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夕照臨川春不晚
周日下午。
小城中的河岸鶯飛草長,金柳如夕陽中待嫁的新娘,她明艷的身影,蕩漾在那小河的心頭上。
逆著三三兩兩離去歸家的行人,易安踽踽獨行,一雙眼努力搜尋著白皓的身影,可惜無所獲。
“約我出來,自己遲到。死白皓,真有你的?!?p> 易安剛剛才腹誹完在她心中不是很靠譜的某人,就在不經(jīng)意的一轉(zhuǎn)頭間瞥見了那個賤人。
原來他在河對岸。
長發(fā)隨風紛紛飛揚,翩然白衣憑著白玉欄桿,他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少年。易安看得有點兒癡了。
那賤人煞風景地喊道:“笨蛋,還站在那干嗎?過來??!”
易安回過神來,沿著河上匍匐的小橋走到白皓身邊。走近后,一看到他眼中盛著的壞壞笑意,易安心中那點兒旖旎就煙消云散了。她質(zhì)問白皓:“你是不是早就到了?”
白皓壞笑更濃,答道:“對啊,我在這邊看你找我好久了?!?p> 易安粉拳輕捶白皓肩膀,笑罵道:“你怎么這么賤?”
白皓無恥道:“沒辦法嘛,和你剛才看我一樣,我看你看呆了?!?p> 易安臉上紅霞頓生,反駁的話已到嘴邊,她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于是她轉(zhuǎn)移話題道:“你,你約我出來說有驚喜,是什么?”
白皓故作高深:“天機不可泄露,驚喜馬上就到,你陪我看會云先。”白皓一邊說著,一邊抬了抬下巴,示意易安往天上看。
太陽似乎害了羞,把自己的紅臉蛋躲在山后,徒留一片片被它燃燒成橘紅色的天邊行云。月亮已經(jīng)攜著一朵朵棉花糖般的粉色彩云提前到來,此時暮景如夢似幻。
易安不禁感嘆:“好美的天色?。 ?p> 白皓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又將她從癡迷中拉回。易安看了一眼他手中遞來的耳機,傻傻問道:“聽歌?”
白皓翻了個大白眼,吐槽道:“要不我給你放段英語聽力?”
易安也以白眼回應。
接過耳機后,易安又問:“干嗎用插線的?你藍牙耳機呢?”
白皓心說我怎么會告訴你我是故意的,嘴上卻搪塞道:“哪來這么多小問號?快戴快戴,我要放歌了?!?p> 短短的耳機線把易安拽到了白皓身邊。他們離得那么近,一起憑欄看云。
白皓的聲音和歌聲一起傳來。
“那個,易姐?”“晚風帶著你的笑,懵懵懂懂……”
“干嗎突然叫姐?小白弟弟?”“有萬分之一的心動在你的瞳孔……”
“那天運動會你為啥突然站起來喊那么大聲?嚇了我一跳?!薄袄诉呌薪鹕那闀鴧s不忍讀透……”
“???你差點摔倒不會是被我嚇得吧?”“我笑你怎么比,落葉落下還要匆匆……”
“那天課間為什么偏偏叫我過去給你講題?”“昨晚迷宮走失的星光……”
“啊,因為,那不是……”“錯認就成了你的眼眸……”
“還有,知道今天的驚喜是什么嗎?”“單車駛向落日的缺口……”
“什,什么?”“一如少年眉眼的溫柔……”
“還是一個問題。前面的問題你的回答我可不太滿意哦。”“我把迂回的心事全部藏在散落的風中……”
“喜歡我這么久了,干嘛不表白?”“你是我永遠例外的心動……”
被白皓的一串小問號問得臉紅的她終于低眉微笑,那笑比今晚的天色還要動人。
“哼,這種事不應該是男孩子主動一點嗎。”
他看著她,嘴角輕翹,右眉輕挑。他溫柔的眼波中寫滿了期許與深情,在她的心中、她的青春里烙印成今生不改的詩。
那一定是他筆下最美最美的一首詩。
轉(zhuǎn)頭對視之間,短短的耳機線已被扯掉,但他們依舊距離那么近。她的發(fā)香縈而不散,他的陽光味道沁人心脾。
他們終于不再誤會,不再膽怯,不再逃避。
“那我喜歡你,驚不驚喜?”
“笨蛋,哪有驚,只有喜?!眿尚咭琅f,卻沒低頭。
“意思是你愿意嘍?”淺笑仍在,半點不壞。
一吻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