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東林、皇叔、建奴，天啟的三大難題
少年天子見了魏忠賢波瀾不驚的神色，焦躁的內(nèi)心稍稍安定。
旋即又問道：“皇叔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
聽聞此言，魏忠賢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眉頭微蹙。
“陛下，據(jù)西廠探子回報，河間府災(zāi)荒期間，天下第一莊以鐵膽神侯個人名義發(fā)放賑災(zāi)錢糧?！?p> “在河間府各地開設(shè)粥鋪，布施百姓，頗得民心。”
“河間子民皆稱鐵膽神侯為圣人在世，朱無視之名傳遍西北各地?！?p> 朱由校臉上先是不滿，接著便是冷笑連連。
“好一個皇叔，好一個鐵膽神侯，好一個天下第一莊?！?p> 他知道，這天下第一莊，不過是護(hù)龍山莊下屬的一個分支機(jī)構(gòu)。
鐵膽神侯借此災(zāi)荒之機(jī)收買人心，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冷笑過后，朱由校臉上有露出些許疑惑之色。
“如今大明民生凋敝，天下稅賦一年不及一年，國庫尚且空虛，朕這皇叔怎會擁有如此巨資？”
朱由校很清楚，布施災(zāi)民、收買人心說來簡單，但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是不可能做到的。
魏忠賢道。
“臣也是最近才查探出，這天下第一莊乃是鐵膽神侯義女所住持?！?p> “此女名喚上官海棠，艷如桃李，機(jī)智過人，極擅交友?！?p> “而素有天下第一富商之稱的萬三千便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甘愿為其獻(xiàn)出自家財產(chǎn)，用于賑災(zāi)。”
“哈哈哈！”少年天子不怒反笑，“朕這皇叔手下還真是人才濟(jì)濟(jì)?！?p> “既有天、地、玄、黃四大高手可供驅(qū)使，又有天下第一富商的支持，恐怕朝堂諸公也有不少人與其勾結(jié)吧?！?p> 鐵膽神侯手下四大高手。
“天字第一號”段天涯，在東瀛學(xué)得忍術(shù)與高深劍術(shù)，武功深不可測。
“地字第一號”歸海一刀，號稱刀法天下第一，殺人從來不用第二刀。
“玄字第一號”上官海棠，琴棋書畫、醫(yī)卜星象無所不通，且暗器輕功獨步江湖。
“黃字第一號”成是非，師承不敗頑童古三通，練就絕學(xué)“金剛不壞神功”。
此四人皆是天下翹楚，一身修為與田爾耕相比也不弱分毫。
更別提背后還有萬三千這個天下第一大富商的支持。
護(hù)龍山莊實力深不可測，難怪少年天子憂心忡忡。
只是，這護(hù)龍山莊乃是先皇駕崩前，唯恐天啟年少，易被奸人操控，或無力主持朝政，于是特令皇弟朱無視創(chuàng)立。
其權(quán)利凌駕諸多朝廷機(jī)構(gòu)之上，并享有先皇賜予的丹書鐵劵、尚方寶劍，可以上斬昏君，下斬佞臣。
所以，即便天啟皇帝與魏忠賢知道這護(hù)龍山莊居心叵測，卻也無可奈何。
只要他們一天不露出狐貍尾巴，天啟就一天不能對他們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不斷壯大。
如今這鐵膽神侯朱無視趁著災(zāi)荒機(jī)會，明目張膽地收買人心，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難怪少年天子談及皇叔會有如此忌憚。
魏忠賢對這護(hù)龍山莊也頗為顧慮。
倒不是畏懼他們的實力，東、西廠和錦衣衛(wèi)的實力遠(yuǎn)在護(hù)龍山莊之上。
只是這朱無視占著“大義”的名分，要想鏟除此人著實不易。
“東林黨雖把持朝堂，結(jié)黨營私，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p> 見朱由校有些頹然，魏忠賢出聲安慰。
“他們?nèi)稳宋ㄓH，排擠別省學(xué)子，早已引起士林不滿，只要臣稍加引導(dǎo)，便可結(jié)成同盟抗衡東林，東林之禍早晚可除?！?p> “只是這護(hù)龍山莊，的確有些麻煩?！?p> “不過，既然不能直接剿滅，便也只能壓制其勢頭，讓其不至于太過囂張。”
“只要其懷有異心，早晚有暴露的一天，那時他便失了大義之名，陛下便可一舉將其拿下?！?p> 魏忠賢雖未給出徹底的解決辦法，卻也提供了一條思路。
這讓朱由校內(nèi)心稍安，旋即又道。
“差點忘了，這次召大伴前來，確是為了遼東兵餉一事?！?p> “自今年以來，建奴攻勢兇猛，月前西平堡陷落，一場大戰(zhàn)，我大明兵將死傷無數(shù)，錢糧馬匹被掠奪一空?！?p> “遼東形勢危急，如今王化貞與熊廷弼撤入關(guān)內(nèi)，依憑山海關(guān)與建奴對峙?！?p> “前日王化貞傳來急報，如今遼東軍餉已然告罄，若是長期拖欠恐會引發(fā)兵變，屆時局勢將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只是如今國庫空虛，今年收稅之期未到，這軍餉問題，不知大伴有何良策?！?p> 說著，少年天子略顯蒼白的額頭隱約可見淺淺的皺紋。
大明稅入一年不如一年，而軍餉卻是一年超過一年。
如今大明稅收相較于太祖立國之時，已翻了好幾倍，百姓已是不堪重負(fù)。
若是再加派稅收，不但不能增加收入，反而可能引發(fā)動亂。
這財政問題簡直就是無解之局。
魏忠賢沉吟片刻，問道：“東林那邊有何提議？”
朱由校冷哼一聲：“一群腐儒，無非是要朕敬天愛民，施行圣人之道，不做昏庸之舉，摒棄奢靡之風(fēng)?！?p> “屆時上天有感，自會消弭災(zāi)荒，平滅兵禍，大明也會走入正軌?！?p> “好一番廟堂之言?！蔽褐屹t也跟著冷笑。
這群東林黨人，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一旦遇到實際問題，就束手無策，還妄圖用高談闊論來掩蓋自己的無能。
憤怒過后，還得著手解決問題。
“大伴，據(jù)朕所知，這些東林官員家中皆有良田萬頃，金銀財寶無數(shù)，不如想個辦法讓他們吐出來？”
說著，少年天子臉上露出狠厲之色。
魏忠賢明白皇上的意思，所謂讓他們吐出來，無非兩個辦法。
其一，以皇帝名義發(fā)一份詔書，鼓勵這些朝廷官員捐款，解決軍餉問題。
不過，這個方法不用考慮，就算天啟皇帝頒發(fā)詔書，能募集到的錢財也是少得可憐。
這些東林雖然世受皇恩，個個富得流油，但若想從他們身上拔一根毫毛，那是絕無可能的。
其二，直接找個由頭殺人抄家。
這個方法雖然快速有效，卻會引發(fā)可怕的連鎖效應(yīng)。
可以想見，屆時東林之人必定群起而攻之，痛斥皇上昏庸無道，痛罵魏忠賢奸佞禍國。
甚至?xí)⒋耸聦戇M(jìn)史書，讓他們遺臭萬年。
“陛下，此法不妥?！蔽褐屹t制止了朱由校的沖動。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這個方法行不通，之所以在魏忠賢面前說出來，不過想一吐胸中不快罷了。
如何解決財政危機(jī)，乃是一極大難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關(guān)于此事，君臣二人秉燭夜談。
不知不覺已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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