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在截下的白鴿爪上見字條涉及海貿(mào),且當(dāng)初趙恒上奏亦曾提及海貿(mào)有所差錯,但現(xiàn)如今趙恒被草草召回京中,見不到趙恒,這里面的事只怕不好處理,管理市舶司的是錢哲堯,這問題出在他那處,要想從他口中套話幾乎不可行。那便只有找這嶺南的王知府才能探聽些消息。
當(dāng)柳逢秋到了王知府的府邸才知,這王知府乃是多年未見的同鄉(xiāng)王仁實,二人見面俱是開懷而笑,不料竟在嶺南又能遇上同鄉(xiāng)。
“遇明,你一來嶺南便在四處奔波,之前尋你都道你在忙事,便不曾前來打擾你?!蓖跞蕦崕е昵锶胱?。
“起初來嶺南并不熟悉此地,只得實踐而治,不知王兄在嶺南多久了?”
“當(dāng)初我們一同參加科舉后,起初我本在京中為官,其后三年便調(diào)任嶺南,如今已是三年有余。”王仁實不禁感慨。
“若早知王兄你在嶺南當(dāng)知府,便來討教一番了,之前也可少走些彎路?!?p> “哪有遇明你說的那般,你未來之前這嶺南只會是老樣子。”
“王兄,其實這些法子我想你也必能想到,但為何......”柳逢秋看向王仁實,有些猜不透他究竟是中立還是他來時想的那樣。
“唉,這嶺南你瞧著偏遠(yuǎn),里面也是盤根錯節(jié)啊?!蓖跞蕦嵎畔率种胁璞瓏@了口氣,“你此番做法已是得罪了此處最大的錢家,錢家不僅是依靠在嶺南常年擔(dān)任市舶司轉(zhuǎn)運使,大多權(quán)為其所攬,我很少能管理其中事宜;而且錢家上頭是李丞相,我如何得罪得起啊。”
柳逢秋聽罷,只是用手中的杯蓋波動了下杯中那懸浮著的翠色茶葉,良久問道:“那王兄甘愿在這嶺南待一輩子嗎?”
王仁實聽后怔了怔,隨后笑道:“沒有朝廷調(diào)度,又怎回得去???李相他怎么可能......”
“王兄覺得自古以來這相權(quán)對上皇權(quán)勝算幾分?”柳逢秋淺淺飲了口清茶,望向呆立住的王仁實,又接著道:“如今天下太平,蕭家的天下怎肯放手李家?”
“這......”王仁實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原本在京中任職也無所差錯,三年前,李相卻因無人愿去嶺南便以名利之諾,俾其成為李氏朋黨,外任嶺南共協(xié)錢哲堯成海上之事。不過轉(zhuǎn)念又想,正如柳逢秋所說,朝中還有靖王,這些年李相吃了不少虧,且今年皇帝及冠,前些日子李相手下太尉的兵權(quán)被收回,還有諸多事情上亦是如此。李家是臣,蕭家才是君。
王仁實正思考如何找個臺階下,怎樣才能擺脫李相掌控,此時只聽柳逢秋悠悠說道:“王兄可知前朝孫蒔禔?”
此人王仁實怎會不知,孫蒔禔原本是前朝權(quán)臣的手下,但此人擅于視其所以、觀其所由,權(quán)衡而后,表面依舊侍于那位權(quán)臣,實則為皇帝所用,成為扳倒叛臣的必要之人,后封忠勤公,受后世稱贊。
既然柳逢秋已知他如今侍于何人,給了這臺階又何苦不下?便彎腰揖禮道:“愿效孫公侍吾君?!?p> 能觀如今時局者才是明者。
見說服了王仁實,柳逢秋又道:“那現(xiàn)如今,海貿(mào)一事究竟是何情況?”李相如此關(guān)心這海貿(mào)之事,想來絕非有違禁之物那么簡單。
“這其中與外商有極大關(guān)聯(lián),但李相之前傳信于我,所述只有海外之物,若要深究,還須從錢哲堯入手。”王仁實將柳逢秋帶入書房,從書格中拿出幾份書信。信上確實只有寥寥海貿(mào)之辭,但有一處卻含“盜無事”三字,也不知究竟是何意。
“那往后還需麻煩王兄......”柳逢秋將聲音壓低,低語了幾句。
二人商定完,王仁實便讓人將柳逢秋“轟”出府去,外人看來,這位柳大人也是吃力不討好,接連得罪嶺南兩位大人,往后可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眾人看著熱鬧,卻未見白鴿帶著信接二連三劃過天空,俱是飛往京城,但一封落于宮中,另一封在李相手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安插細(xì)作從來不是一人可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