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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女官的現(xiàn)代生活

55、誰都靠不住

邱女官的現(xiàn)代生活 2019無解 2213 2022-09-04 18:47:29

  票訂好了,赫春梅卻忽然說不想去滬市了。七月的南方,太過濕熱,也不是最佳的旅游時機,于是邱鹿鳴立刻退票,隨著赫春梅的意思,又訂了WLMQ的機票。

  飛機上,赫春梅說:“我才不去他們家呢,我侄子雖然盛情邀請我了,可她喬關關居然連個電話都不打,連句歡迎都不說,你爸爸出事,就你二舅來的,她也沒來濱城,哼,我要去了滬市,她肯定又嫌棄我們家剛辦了喪事不吉利,我才不跑那么遠去看人臉色!”

  “我們住酒店也是一樣的,不去二舅家里。”

  “不去!那我也不去!我不想看到喬關關!”赫春梅憤憤然,“你二舅是個怕媳婦的,對姓喬的那叫一個言聽計從,比純粹的滬市男人對媳婦還要好!當年,你姥姥那么反對,哭著求他別走,他硬是沒管,跟著媳婦就去了滬市!你說多讓人心寒!”

  邱鹿鳴心里笑,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說起對媳婦言聽計從,邱繼業(yè)說第二,誰敢稱第一??!

  但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說了赫春梅肯定又要哭上好半天。

  飛機鉆進云層中,赫春梅看著云朵,心情稍好,轉(zhuǎn)頭對邱鹿鳴說:“我以前有個伊犁的女學生,長得可好看了,大一寒假回家,沒買到坐票,只好站了一晚到京城,誰知京城到WLMQ還是沒有座位,她就想著上車再補票,可一直就沒補上,人挨人一直站了兩天兩夜啊,車廂里很多女生都哭了,她也哭,她跟我說,她當時心里憋得不行,只想大喊,想抓爛自己的胸口,恨不得跳車下去?!?p>  “是缺氧了吧。”邱鹿鳴覺得此刻赫春梅說話的神情,好像一個小姑娘一般,她笑說,“現(xiàn)在就好多了,你的學生應該有坐飛機回家的了,火車也方便了?!?p>  “嗯,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了,他們條件也好了。十年前,我和你爸爸倆人去過伊犁......”赫春梅的話題終于還是繞到邱繼業(yè)身上,聲音哽咽起來,低頭用紙巾擦著眼淚。

  邱鹿鳴無聲嘆息。

  接下來的七天,每到一個地方,赫春梅都會感慨地說:“我和你爸爸來過這里?!被蛘哒f:“我和你爸爸沒來過這里。”

  弄得邱鹿鳴的心情也很糟糕。

  到第八天上,赫春梅忽然說沒意思,提出回家。

  邱鹿鳴也沒勸她,直接打開手機訂機票。

  旅游旺季,根本沒有當天或者第二天的機票,赫春梅一下將手里的礦泉水瓶子砸到邱鹿鳴的腳下,吼道:“你能干點什么?連張機票都訂不好!”

  邱鹿鳴終于沒了耐心,她的記憶里,全是赫春梅對前身的苛責和忽視,以及青春期母女二人的對立和爭吵,如今僅存的一點好印象,還都是邱鹿鳴剛來到現(xiàn)代時產(chǎn)生的。

  邱鹿鳴本身就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性格,是羅女官多年的教導,讓她外表看起來像個淑女,其實并不然。

  她冷下臉,站起來就走。

  “你給我站??!你干什么去?”

  邱鹿鳴在玄關處站住回頭,“赫教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傷心。”

  赫春梅愣住了,看著女兒頭也不回地出去,咣一聲摔上了門。她憋屈地捂著臉,又哭了起來。

  ——是的,她的確是認為邱繼業(yè)的突然離世,只有她是最悲痛的,所有人都要遷就她安慰她。

  丈夫去世的這半個多月來,她太難熬了,根本沒有心思顧及他人感受。

  只要一回家,看到他的拖鞋,就會崩潰地哭,在洗手間看到他的牙具也會哭,書房里大半是他的物品,她更是不能進去。現(xiàn)在離開濱城,坐飛機會想到他曾經(jīng)坐在她身邊,幫她系安全帶,到一個景點,也都會想起他幫她拍照片的情形,看到街邊的小販,都會想起他給她買哈密瓜和糖包子......

  赫春梅在房間哭了很久,一直沒見女兒來安慰她,哭累了,也餓了,她拿起手機跟赫長海視頻,抽噎著訴苦說:“大哥,我在WLMQ呢,我想回家,回伊市,......不知道哪兒去了,鹿鳴跟我置氣呢,她根本不管我!”

  赫長海軟言安慰,他越勸,赫春梅越覺得自己有理。“都是你們和媽給慣的!她一身的毛病,從來就不聽我的話!要是從小讓我管教著,肯定比現(xiàn)在出息,哪能就當個小學老師,我們女教授協(xié)會那些人家的孩子都是......”

  邱鹿鳴拎著買來的食物,站在玄關,赫春梅在大聲抱怨,根本沒聽到她刷卡開門的聲音。

  邱鹿鳴嘴角冷笑。

  ——女教授不是都很優(yōu)雅知性,有知識不表示她有素質(zhì),有學歷不表示她有閱歷。

  “咱媽說啥呢?”赫春梅賴賴唧唧地問,“我怎么聽她好像在罵我?我都這樣了,她還罵我!”

  果然,沒一會兒,赫老太太的聲音大了起來,應該是手機交到了她的手上。

  “媽~”赫春梅又要哭。

  “我給你看孩子,還看出罪來了?”赫老太太的聲音擲地有聲,“明明是你自己送回來的,多少次讓你接走你就是不接!成天就知道呵愣孩子,她能跟你親嗎?現(xiàn)在你沒了男人,我們都心疼你,可你也不能作踐孩子啊,繼業(yè)是你掌柜的,人家也是鹿鳴她爹啊,人家還有血緣呢!呸!我看你才是讓我慣壞的,一丁點兒都不知道為旁人著想,快六十的人了,人事兒不懂!念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看我姑爺就是讓你拖累死的!”

  一番話懟得赫春梅什么說不出來,委屈地只知道哭。

  “行了,別嚎喪了!能散心就散心,不能就趕緊滾回來!”

  手機好半天沒聲音,過了會兒,赫長海說:“行了,小妹兒你趕緊回來吧,咱媽這都多少年沒生這么大氣了,你可別氣壞了她。你也別在外頭了,趕緊回伊市來吧,讓你小哥去接你倆!”

  赫春梅趴在床上,嗚嗚地哭。

  房間門咔的一聲響,然后就沒了聲音,赫春梅停止哭泣,疑惑地起身,只看到玄關處放著一袋吃食,她下意識地捂住嘴巴,倒抽一口氣。

  ******

  邱鹿鳴將赫春梅送進安檢,跟她揮手道別,“一路平安!”

  赫春梅幾次欲言又止,想跟女兒解釋幾句,但女兒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昨晚訂票,女兒說只有一張到哈市的機票,讓她自己先回去,等過幾天有票了她再回姥姥家去。

  赫春梅心里明白,女兒是不會去伊市的了。

  “這世界,靠誰也靠不住!”赫教授嘟囔了一句,抹掉眼角溢出的一滴淚,整理了一下雙肩背包,大步朝貴賓候機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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