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入睡,陳大海和趙秀芝卻睡不著。
雖然現(xiàn)在陳家在水田村的地位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陳景山這一下子算是得罪了不少人,趙秀芝感覺心里不踏實。
大家都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總覺得以后在村里難以面對那些人。
“大海,要不咱給景山說說,只要那些人愿意回來上班,就讓他們繼續(xù)干吧?!壁w秀芝語氣擔(dān)憂,轉(zhuǎn)過身,借著窗外月光看向陳大海。
后者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他們這次做的事兒確實有點兒過了,而且你生的種啥脾氣你不知道?”
“唉,我總是覺得心里不踏實?!?p> “沒事兒,景山肯定有他的辦法,你看昨天我們也不白擔(dān)心一場?”
“也是,這臭小子心里知道會怎么樣可就是悶在心里,讓我們干著急。”
“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兒呢?!?p> …………
第二天。
隔壁村的人來了,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個,再加上水田村的二十多個人,剛好保持了之前的人數(shù)。
陳景山和陳宇在忙著給他們登記,然后分配工作。
之前來的熟手已經(jīng)能獨自干活兒了,生手稍微帶一帶,也能很快上道。
村口站著的人比以往都要多,他們都在看熱鬧,但基本上都是一些生面孔,昨天罷工要漲工資的人一個也沒來。
馮紅樹站在人群中,每逢有人夸陳景山時,他都會笑著迎合兩句,眾人也夸他運氣好,碰到陳景山了,要是碰到別的老賴結(jié)果可就不一樣了。
一切安排就緒,陳景山才往家里走,他還得騎著摩托去縣城看店鋪怎么樣了。
在村里牛逼已經(jīng)吹出去了,店鋪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必須得按照規(guī)定的時間開業(yè),不然沒錢還債。
騎著摩托車路過村口時,眾人紛紛對著陳景山打招呼,這一次,沒有一個人說陳景山的不是。
眼紅的、妒忌的、心里不舒服陳家的,基本上都參與了昨天的罷工,不僅是家里男人沒臉出來見人,就連婦女老人都不好意思出門。
摩托車緩緩的駛?cè)肟h城,周邊的綠水青山也逐漸變成了建筑物。
陳景山并沒有先去四季春服裝專賣店,而是去了三岔口楚琳琳負責(zé)的店鋪。
店鋪里的擺設(shè)基本上已經(jīng)準備齊了,目前還有工人在安裝穿衣鏡和隔離試衣間等等,預(yù)計今天就能完工,剩下的就是掛衣服,準備開業(yè)活動了。
陳景山靜靜地站在店鋪門口,看著門頭上空空如也,連個招牌也沒有,這時候才意識到最重要的東西還沒有準備。
那就是門頭招牌!
對于名字,陳景山早已想過很多次,但都沒有好的選擇,這一次迫在眉睫,必須要盡快起好名字。
陳景山拍了拍楚琳琳的肩膀,問道:“你覺得我們的店名字叫做心儀服裝店怎么樣?”
心儀,代表著心動,喜歡,可以是對別人,也可以是對自己。
楚琳琳嘴里念了幾次,笑著對陳景山點了點頭,“這名字很順口也很有深意,誰幫你起的???”
“花了三百塊錢請人設(shè)計的,你覺得值嗎?”陳景山咧嘴一笑,看向楚琳琳。
“三百塊?價格雖然貴了點兒,但至少得設(shè)計招牌吧,光這兩個字可值不了三百?!背樟杖粲兴嫉目粗裆殴值年惥吧?,頓時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她瞪了陳景山一眼,轉(zhuǎn)身走進店里。
“就心儀吧!”
陳景山朝著附近的一家廣告店走去,同時在手機上給周云娜發(fā)了一條短信,告知他自己新店的名字。
過了兩分鐘左右,周云娜回復(fù)了兩個字:“不錯?!?p> 緊接著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你自己取得吧?”
廣告店不大,里面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著綠色大衣正在抽煙,整個店鋪亂糟糟的如同廢品回收站一樣。
陳景山皺了皺眉頭,準備轉(zhuǎn)身去尋找下一家,卻被男人叫住了。
“你是要做廣告還是門頭?”
“門頭什么價,廣告又是什么價?”陳景山眼神有些猶豫。
這個家伙看起來很邋遢不像是能做出精美款式門頭的人,他有些擔(dān)心會浪費自己的時間。
“門頭一般是三百到一千塊錢的都有,廣告二十到幾百的也有,更大的單子我就接不了了?!敝心昴腥顺橹鵁?,熟練地介紹業(yè)務(wù),看到陳景山臉上的表情,他也絲毫不在意,說道:“要是相信我的手藝你就可以在我這兒弄,要是不相信你就去做大眾一點的吧?!?p> 還挺有個性。
陳景山哼笑一聲,隨即走進店鋪打量了一番。
從外面看里面很亂,從里面看……確實很亂,基本上也沒個可以參考的樣本,除了原材料就是邊角料,陳景山有些后悔了,不應(yīng)該走進來。
“我給你看看我之前做過的吧?!?p> 說著,他打開電腦,從里面找出一張圖片,上面寫著‘大軍燒烤’幾個字,字體龍飛鳳舞,整體色系偏紅,帶著一絲金屬感。
陳景山瞥了一眼電腦畫面上的預(yù)選圖,發(fā)現(xiàn)只有這一張圖片。
“這個大軍燒烤花了多少錢?”
雖然對于環(huán)境不是很滿意,但陳景山很滿意那種金屬感的字體以及顏色,單憑門頭招牌就能夠碾壓其他店鋪的招牌,再搭配適量的宣傳,絕對能在整條街道脫穎而出。
“八百,兩百塊錢一個字?!?p> “這么貴?”
“不貴了,純金屬磨制,結(jié)實耐造,你要是喜歡,我還可以給你加折射,如同美麗的鉆石一樣,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p> 男人還在喋喋不休的介紹著他會的工藝,陳景山心里卻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定下來。
一個字兩百,‘心儀服裝店’五個字就要一千塊錢,兩家店兩千……
“能不能便宜?”
“不便宜,我這都是純手工打造的,絕對物超所值。”
“那我要和這圖片上一模一樣的招牌,十個字,一千八,可以的話我現(xiàn)在就定下來?!?p> 陳景山態(tài)度堅決,直接一口價,男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付了一千塊錢定金之后,陳景山才開始往四季春服裝店趕。
這幾天店鋪的人員已經(jīng)全部充足了,生手就留在四季春服裝專賣店培訓(xùn),無論收銀還是倉儲,都在學(xué)習(xí)。
接下來的時間里,陳景山需要做最后的準備,他抽空柳青玄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把手頭能發(fā)的貨全發(fā)過來,至于之后的事只能之后再想辦法。
必須要一次性先把庫存變成錢再說,有了錢才可以找其他的貨源,沒錢,誰和你玩兒?
第二天一早,馮廣海又開著貨車送貨來了。
這一次他送的貨全部都是另外兩家店的,為了讓他不至于滿城轉(zhuǎn),陳景山特意去四季春服裝店等他,然后坐在車上給他指路。
全部貨物分攤到兩家店之后,陳景山又買了一包金沙江牌的香煙從車窗上丟進去。
“謝謝陳老板了,生意興隆。”馮廣海有些不好意思,又和陳景山寒暄了幾句才離開。
貨物全部送到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把服裝按照種類和型號掛起來,這個工作量巨大,每個店只有五六個人,至少得一天才能完成。
何旺曾經(jīng)當過店長,陳景山也有開店的經(jīng)驗了,二人商量著所有的事情,不知不覺的,十一月十九號來臨,距離服裝店開業(yè)還有一天時間。
準確的說是一晚上的時間。
這兩天陳景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老車站是一條商業(yè)老街,那些同樣是賣服裝的商戶看向自己店鋪時,眼神好像不太好,充滿了某種敵意。
自古同行是冤家,當天下午,似乎是為了示威,所有的商戶都在準備著廣告、招牌、打折橫幅……
整條街的人似乎都準備在明天打折,因為他們也看出來了,陳景山的店應(yīng)該是在這兩天開業(yè)。
“要給我來個下馬威嗎?”
陳景山嘴角露出一抹尬笑,他本來是想和這家人和平相處的,大家各做各的生意,但他們這樣集體搞活動就有點兒過分了。
再加上他是新店開業(yè),不是搞不起活動,是性比價不高。
想來想去,陳景山想到了一個人。
時間還早,他立馬騎著摩托車往菜市場走去,菜市場后面的茶樓,那是紅毛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
進去不到十分鐘時間,陳景山便找到了輸?shù)哪樕l(fā)黑的紅毛。
“陳老板,又有生意要做???不過最近風(fēng)聲緊了,不太好做?!?p> 跟著陳景山走到茶樓門口,紅毛直接開門見山,同時眼神也朝著茶樓里面看去,他還在想著怎么連本帶利的贏回來。
“我和你談個生意,比你去打牌靠譜得多?!?p> 陳景山點燃一支煙,瞇著眼睛看向紅毛,“五塊錢一個人,啥也不干,就充個場,能找到嗎?”
“五塊錢一個?”紅毛眼睛亮了起來,這種事兒他擅長,之前給人打架充場,不動手兩塊錢都能找到人,別說五塊了。
紅毛立馬點了點頭,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這事兒我接了,要多少?”
媽的!給高了!
陳景山心里暗暗感覺吃虧,不過好在他也不準備要多少。
“二十五個,最好是年輕人或者女的,像你這樣染發(fā)的就算了?!?p> “這么少?你…………你要女的干什么?”紅毛皺了皺眉頭。
“我兩家店鋪明天開張,給你們錢去充當顧客,當托,懂嗎?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半?!标惥吧叫Σ[瞇地看著紅毛。
“托?就是假裝去你店里買衣服,然后出來,然后繼續(xù)進去?”紅毛笑了起來,這種事兒他是第一次遇到,也是第一次聽說。
陳景山點了點頭,又強調(diào)了一遍要女的最好,男的盡量是年輕人,因為他店里的衣服都是年輕人穿的,總不能讓紅毛找?guī)讉€七老八十的老頭兒去挑衣服,讓別人以為是老年服裝店吧?
“二十五個人,每個人五塊錢?!奔t毛掰著手指在計算,陳景山已經(jīng)拿出了三張,正好二百五十塊錢,又摸了摸口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只有二百五十,多一分都沒有。
“我沒有零錢,要不你補我二十就行?”說出這句話陳景山就后悔了,別說二十,估計他現(xiàn)在兩塊都拿不出來。
看著兩張百元大鈔加一張五十的,紅毛一把抓了過來,眼里露出一抹諂媚:“老板大氣,我當二百五就二百五,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見紅毛最甜會來事,陳景山也不跟他技巧了,二十來塊錢而已。
“行吧,你記住了啊兩家店都叫心儀服裝店,到時候你分十個人一個店就行,在三岔口那兒有一家,還有一家在老車站附近,你們到了就能找到?!?p> “還有就是要演的真一點兒,辦好了我獎勵你一條中華煙!”
“放心,肯定沒問題!”
紅毛拍了拍胸脯,心情極好的對著陳景山擺了個OK的手勢。
等到陳景山回到火車站店鋪時,那些商戶已經(jīng)布置好了。
‘全場八折,活動價再減三十!’
“清場大處理,跳樓大甩賣,一件不留!”
“廠家直銷,買一送一,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條條氣勢磅礴的標語貼了其阿里,頓時陳景山的門面顯得就有些冷清了。
“陳哥,他們好像在針對我們啊?!焙瓮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他注意那些商戶很久了,只不過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明目張膽的針對。
“沒事兒,他們?nèi)几慊顒?,我們這邊看似被孤立了,實際上反倒成了特色,生意應(yīng)該不會太差?!?p> 陳景山微微一笑,底氣十足。
托都請好了,生意肯定不會差,只不過能不能有實際效果就需要考察了。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開業(yè)了。
第二天正好是十一月二十號,和陳景山計劃的一模一樣。
這天恰好是周六,無論是上班族還是學(xué)生黨基本上都會在街上逛一逛,熱鬧非凡。
也是陳景山選擇這一天的原因。
早上開始,街道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不過大多數(shù)都去了同一條街的服裝店,陳景山這邊沒有搞活動,自然也就差了些。
不過很快局勢就扭轉(zhuǎn)了。
一個個四十來歲的婦女,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走進了陳景山的店鋪,還有的站在門口張望。
大概十多個人在店里面看衣服,另外兩三個則是站在門口,中途也有人買單,然后拿著衣服離開,過一會兒就會有另一個消費者提著袋子走進心儀服裝店。
紅毛笑嘻嘻的走進店里,很瀟灑的對著陳景山甩了甩頭發(fā),問道:“陳哥,都搞定了,那邊老車站那家店我也給你安排上了,不過這樣真能帶動生意?”
“應(yīng)該能,”陳景山點了點頭,有顧客在,他并沒有和紅毛嬉笑。
在陳景山看來,人基本上都是愛熱鬧的,別人搞促銷他就請托,別人看到這家店沒搞促銷,人還多,肯定會跑過來看看,當選到心儀的衣服,忍痛去結(jié)賬時,卻被告知打八折,這樣一來,心理上就會覺得比其他地方便宜。
畢竟促銷、甩賣這樣的套路消費者們已經(jīng)見得多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陳景山自己的理論,到底能不能成事兒,今天一過就能見分曉。
陳景山靜靜地坐在收銀臺旁邊,收銀員無事可干,但陳景山要求她站著,無論有沒有人買東西都不能打瞌睡態(tài)度懶散。
不然人家路過的看了一眼,店員都在打瞌睡了,潛意識里會覺得這家店的生意肯定不好。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生意好了起來。
這條街搞活動的商戶多,間接性的增加了整條街的人氣,同時陳景山這邊雖然沒有搞活動,但人多,進來的消費者也多。
不一會兒功夫,陳景山的店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有種地攤貨或者是搶購的視覺沖突,造成不少路過的人都覺得這家店很便宜的錯覺,然后進來選衣服,貴,準備含淚割肉一次,卻發(fā)現(xiàn)打八折。
經(jīng)歷了幾種心理曲折之后,走出店鋪時的心情也變成了愉悅。
甚至有人提著衣服出門時碰到別人問起時,還會說一句:“這家店打八折,據(jù)說是商品不夠賣,所以不敢打招牌?!?p> 聽到這話,路過的人十有八九都會進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衣服會不夠賣。
何旺也忙的暈頭轉(zhuǎn)向,一會兒幫忙上架衣服,一會兒幫忙收銀臺買單,心里卻覺得很高興,畢竟開門第一天,連活動都不做生意都比其他店好了幾倍,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昨晚陳景山給他說了請托的時候,他還覺得沒什么效果,但今天立竿見影的效果讓他心里更加崇拜陳景山。
在他看來,陳景山就是為做生意而生的天才!
…………
到了下午的時候,基本上紅毛的人已經(jīng)全部被陳景山攆走了。
沒錯,就是攆走!
人太多了,陳景山覺得請來的托占面積,還不如讓真正的消費者進來消費。
一整條街,哪怕是其他商戶都在搞活動,話筒音響喊個不停,生意也照舊沒有陳景山的好。
暗地里,不少商家老板都站在街道上,滿臉不服氣的打量著心儀服裝店。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挎著腰包走出店鋪,瞇著眼睛看向那家生意最火爆的店鋪,滿臉不服氣。
憑什么???
他活動也不搞,招牌也是異類,憑什么能有這么好的生意?
“老張,要不你去買件衣服試試,看看究竟是什么路數(shù),生意這么好?!?p> 男人朝著對面服裝店的一個中年女人喊了一聲,對著她一陣擠眉弄眼,示意她去探探虛實。
那女人撇了撇嘴,“要去你去,我剛剛?cè)ピ嚵艘幌?,人擠人我沒擠進去,要搞活動你們搞,明天我反正是不搞活動了,本來搞活動就賺的少,反而還沒什么生意,不如就這么湊合?!?p> 那女人黑著臉瞪了男人一眼,她的心情已經(jīng)被生意不好給嚴重影響了。
其余的商戶也都紛紛看向心儀服裝店,心里很是困惑,為什么一家新開的店,沒搞活動也能有這么好的生意?
就算是親戚捧場也不可能有這么多親戚吧?
也有人去心儀服裝店買了一件衣服,發(fā)現(xiàn)是四季春牌子的,買單的時候打八折,也就這樣兩樣了,其他的完全沒什么特殊……可為什么生意會那么好?
沒人知道。
整條街的商戶基本上都在心里暗暗罵娘,他們感覺自己等人費心費力的做活動,卻成了別人的嫁衣。
此時此刻。
王海忠正在自己的鞋店喝茶。
在他對面,王嫣然在聲色俱全的講著陳景山店鋪開業(yè)的情況,剛剛她去逛街,恰巧路過老車站商業(yè)街,要不是看到陳景山在店里,她還真不知道那是一家新開的服裝店。
“你說陳景山在老車站街上開的店爆火了?怎么可能?那條街可是排外很厲害的,別人不針對他?”
王海忠滿臉不信,
“爸,我真的沒騙你,人擠人了幾乎都是,而且他就是普通的開業(yè),甚至連紅地毯和花籃都沒有,整條街都在做活動,就他沒有做。”看到他不相信,王嫣然努力的解釋,可依舊沒用。
“算了,你不信我?guī)闳タ???p> “我不去?!蓖鹾V覔u了搖頭,心里暗道別人的生意再好也是別人的,關(guān)自己什么事兒?
可過了不到五秒鐘,他便立馬放下茶杯,“走,去看看他的新店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能在老車站都生意火爆?!?p> 為了趕時間,十五分鐘的路程王海忠直接打了個出租車。
“果然是生意爆火的樣子啊,到這個時間了都還有那么多人進進出出?!蓖鹾V艺驹诓贿h處的一個拐角,打量著心儀服裝店。
為了避免尷尬,他沒有選擇親自去,而是遠遠的看著。
但是越看王海忠越是心驚。
因為他根本就沒看出來生意為什么會好,而那些打了橫幅搞活動搞促銷的商家基本上沒什么人,如同兩極分化了一樣。
“奇怪!”
王海忠摸了摸鼻子,最終還是選擇轉(zhuǎn)身離去,同時他心里也有點兒佩服陳景山了,再一想到勸了他好幾次都不投資的旅游景區(qū),王海忠竟然也有點兒不想干了……
到了晚上,何旺算好了今天的進賬,立馬朝著三岔口的心儀服裝店趕去。
剛剛下午的時候,陳景山就去了那邊。
到地方時,陳景山和楚琳琳也在收銀臺,看著收銀員計算今天的進賬,看到這一幕,何旺也沒打擾她們,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陳老板,今天的入賬一共是一萬一千八?!笔浙y員小姑娘恭敬的看著陳景山,同時拿著一摞現(xiàn)金不知道怎么處理。
有一百的,五十的,十塊的,才一萬多塊錢,加起來卻有好幾沓。
“琳琳,還是你保管錢吧,以后每天三家店的錢都由你負責(zé)存?!标惥吧綄χ樟瞻才诺溃缓蟛呸D(zhuǎn)過身看向何旺:“忙完了?”
“差不多了,陳哥,你猜猜老車站心儀店今天進賬多少?”
何旺神秘兮兮的拿著一張紙條晃了晃,陳景山伸出了兩個手指:“兩萬?”
“沒有,再猜猜?”
“兩萬都沒有你讓我猜個毛線。”陳景山笑罵了一句,拿過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數(shù)額:18565.
一萬八千多,再加上一萬一千八,差不多是三萬了。
而原本的四季春服裝店大概能有八千,差不多今天的進賬就接近四萬了!
但是陳景山心里明白,新店開張生意基本上是以一個高點慢慢的往下降,然后直至穩(wěn)定了才算是穩(wěn)定,一天高一天低絕對不少好兆頭。
第二天,兩家心儀服裝店的總營業(yè)額是兩萬五。
第三天,兩萬二。
第四天,一萬八。
第五天,…………
一直持續(xù)到第七天,陳景山才找到平均水平,兩家店加起來每天基本上都保持在一萬八的樣子,不過他手里的貨只能賣一個月……或許按照這個勢頭下去,要不了一個月就會缺碼斷貨。
三家服裝店的生意已經(jīng)徹底穩(wěn)定,陳景山的卡里也有了十七萬的流動資金。
當天晚上,陳景山讓楚琳琳把現(xiàn)金全部交給自己,第二天親自去銀行存進去,又取了八萬的百元大鈔,才騎著摩托車往水田村趕。
八沓鈔票沉甸甸的,陳景山還是比較心疼的,但是這錢又不得不給,一路糾結(jié)到水田村才略微好受了一些。
養(yǎng)豬場的工地已經(jīng)進入尾聲了,主體架構(gòu)基本上已經(jīng)完工了,現(xiàn)在工地上的工人都在干收工的活兒。
看了一眼工地和孫寡婦小超市的進度之后,陳景山才騎著摩托車往家里走。
陳大海正坐在院子里,腳上裹著紗布。
“爸,你這腳怎么了?”陳景山頓時瞪大了眼睛,擔(dān)憂道。
“昨天踩到釘子,休息兩天就行?!标惔蠛I焓帜罅四蠹啿迹硎静煌?。
看到確實是沒大問題之后,陳景山才把自己的挎包遞給他,說道:“打開看看?!?p> “殺???”
陳大海掂量了一下,拉開拉鏈,看到里面紅彤彤的一片,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過了幾秒鐘又拉上拉鏈還給陳景山,問道:“這是給紅樹的吧?”
“嗯?!?p> “就過一趟手,唉,這么多錢,給出去還是挺舍不得的,”陳大海眼巴巴的看著挎包,感慨道。
“沒事兒,我卡里還有,比這還多一點兒。”
聽到這兒陳大海心里才稍微好受一點,陳景山扶著他坐在摩托車上,又騎著車去村口叫上了王長貴,然后才往馮紅樹家里趕去。
看到這一幕,村民們紛紛猜測陳景山是去給馮紅樹送錢的,連見證人都叫去了,這次絕對不會有假。
雖然好奇,但大家都避嫌,也沒人跟著去。
馮紅樹正坐在院子里教小學(xué)三年級的兒子做數(shù)學(xué)作業(yè),李小枝子在一旁剁豬草,突然,兩輛摩托車開進了他家的院子。
馮紅樹皺著眉頭抬眼一看,立馬就站了起來。
“村長,景山,你們吃飯了沒?”
“吃了?!蓖蹰L貴面無表情的應(yīng)了一聲,陳景山對著他微微一笑,又上前去給他發(fā)煙。
“到我這兒來該我給你們發(fā)煙才是,”馮紅樹尷尬的搓了搓手,立馬對著李小枝安排道:“還不趕緊去拿凳子,就這樣讓人家站著??!”
哪怕再傻他也知道陳景山今天來是干什么,他眼神瞥了一眼陳景山胸前的挎包,眼里露出一抹火熱。
“不用了,我就是來當個見證人的,一會兒還有事兒呢?!?p> 王長貴扶著陳大海就往屋里走,馮紅樹立馬跟上。
財不外露,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在屋里聊天更加合適。
李小枝只是看了一眼陳景山挎著的小背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尷尬的搓著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干嘛。
“哎呀!倒水泡茶!”馮紅樹安排道。
陳景山也直接開門見山,笑著說道:“紅樹哥,你在我手里干活兒,受傷了,這個是我的一點心意?!?p> 說著,他把挎包取下來放在桌上,打開拉鏈露出里面紅彤彤喜人的鈔票。
“景山,這……我碰上你算是運氣好,你是個好老板,以后肯定能發(fā)大財!”看著那么多的錢,馮紅樹眼睛有些濕潤,一激動竟然哭了起來。
王長貴在一旁催促道:“行了行了,趕緊去拿紙和筆來,寫個收據(jù)給景山就行了!”
“應(yīng)該的,我這就去寫?!?p> 馮紅樹連忙轉(zhuǎn)身去找紙張和筆,寫了一張八萬的收據(jù),然后陳景山才把錢倒在桌子上,八沓疊成了兩摞交到他手里,“數(shù)一下吧,我走出這個院子可就不認賬了啊?!?p> “有啥可數(shù)的啊,我相信你?!?p> “那行,我們就走了?!?p> 趕緊把錢放在桌子上,馮紅樹又送他們出院子,把陳大海扶上摩托車,等兩輛摩托車走遠后才轉(zhuǎn)身。
“紅樹,他們咋走了,給錢了沒有?”
李小枝從廚房探出腦袋,她才剛把水燒熱呢,人就走了。
“別忙活了,趕緊過來想辦法,藏錢!”
“藏錢?你小聲點!”
…………
王長貴一路跟著陳景山到家,又幫著把陳大海扶下車,才笑瞇瞇的說道:“景山,無債一身輕的感覺很爽吧?”
“我現(xiàn)在還欠著錢呢,進貨的錢都沒給人家。”
“養(yǎng)豬場現(xiàn)在也快完工了,你估計還得墊些錢才能生出豬崽子啊?!蓖蹰L貴感慨道。
三人坐在院子里閑聊了一會兒,王長貴才苦著臉看向陳景山:“等豬場開業(yè)了,給我也找個差事兒唄,你也知道我一年沒多少錢賺的?!?p>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而且王長貴也有他的專業(yè)能力,陳景山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yīng)了。
等到傍晚時分,一家人都到齊了,陳景山才和大哥陳宇商量著養(yǎng)豬場的事兒,陳景山主要討論的是錢。
發(fā)工資、買材料、買其他的必備品……
合計了一番,大概還需要七萬塊錢左右才能全部搞定。
第二天,陳景山去鎮(zhèn)上又取了三萬塊錢交給陳大海之后才騎著摩托車去了縣城。
養(yǎng)豬場眼看著快要完工了,而服裝店的的貨源卻成了個問題,這次去彭城,陳景山的計劃是去火車站那邊的雷云服裝廠看看,主要是近,如果質(zhì)量方面還行,價格合適的話倒也能考慮。
雷云服裝廠的廠房并不是很大,是單獨修建的廠房,也是彭城唯一的廠。
陳景山到地方的時候,入眼的是一片荒涼。
整個廠房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六十來歲的保安坐在門口逗狗,看到有人靠近,他也沒有興趣,直接擺了擺手:“這兒不招工。”
“談業(yè)務(wù)看衣服呢?不供貨了?”陳景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要是看不到衣服也沒事兒,大不了再去一趟霧市江口服裝批發(fā)市場就行。
“看衣服倒是可以,你自己進去吧,車間主任在里面呢?!?p> 老大爺擺了擺手,同時打開了大門。
那大狼狗并沒有栓繩,蹲在地上舌頭吐得老長,哈著氣兒看向陳景山有種莫名的威懾,別說是賊了,就連陳景山光明正大的進門都感覺心是懸著的。
直到走進廠里回頭看了一眼那大狼狗沒跟上來,陳景山才松了口氣。
廠子已經(jīng)停產(chǎn)了,車間里很容易分辨出哪個是辦公室。
陳景山朝著邊緣處的辦公室走去,恰好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瘦瘦高高戴著眼鏡的男人。
“請問您是?”他看了陳景山兩眼,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打招呼。
“我是做生意的,聽說你們這兒有個服裝廠,就想著來看看服裝,不過我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沒多少服裝了吧?”
陳景山試探性的問道。
“服裝還有,在倉庫里,你準備要多少?”
“能先看看貨嗎?”
“行吧,你跟我來。”
他推了推眼鏡,轉(zhuǎn)身開始帶路,往廠區(qū)角落的藍色大鐵門走去。
拉開大鐵門,里面是成堆的箱子,哪怕是大貨車也至少要兩次才能全部拉完,這么多貨,超出了陳景山的想象。
眼鏡男拿著一件透明包裝袋包裝好的短袖遞給陳景山,“看吧,目前庫存的大多數(shù)都是夏裝,秋裝不是很多?!?p> 衣服的質(zhì)量很一般,主要是用的材料太差,再加上款式老套,水洗兩次估計直接用來當過濾布都行。
陳景山失望的搖了搖頭。
這時候他又遞過來一件藍色的衛(wèi)衣。
“這件衣服的質(zhì)量還行,針線也不錯,就是款式不太行,沒設(shè)計的好。”
“你還懂設(shè)計?”男人扶了扶眼睛,笑道:“請問您貴姓?”
“陳景山?!?p> “我叫孔秋,秋天的秋,是雷云服裝廠的車間經(jīng)理,我聽說過你的大名。”他笑著摸出煙盒遞給陳景山一支煙,“這里不能抽煙,咱們?nèi)マk公室聊?!?p> 聊什么?
陳景山有些納悶。
這兒的服裝他也看不上,自己也沒錢投資廠子,要啥沒啥,莫非就是單純交個朋友?
雖然不解,但本著為人謙遜低調(diào)的原則,陳景山還是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他又是發(fā)煙又是泡茶,二人都是外向型的性格,不一會兒功夫就開始稱兄道弟了,而孔秋這時候才說出他的真實想法。
“景山兄弟,我聽說你在彭城服裝行業(yè)混的風(fēng)生水起,生意更是從開業(yè)至今都沒差過,甚至這兩天還要開業(yè)兩家店,應(yīng)該是對服裝很了解吧?”
“我就是運氣好而已。”陳景山咧嘴笑了笑,心里暗暗戒備,擔(dān)心他讓自己幫忙賣衣服。
這種質(zhì)量的服裝拿去賣,哪怕是價格便宜也撈不到多少好處,反而還容易把名聲敗壞了。
“陳兄弟謙虛了,我們廠子現(xiàn)在雖然停產(chǎn)了,但廠長在想辦法周轉(zhuǎn),同時他自己也設(shè)計了一款夾克,作為冬天的賣點,但是請了很多人看,都沒看出名堂,不知道你能不能給幫忙看看?!?p> 他尷尬的笑了笑,又給陳景山續(xù)上茶水。
這回輪到陳景山蒙圈了,看服裝的設(shè)計圖紙,他還真是個門外漢。
看到他表情不對勁,孔秋立馬又解釋道:“圖紙并不難看,而且已經(jīng)打印成形了,就和看衣服的招牌一樣,你就點評一下就行?!?p> “我有這個資格嗎?”陳景山尷尬的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提著公文包,西裝領(lǐng)帶的中年男人,他看到陳景山時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聊!”
“廠長,這是陳景山陳兄弟,我正準備找你呢?!笨浊镞B忙叫住了他。
經(jīng)過一番介紹,陳景山才知道這趙元均趙廠長有多慘,原本他的廠子產(chǎn)量銷量都還可以,但自從王海忠參合進來后,生意、服裝質(zhì)量就一落千丈,雖然賺了點兒錢,但也無異于殺雞取卵,兩個人把錢分了,剩下的錢還不夠改善廠子環(huán)境。
“陳兄弟,你要是能給我這張圖紙給點兒有用的建議或者給個好的賣點,我倉庫里的貨全部給你了,聽說你在鄉(xiāng)下有兩家店,完全可以拿去鄉(xiāng)下賣?!?p> 趙元均笑著指了指倉庫的方向,同時從公文包里拿出兩張A4紙,上面是彩印的一款馬甲。
“貨不貨的就別提了,我也不太懂,就隨便看看,要是說錯了趙廠長別見怪。”
陳景山咧嘴一笑,隨然后才拿起其中一張圖紙看了起來。
他本來對這什么圖紙是沒興趣的,但是糊弄一下,只要趙元均滿意了就能和他交個朋友,這貌似也不是什么壞事兒。
當看清圖紙上的服裝時,陳景山頓時就直晃腦袋,眼里的表情很是失望,趙元均和孔秋均是瞪大了眼睛,連忙問道: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