,今晚可沒有什么皇子,我們都是來給安弟賀生辰的?!?p> 安弟。
奚音在心中冷笑。
以前因戚平安臭名在外,林祁其實十分看不上他,更別提與他稱兄道弟。他曾多次在奚音面前嘲笑戚平安是個傻子。
爾今卻是一聲“安弟”,萬般熱絡(luò),好不諷刺。
揚起笑容,奚音默然抽回胳膊,后撤一步,與林祁拉開一人的距離,問道:“不知殿下邀我前來,所為何事?”
許是未曾料到面前的人兒會是這般通透,也未料到她會這般直白,林祁愣住了。
他驚訝地望著她。她面上還是一貫的處變不驚的神態(tài),平靜中偶有幾分不羈從眸間流出。
一挑眉梢,林祁似笑非笑:“因你似我一個故人?!?p> 奚音一驚。
難道真的發(fā)現(xiàn)了?
他……會再下殺手嗎?
一想到擺在她面前的,或是再一次的死亡,奚音登時渾身僵硬。
她雙手緊緊扣住,竭盡全力穩(wěn)住心緒,繼續(xù)問道:“不知民女有幸與殿下的哪位故人相似?”
可林祁沒答,只是轉(zhuǎn)身望向宴席,恍若未聞。
看樣子,他似乎并不想提及池青。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奚音緩了口氣。也許,他只是覺得像而已。
接著,林祁便以聽似隨意實為提點的口吻道:“小娘子這副皮囊生得好極,還需一個懂得品味的人,否則都浪費了。”
嗯?
什么意思?
奚音腦中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小心地打量著林祁,見他負手而立,立于光影中,該是天生的恣意,卻又透出一絲孤寂。
生在帝王家,何曾有過真心摯友?
林祁身量頎長,生得樣貌非凡,擱在以往,奚音就這么看著,也能看出幾分深情,而在識清他的真面目后,如今再見,她只想復(fù)仇,再無半點風(fēng)花雪月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