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離吧?!笔捝蠲嫔蛔匀坏卣f道。
“……”陸瑤沒有說話。
“那日未歸,是我父親母親同我哭訴,他們說你將我拐出家中,會伙同你相好之人,殺害于我。讓我不要棄了他們跟你走?!笔捝蠲娌桓纳f出這些話,他自己也知全無道理。
“怎么可能如此荒唐,你知道的?!标懍幷f道。
“我知道,”蕭深說著。
“是你執(zhí)意帶我出門,此時又是你走了。”陸瑤已不知說些什么了。
“他們是我的父母,我不忍他們擔心難過。”蕭深說。
“那我呢?還有腹中胎兒呢?”陸瑤太委屈了,淚流滿面。
“我只能選一個。我不能放棄我的父母?!笔捝畲?。
“你為何要放棄,你只需待我誕下孩子,或休養(yǎng)幾日稍作恢復,眾人繼續(xù)好生過活,不可嗎?”陸瑤說。
她知道,蕭深平日生活,一應依靠父母,離開父母,一日也不敢,不愿,不能獨立存活。按他平日作風想法,他不見得多感恩,只是清醒現實。父母是他的衣食父母,孩子能給他什么?
“……”蕭深又沉默。
好歹這次他來,跟陸瑤有對話,不是陸瑤說話,他轉移話題嬉笑而過。
“或者,如若你怕你父母不拿銀錢給你,你什么都不要做,等孩子出生,你就做個父親角色。其余一切我來做,活我干苦我吃,錢我想辦法,可以嗎?”陸瑤已然失去對蕭深的所有寄望,但她想著腹中孩子。
“我只希望可以誕下孩子,而他有個父親,不想他是個缺失父親的孩子?!标懍幪崞鸶怪泻⒆?,淚如雨下。
陸瑤與蕭深交談期間,恰好姑母家女兒余鶯早一步來她院中,目睹了這一切。
那是她親自一日一日擔驚受怕著,在虛弱的身體里養(yǎng)大的生命。哪怕她再虛弱,孩子近日已有了踢踏,他看起來那么健康,那么有力量。哪怕他多小,可陸瑤只要擔憂他,他就會踢踢動動,陸瑤與他是心連心的骨血。
“我走了,陸瑤。其余事項再做解決?!笔捝钭吡?。
陸瑤難過許久,她想好了。要走就走吧,我自己也可生養(yǎng)孩子,哪怕他沒父親,他亦可被好好愛護著長大。
陸瑤父母,也聞訊趕來。他們還是勸解陸瑤求和,苦口婆心,極盡努力。他們考慮麻煩,考慮面子,也考慮陸瑤的安定人生。陸瑤說,不是自己要離,是蕭深家。父母仍勸她,對方是氣話,你要回頭。
“陸瑤提出和離,蕭家同意,條件是賠還禮款,其余一應諸事蕭家不作關聯?!笔捈覀鱽硐?。
原來他們想踢出陸瑤,又心疼花費,想讓陸瑤拿錢。想盡辦法,才說是陸瑤主動鬧離。再說禮款,與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均按禮數規(guī)矩采辦花費。
“若不是余鶯親眼見證,真成我提的了?!标懍幷f?!拔胰粲幸猓恢脸鲩T連件換洗衣物都未帶。”
“陸瑤婦德缺失,與奸夫同居,意欲謀害親夫,私奔而逃。”他們對外灑傳的謠言,一波一波傳來。
“我若存有此心,為何還要有孕,為何要等到孩子日日長大?!标懍庴@異于夫家平日極講尊榮,道貌岸然,如今如此低劣粗鄙。只能在心中為自己辯駁幾聲。
“陸瑤此女,從頭到尾嫁入蕭家,皆是一場騙婚之舉,謀財害人?!笔捈业闹{言持續(xù)四處傳揚。
“騙婚?要騙也是蕭深騙吧?從初次見面,他就假造身份,騙我說是普通茶農之子,后來騙我他的家風門統(tǒng)與父母要求,再騙我訂婚結婚瑣碎事項,騙我生活中各種細小事宜。”
“直至后來,拉我出門之前,還前前后后,將我私有財物陸續(xù)以幫我保管之名交給他母親。最后,留我一人一子,單衣殘身,滿身惡名。”
“若我有心騙婚謀財,為何禮款之用盡在你家。為何你們扔我在外惡名誹謗時,我手中持有你之資財,卻未生分毫動取之心。盡管后來你得意告知我,你們已盡快轉移,還多次盜取我僅有的私人存銀??晌覐念^至尾,未動心念,亦未以你們的諸多實在丑事散播回擊,哪怕那丑事足以撼動你家根基?!?p> “反而你們,生怕顯露理虧,言之鑿鑿用子虛烏有、甚至是你方做過的事項,對我盡情施害。”
“你們并不缺那些從我身上摳來索去之物,怎么那么貪呢?”
“我沉默,不做低下之舉,可你們,做多少,他日一定會償多少!”陸瑤憤然又無力。
陸瑤父母,也漸漸被蕭深一家說法做法震驚,他們平生未聽聞過這等欺辱做法,“聲大便無理嗎,無恥便得勝嗎?”只能憤憤。
“蕭深,可以和離,但你要給予我孩子一些生計費用?!标懍幇霘鈶嵃胱髡婊貜?,她身體殘敗,多有困難。
“蕭家要求,陸瑤必須誕下孩子,必須送來蕭家,他是蕭家的人,一應諸事只能蕭家說了算。陸瑤往后,只需支付孩子半數生計費用即可。期間若有意外人身物事,一應與蕭家無關。如若不照辦,蕭家要找官訟處理?!庇謧鱽硐?。
無理,無處申冤,無法處理。陸瑤父親也屈極。
陸瑤此時身體奇差,距孕足還有半程,她無法進食,日日嘔吐,能不能活下來尚是問題。就算她活到生產,也怕是沒力氣誕下孩子,走下產床。生命困難,何論資財。
陸瑤一家,只想順利和離,生育撫養(yǎng)孩子。
蕭家,不想要陸瑤,卻想要回成親花費的禮款,還要腹中孩子,要陸瑤承擔一半孩子花費。
面對蕭家糾纏,陸瑤與父母無眠。
“父親,昨夜好似夢到,院中的蘿卜被拔了一地?”此時20歲的陸瑤問著,面目憔悴。
“孩子,不要多想?!备赣H說道。
“父親,我們去取了孩子吧。蕭家無理,糾纏不休,哪怕按他們的要求做了,日后也有無窮無盡的是非,只有這樣做,才是唯一永久與蕭家斷絕的辦法。”陸瑤哭著說道。
“阿瑤,我們可以好好養(yǎng)他,你要生下來。”父親急切勸著。
“父親,是孩子看我為難,自己要走?!标懍幍难蹨I這幾日未有斷過,“夢里有個孩子跟我招手,喚我娘親,他說,娘親不要擔心,我不會有痛苦?!标懍庍煅适?,說不下去。
“……”父親也只流淚不說話。
太痛了,太苦了,太屈了,太難了。
蕭家日日傳謠,不堪入耳。
陸瑤從無半字回應反駁。哪怕她知曉幾件蕭深父母的丑事,甚至涉及律法。
她沒有回應。
她覺得,哪怕再屈,永有蒼天在上。
流言難聽,陸瑤家族一些叔伯,本就看陸瑤嫁入他們眼中奇高無比的蕭家,不是滋味。此時抓到機會,立馬去跟蕭家親近,一同指罵陸瑤。那些往日陸瑤對他們存留的尊敬,化為飛煙。
陸瑤自始至終,選擇了: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