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為什么文字無法傳遞信息？
北大國際數學研究中心的入學通知在下半年九月份，所以在此之前，周明奕仍然在南寧工作。
“設R是主理想整環(huán)，則a是不可約元當且僅當a的循環(huán)群是非零極大理想。
于是，顯然可以推出主理想整環(huán)中不可約元是素元。”
周明奕雙手撐在講桌上，望向臺下的同學，問道：
“這應該很顯然吧？”
前排座位上空蕩蕩一片，
稍微靠后一點才零零散散坐了幾個同學，再往后走，座位才被擠滿。
前面的幾個同學齊刷刷做著筆記，一臉茫然的看著黑板。
周明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同學們就喜歡坐在后排自學了。
“我講的不夠清楚嗎，還是說你們有什么問題？”
前排同學齊愣愣地搖頭，仿佛木偶一般。
周明奕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準備繼續(xù)講課。
“那個……老師?！币粋€帶眼鏡的男孩糯糯地開口。
“嗯？有什么問題大膽問?！敝苊鬓雀吲d了。
男孩還是有點猶豫。
周明奕接著鼓勵道：
“沒事，問就行，我不會罵你的?！?p> 男孩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他還是有點害怕。
“問吧?！?p> 迎著周明奕希冀的眼神，男孩終于鼓起勇氣，探出手，指向黑板，問道：
“老師，那個主理想整環(huán)，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同學也屏住了呼吸，似乎他們也有同樣的疑問。
周明奕也愣了一下，撫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會。
然后，
看向前面的黑板，
第一塊黑板，
也是在他上課之初最開始寫下的內容。
【若一個環(huán)R的任意理想都是主理想，則稱R為主理想環(huán)。若R同時又為整環(huán)，則R稱為主理想整環(huán)】
白色的粉筆字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mmm……
周明奕想了很久，才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們不是剛上課就講了主理想整環(huán)的定義嗎？”
“講了這么長時間，最基本的都沒有弄懂——”
“你們在聽啥呢？”
他的語氣并沒有很強烈，敘述的口吻非常平和。
學生們也尷尬住了，
原來自己，
從一開始就懵逼了嗎。
…………
下課鈴聲響起，
周明奕宣布下課后，憂郁地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
自己講課就這么差勁嗎？
為什么我的文字不能傳遞信息？
為什么同為人類，卻無法溝通？
他很納悶，于是又翻了一遍自己的教案。
“沒錯啊，當初我也是這么學的，學生們怎么會聽不懂呢？”
在他的背后，
幾名學生離開教室竊竊私語。
“我今天跟別的班聊了聊，他們連群論都沒講完，咱們已經快講到域論了?！?p> “唉，其實老師講的挺好的，就是咱們笨，聽不懂?！?p> “自學吧，不然到時候期末啥也不會，掛科就完蛋了?！?p> “我上個學期高代考了九十多，這學期抽代，考到及格就算成功！”
……………
想了一會，周明奕還是覺得自己沒錯，
轉身走出教室，
就在拐角處，
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大哥，
也是前身蒙受照拂好多年的同事，
馬楊。
“嘿，楊哥?！?p> 周明奕笑著走向馬楊。
“給你帶了點家鄉(xiāng)的土特產?！瘪R楊憨厚地笑了笑，把一個透明塑料袋遞給了他。
“謝謝了?！?p> 周明奕接過了袋子，稍微打量了一下，應該是雞蛋，老公雞什么的。
價格或許不貴，但心意是帶到了。
“最近過得怎么樣？”
馬楊和他肩并著肩往回走，有一句沒一句的寒暄著。
“嗨，就那樣，老劉他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小土雞竟然上了天，成了遙不可及的鳳凰?！?p> 馬楊說道，
“他們也沒什么惡意，可能就是表達方式上有些錯誤，但他們也不是壞人，和我一樣，土了吧唧的老實人?！?p> 周明奕沉默了一會，旋即釋然笑道：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也不在意這些了?！?p> 他是真的沒什么感覺，
無非是言語上刁難了幾句，
他是真的不在意。
當一個人離群索居，
必然會被其他人所議論，所排擠。
馬楊也笑了，
“哎，對，是我糊涂了，怎么和你提這茬呢，讓人不高興，哎，我該打，該打，哈哈?！?p> “說起來，我找你還有一件事?！?p> 周明奕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說道：
“直說吧?！?p> “那我也不客氣了，我表弟家的孩子還有一年就高考了，但是還是成績不行，想請你去做家教?！?p> 說到這里，馬楊好像想到了什么，連忙補充道：
“我知道你9月份就去北大學習了，就補習一個暑假，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錢的話，我們就按照請老師講的工資給，一個小時200，成不？”
馬楊親戚的家庭不富裕，就算是這樣的薪水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但為了孩子，他們什么都舍得。
周明奕猶豫了一下，
錢不多，如果以他目前的身份，一個小時1000，都有大把的人想要請他來教課，
付出的時間也比較長，而他空余的時間本來就比較珍貴，這會大大壓縮他做研究的時間。
這，
怎么看，都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馬楊緊張的看著他，
他心理也明白，
自己這個要求是虧待了周明奕，
但是，
他的親戚都已經那么求他了，
為了自己的孩子，
也為了他的外甥，
他也只好來試試，
說實話，馬楊自己也沒有什么把握。
他當初為周明奕做的也不多，
只是工作之余照顧了一下，
其他的，
他曾提出過，但周明奕也沒有接受。
“行吧，就這樣。”
周明奕淡淡的說道。
“好，謝謝，謝謝了，我這個大老粗也不會說什么好話?！瘪R楊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
“有什么需要俺做的，盡管提，俺能辦到的，都盡全力去做?！?p> “沒事，馬楊哥，你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里，咱們倆之間，沒什么虧不虧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