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一條不息的河流，當我們回過頭，總會發(fā)現(xiàn)一些時間節(jié)點的交集，仿佛散落在過去的星。
人生如夢，就像做一個很長的夢，最終都會有醒的一天，夢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易爸爸年紀輕輕看透人生，整天說什么活著就好好活著沒必要爭，沒必要為了名和利甚至錢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人到中年他發(fā)現(xiàn)自己細胞的衰老控制不好，如何管得了細胞堆砌，有了獨立思考能力的孩子。
易爸爸聽得兒子說起二人還有這樣的交集，對林林成為兒子的終身伴侶更加希冀，易陽回到家里，在書房敲下書名成為一家，父親是小兒子沒有管理家譜的權力，家族祭祀仍在國外，相隔三代人，易陽不認識國內(nèi)的親戚，與余叔叔交談易陽心里萌發(fā)種子，他想寫一寫家族親友的人生。
這幾天，女朋友余林林一直在忙工作，易媽媽的朋友圈缺好面粉，她立刻叫跑腿送了過去，聯(lián)系朋友寄給她XJ特產(chǎn)，余林林喜歡父親家鄉(xiāng)的葡萄，XJ的葡萄實在太多了，一串一串的掛滿枝頭，當月亮變圓變紅時，她搬一把椅子在大提琴陪伴下吃一顆顆冰柜凍過的葡萄，她的烏黑的眼睛看紅色月亮的時候，嘴角總是彎起來，幼時的自己也是這樣沒有煩惱。
“我最喜歡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小葡萄無核無籽，與內(nèi)地十年前的葡萄不同，交通越來越便利。”余林林向易陽分享小快樂，她說上學時的朋友漸行漸遠，漸漸地工作占據(jù)重心，很少主動分享獲得，確定關系更要維護關系。
易陽散步一小時，回來想多陪陪父母，于是從小視頻里找到自制美食，給父母做了份菠蘿椰汁西米飯，易爸爸說他看好房子，準備向銀行貸款，首付他付，由易陽還貸款，車的話得搖車牌，“提起XJ，我和你媽都還沒去過，是得看看變化了，那里的葡萄干今年便宜，紅色綠色黃色黑色各備一些，葡萄酒買一個漂亮木盒放在家里的酒柜?！?p> 易陽沒反對，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戀愛時耍流氓。盡管人生沒有彩排的演出，每一刻臨場發(fā)揮，在未來六十年走向墳墓的過程，每天停留的可時候，都是流星劃過的緣分，天上的簿子記錄大家走得快不快，走得好不好。
“河北的麻醬蛋百吃不膩，比北海鴨蛋還要好，個個流油，吃得相當驚艷?！币钻柎蜷_淘寶下單，現(xiàn)在想吃什么方便太多，可以隔日達，送上門，自提，去年冬天偶然吃的玫瑰餅，易陽也買了兩提。
手指上下滑動，易陽翻萬年歷目光停在適合求婚的圣誕節(jié)，因為林林母親信仰耶穌，家里宗教自由，林林說父母尊重她的意見與未來的生活方式，信仰求得不就是心安理得，林林答應不管以后如何易陽思想獨立，為了吃飯努力工作，那工作奔跑之后，靈魂總要有棲息的地方，易陽不反對林林的想法。
“媽媽是深職場業(yè)二十多載的會計人，對職業(yè)有敬畏心，令人欽佩，經(jīng)常出差，財務知識更新快，繁忙不亞于空中飛人。”余林林洗完澡吹頭發(fā)，累得時候一洗頭，緊張與壓力減輕。
“當初曾糾結(jié)于各種選擇，現(xiàn)在看來，選擇回到中國，回到審計崗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房間里余媽媽與余爸爸在聊天，二人談話心平氣和，結(jié)婚時他們認為二人未來不會像尋常人家朝九晚五按周作息，退居二線也不能接受，因地制宜的家庭規(guī)劃與親子教育不容馬虎，“想過孩子會長歪嗎，會有擔心嗎，聽話的孩子在社會很難吃開，我們雖說《紅樓夢》，但也看《金瓶梅》，從事財務審計，這里面的風雨看得多，急流勇退再好不過?！?p> 余爸爸床上瞇眼，靜靜地聽她溫柔細雨地說話，在二胎剛放開時，她想生一個，大齡產(chǎn)婦事故的新聞增加，他不想她冒險，外面的應酬靠譜的男人學會拒絕，小家才穩(wěn)定，希望易陽和他爸一樣靠譜。余爸爸承諾照顧林林媽到老，不是口號，也不是甜言蜜語，林林出生在秋天，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可上海的秋天和八月一樣熱，他買西瓜的路上余媽媽給他打電話生了，他一聽急了，拎著西瓜一路跑，硬是忘了打車，跑得滿頭大汗。
“怎么樣，怎么樣？”
“怎么家屬現(xiàn)在才到，母女均安！”紅房子的護士一頓埋汰，余爸爸頻頻點頭，“產(chǎn)婦能吃瓜嗎，外國可以吃冰激凌？“這是中國國情不同，所以又大又圓的西瓜落到余爸爸的肚子，余媽媽沒吃上嘮叨月余的西瓜，這樣想著他起身去廚房，“凍好的西瓜汁，嘗嘗?！蓖饷娴脑铝劣执笥謭A，風吹進來帶著果香。
余媽媽笑得不好意思，“林林沒看到吧?！?p> “偷偷給你準備的。”余媽媽沒嫁錯人，兩眼瞇成一條縫，他們的相識在一次禮拜，她在工作之余會去當?shù)亟虝霭菰L，那時候她和林林一樣年輕，碰到偶然來這里的余爸爸，從此開始空中追逐，她飛他追。
另一邊，易陽媽媽也在和丈夫在電視前討論，屏幕上播放著秦嵐的理智派生活，女孩子在城市工作認真負責，家里媽媽卻逼婚厲害，找到合適對象實在不容易，有幸遇到合適的要盡快結(jié)婚，“你怎么不問問問他的未來工作方向，得緊跟著媳婦。”
余媽媽回憶年輕時候，“當時朋友勸我尋找教友作伴侶，我想宗教信仰是中國人自由，是生活習慣，互不干涉，不反對。能在我想吃瓜的時候給我瓜就很好，我沒有這么高的要求，父母對我們沒有高的要求，倒是對他們虧欠甚多，退休一定要多陪陪他們，你說是吧?！?p>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好孩子，北師大碩士畢業(yè)的黃文秀，2018年回到家鄉(xiāng)BS市擔任村里第一書記，訪貧困戶一年多，八十多戶完成脫貧，暴雨出了意外，令人心疼啊?！币讒寢尣裂劢堑臏I水，說不出話，有志向的好孩子，她要盡力做點什么。
余爸爸點點頭，“咱們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林林經(jīng)常說幫助，是精神世界豐富的孩子，懂得感恩集體力量，這點隨你，就是工作苦，可年輕人哪能不吃苦，謀生乃至安身的工作沒有高貴與卑賤，體制內(nèi)體制外都能可教書育人，幫扶弱小，易陽一家不是捧高踩低的人，林林和他在一起咱們放心。”
窗外月亮又大又圓，易陽與余林林互相道了晚安，準備睡覺，父母談話悄悄進行。“區(qū)塊鏈用在會計師查簽企業(yè)財報中，搜證最關鍵的銀行函證，今年正式啟用，國銀結(jié)清算的財金，公益捐款在其中，林林肯定高興?！庇鄫寢屨劶靶袠I(yè)變化，談及女兒的堅持，余爸爸拍余媽媽的手，“孩子長大懂事，我們高興，制度越來越嚴謹呢。”
易陽去衡山路的禮拜堂，他的朋友在那做禮拜，余林林在路上給她講溫州的小故事，“有一個傳教士，在溫州建立150多間教堂，開學校，建醫(yī)院，當時誰會想到呢，許多年輕的在這里一待就是幾十年，甚至死在中國，葬在中國，友誼不分國界吶?！币钻柊褞淼闹裢舶滋囚账徒o教堂附近的來人，他們紛紛道謝，臉上洋溢著安寧輕松的笑意。
易陽對溫州的記憶，開始于媒體連篇的炒房團，只是似乎忘了當初的它，背山面海，交通不便，九十年代才開通鐵路，杭州到溫州汽車一個白天，上海到溫州得坐船一個日夜，后來溫州就快速崛起了，不是她提起，他也想不到上海與溫州也有這個共通點。
林林在微信給媽媽說易陽過來，余媽媽出來時發(fā)現(xiàn)易陽人緣真好，“在東南沿海民間宗教盛行的地方，不同的宗教，不妨礙他們在一個村落社區(qū)生活，因為阻隔人的傲慢偏見?！庇鄫寢岄_始講教堂的親切感，只有在這里，基督教可以共同禮拜，保存差異擱置爭議是中國一貫的方式?！?p> 祭壇下有400平方米的場地，可以演唱派對跳舞，也是上海最早的英語角，對外連接的窗口，現(xiàn)在不對外開放了，除了周日。
易陽看著進進出出各樣的人，仿佛梧桐樹遮蓋陽光，心里熨帖清涼，“孩子這要看人，中國人的信仰是在恰當?shù)臅r候相信，外國人也同樣呀，沒什么不同，他們不比我們多一只耳朵，也沒少一只眼睛，生來選擇戰(zhàn)爭的靈魂與生來選擇和平的人哪里都有?！?p> 易陽走在人群中，歷史的事生動起來，祈禱在戰(zhàn)火里的聲音，充滿堅定，夾雜彷徨，上海的激戰(zhàn)，南京屠殺，全面西撤，重慶轟炸，修中緬公路，選擇遠征，抗日反攻，和平幸福生活來得多不容易呀，拋灑的熱血還有后人的懷疑。
少時的七八月份，父親帶易陽去輞川，是終南山的東北麓，那時人還很少，沒有成為網(wǎng)紅，山路狹窄回環(huán)，走得不易，易陽在絕壁不湍的流水中想起王維也站在這里，寫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然后有了《輞川集》，父親感慨萬千，756年安史之亂楊玉環(huán)出逃，詩佛的人生就改變了。
一生是想要的一生嗎，易陽伸出手抓不住手里的時光，洗不掉戰(zhàn)爭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