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交錯(cuò),布萊恩的右手始終負(fù)于背后。
他轉(zhuǎn)動左手手腕,手中的木劍再一次撥開揮來的直劍。
阿諾德擺出了最端正的起手架勢,向前踏步,再一次沖向了面前的男人、平揮直劍。
布萊恩依舊只是微抖手腕,又一次輕巧地錯(cuò)開了阿諾德的揮砍。
阿諾德并沒有就此止步,順勢反手上挑,身體向后微傾。
布萊恩卻皺起了眉頭,只是探出手臂,手中的木劍刺中對方手中的劍柄,便讓阿諾德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身體向后倒去。
阿諾德卻也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腳跟猛地發(fā)力,身體向后翻滾,左手在地面上用力拍打了一下,迅速恢復(fù)了自己的姿態(tài)。
但還沒有等他反應(yīng)過來,布萊恩已經(jīng)飛身上前,手中的木劍也劈向了阿諾德的右肩——這是自測驗(yàn)以來,布萊恩的第一次主動出擊!
阿諾德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jīng)下意識地做出了回應(yīng),他的左手再次撐地,整個(gè)身體也順勢向自己的左后方翻轉(zhuǎn),堪堪躲過了來自布萊恩的攻擊,右手的直劍也揮向了布萊恩的后背。
僅僅瞬息之間,憑借自己通過死戰(zhàn)磨礪出的戰(zhàn)斗本能,阿諾德便一舉逆轉(zhuǎn)了攻守之勢!
此番考校,阿諾德自然是不敢使用超凡者的力量,只是一招一式地和布萊恩對練。
只有這樣,阿諾德才能夠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不足之處!
雖然在布萊恩和布蘭達(dá)父女看來,阿諾德的基本功還是不太扎實(shí)、有著這樣那樣的瑕疵,但方才那本能一樣的反應(yīng),也確實(shí)證明了許多,倒也有可取之處——倘若多加雕琢,有朝一日,他那原石一般的才能也可以成為無瑕的美玉。
即使是無比嚴(yán)苛的布萊恩,也難得地在訓(xùn)練時(shí)露出了一抹微笑。
但下一刻,阿諾德似乎就意識到了自己揮劍的對象,他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個(gè)極不自然的停頓。
緊接著,原本應(yīng)該斜揮向布萊恩后背的一擊,突然改變了軌跡,以上挑的架勢,撩向了布萊恩的左臂的手肘處。
這下,不要說是布萊恩了,便是布蘭達(dá)也皺起了眉頭:
“這是從哪里來的鄉(xiāng)下小子,面對父親,他怎么敢有這種顧慮?”
布萊恩臉上的微笑也早已不見了,他只是微微側(cè)身,便輕巧地躲過了來自阿諾德的攻擊。
隨后,他一劍刺出,木劍筆直地打在了阿諾德握劍的右手。
青年吃痛,手中緊握的直劍也隨之掉落在地。
但布萊恩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瞬息之間,他手中的木劍已經(jīng)刺出了無數(shù)擊,如同雨點(diǎn)一般落在了阿諾德的胸口和雙臂上。
阿諾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得癱坐在地上,身上劇痛無比。
艾爾弗雷德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天哪,這家伙是把我的囑托忘了個(gè)一干二凈啊——就憑他那種不堅(jiān)實(shí)的劍術(shù)基礎(chǔ),面對埃文卿還敢留手……”
阿諾德大口喘氣,卻因?yàn)樯眢w的劇痛,怎么也站不起來——這是布萊恩對他的懲戒。
身為超凡盡頭的高等劍士,布萊恩顯然不需要他這種愣頭青的顧慮,他居然在一時(shí)之間犯了蠢。
但布萊恩絲毫沒有在意阿諾德的狀態(tài),他只是把直劍踢到了阿諾德的手邊,語氣淡漠:
“拿起武器,站起來,我們繼續(xù)?!?p> 阿諾德也算是勉強(qiáng)了解了布萊恩的訓(xùn)練風(fēng)格,他明白,這位埃文卿是絕對不會允許他說出類似于“不”的字眼。
他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服從對方的安排。
阿諾德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起了地上的直劍。
緊接著,木劍便抽打在了他的右手,讓他手中的武器再一次掉落在地。
“拿起來?!辈既R恩的語氣依舊淡漠。
阿諾德只得再一次拿起武器。
木劍再度劈來,又一次打掉了他手上的武器。
“拿起來。”一模一樣的冷淡語氣,仿佛極北凜冽的寒風(fēng)。
阿諾德只得再次彎腰拾起直劍。
可由于布萊恩的多次抽打,他的右手一直在顫抖,以至于連這柄不算沉重的武器,也在他拿起來后、再一次掉到了地上。
阿諾德愣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瞥視了一眼自己止不住顫抖的右手。
“拿起來,握緊你的武器。”
布萊恩的聲音依舊冷漠,似乎根本不在意阿諾德的情況:
“作為殿下的利刃,無論何時(shí),你都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
“這只是訓(xùn)練的開端,直到你再也不會放下手中的武器前,我不允許你叫苦叫累?!?p> 在場的其他三人紛紛別過了自己的目光:
這不過是訓(xùn)練的前菜,每個(gè)人在接受布萊恩的訓(xùn)練時(shí),都是這么走過來的。
看著阿諾德的模樣,讓他們不禁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的樣子。
阿諾德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再次探出,終于牢牢地握住了直劍——雖然他的手依舊在抖。
下一刻,木劍再次抽來,打在了阿諾德的右手上。
錐心般的疼痛讓阿諾德眼前一黑,握劍的手也抖得更嚴(yán)重了,但他依舊沒有放開直劍。
“不錯(cuò),有些樣子了?!辈既R恩的話,讓阿諾德不由得放松了一下。
緊接著,木劍再次抽打在松了口氣的阿諾德手上——顯然,布萊恩是殺了個(gè)回馬槍。
雖然疼痛到感覺手指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但阿諾德依舊咬緊牙關(guān)、沒有放手。
“擺好架勢,我們繼續(xù)?!辈既R恩隨意地把木劍垂在了自己的身側(cè):
“基本功不扎實(shí),動作不連貫,力道控制不足,動手時(shí)還畏首畏尾、放不開手腳。
“你的問題太多了,唯一的可取之處,也就是你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還算豐富。”
“是,請閣下指點(diǎn)!”阿諾德勉強(qiáng)控制住自己顫抖的右手,擺好架勢,再次沖向面前的布萊恩。
……
日上三竿,阿諾德渾身淤青地癱坐在地上,顯然是遭了不少的苦。
布萊恩隨手從他的手中拿起直劍,走向了武器架,“殿下,你想用什么武器?”
艾爾弗雷德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刺劍吧,我還是不太擅長刺劍的刺擊,想要再訓(xùn)練一下?!?p> “不太擅長的武器啊……”布萊恩喃喃自語,隨手取下了刺劍,扔給早已站定的艾爾弗雷德,自己則取出了一副拳套:
“那我也選一副不擅長的武器吧?!?p> “埃文卿說笑了,您怎么會有不擅長的武器呢?”
艾爾弗雷德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不信這套說辭的。
艾爾弗雷德是對的——布萊恩這樣的高等劍士常年訓(xùn)練,早已沒有什么不擅長的武器了。
即便是長逾兩米的騎槍,落在他的手中,也能夠如同揮舞直劍時(shí)那般如臂使指:
所謂的不擅長,也不過是相對而言的不那么擅長。
小王子深吸了一口氣,右腳探出:
“請埃文卿不吝賜教?!?p> 下一刻,兩個(gè)“不擅長”的人,便在訓(xùn)練場上有來有回地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