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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續(xù)紅樓夢

欺病主刁奴耍蠻橫 沐圣恩賈蘭得功名

巧續(xù)紅樓夢 森女大人 4605 2022-12-03 11:31:20

  卻說賈母歸天之后,賈政等人一面跪著哀嚎,一面令人對朝廷報了丁憂,并往各處報喪。家下人皆換上麻衣孝服,榮國府內(nèi)舉哀不絕,門首一片皆白,搭起了孝棚,備起冥紙柱香、紙扎犬馬、段帛白絹、此皆是慣例。

  圣上感念賈母是御賜親封的老封君,賈家又是世代功勛,不可輕慢,遂慎重著禮部主祭,賜銀千兩。

  賈政蒙圣上體恤,心內(nèi)感激涕零,正打算將此喪儀交給賈赦打理,不曾想賈赦竟因傷心病倒,不能理事。

  此時,賈政犯了難,與王夫人道:“我從來不曾經(jīng)管過俗務(wù),如今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道:“此事交給璉二媳婦最是合適,只是近來她身子不爽利,我還得去問問她才行。”

  賈政道:“這倒可行,只是喪儀之本以孝義為先,切莫太過奢靡,以免授人以柄。”

  王夫人會意,行至鳳姐處,周瑞家的掀開簾子,聞得里面有一絲香味,令人舒心。鳳姐見王夫人來了,忙叫平兒看茶,自己則放下毯子走下炕來相迎,說道:“太太怎么來了?這各處剛歇了一會兒,太太有時事派人來說一聲就好,怎么親自來了。”

  王夫人道:“我來瞧你,一來是看看你的身子,二來也是為了老太太的事找你?!?p>  一說起老太太,鳳姐就滴下淚來,哭道:“我這病已是好了七八分了,想著過幾日去陪老太太說笑,不想老太太先去了,只恨自己身子不爭氣,不能陪侍左右。”

  王夫人瞧鳳姐臉上略有些血色,說話也伶俐,猜她病也快好全了,就道:“你的心老太太是知道的,老太太這一去也是享福去了,只是現(xiàn)下喪儀還得料理,你大老爺病了,二老爺又不通俗務(wù),我想著你常年管家,又操辦過許多大事,這老太太的喪儀還是得你來打理?!?p>  鳳姐道:“按理說老太太對我這樣好,我實在是不敢推辭,只是家里的事向來有例可循,我不過是照著規(guī)矩辦事,家里太太都在,我實在是不敢做主?!?p>  王夫人道:“這無妨,我來時已和你婆婆說過了,她也同意,只等你答應(yīng)了?!?p>  鳳姐道:“既如此,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過大事還是要太太們做主,我們小輩的能盡些心意就罷了?!?p>  王夫人道:“有你打理,我就放心了,現(xiàn)在咱家家計難,倒也不求好看,只圖個體面,這樣的難事交給別人我還不放心呢!”

  待王夫人走后,平兒說道:“依我看,奶奶就不該接這事,身子剛好了一些,這又要操煩了,可別把自己又累著了。”

  鳳姐道:“老太太的事既有舊例,又有銀子,倒不難辦。我已經(jīng)閑了好些日子,再不活動只怕底下人都快把我忘了?!?p>  平兒嗔道:“你就是個勞碌命?!?p>  剛得了話,鳳姐就忙忙集了眾人,各處安排妥帖,將這些管待茶水、收管器皿等一一分配好了,只覺得事事得心應(yīng)手。

  怎知停靈方七日,榮國府偏院夜里就起了火,一時火光沖天,直直燒了半個時辰,把眾人都驚動了。

  喪中大火,賈政心內(nèi)尤為忌諱,當(dāng)場面色變得鐵青,直問此處是誰當(dāng)?shù)牟?,底下無人敢回應(yīng),因這兒離刑夫人住處較近,王夫人覺得此事有些牽連,唯恐再生是非,就先勸著賈政回房歇息,即刻讓人請鳳姐來。

  這邊鳳姐知道偏院起火,心內(nèi)急躁,不慎將舊病犯了,就耽擱了一會兒,到時只見還有些余火,底下丫鬟嬤嬤站了一排。

  王夫人見是平兒扶著她過來,一時憐憫,緩緩問道:“你向來是個會辦事的,怎么今夜這么不妥當(dāng),老太太的大日子,怎叫它起火了?”

  鳳姐道:“今日誰在此處當(dāng)班,皆有安排,想必是這上夜的婆子不當(dāng)心,把火苗給點了。太太莫急,待我查了冊子,就知是誰的過錯。”

  鳳姐讓人查了,卻是王婆子上夜,喊了半日卻不見應(yīng)聲,細問之下才知今夜王婆子沒來,氣得鳳姐直呼:“把人找來,我倒要瞧瞧她干什么去了?!?p>  原來這王婆子仗著自己和刑夫人的陪房費婆子交好,常吃酒偷閑,倚老賣老,將上夜的事交與旁人,往日也是相安無事。怎料到這日下頭的人懶怠,聚眾喝起來酒,你一言我一語抱怨著,推杯換盞之間推到了蠟燭,此處堆放雜物多,火燒起來就不得了。

  王婆子被叫來時,身上還帶著酒氣,鳳姐罵道:“好個奴才,該當(dāng)班的時候跑去喝酒了。”說著就要叫小廝拿出去打一頓,這婆子即刻跪下哭道:“太太們明查,今夜原不是我當(dāng)?shù)陌?,只怕是奶奶記錯了?!?p>  鳳姐立即叫來管事的,問了一遍才知今夜原是另一個王婆子當(dāng)班,不巧她女兒病了告了假,才讓這個王婆子頂著上夜。如今出了事,這王婆子非說自己不知情,與管事的險些扭打作一團。

  鳳姐道:“既然你們都不認,那就一塊罰了。”

  那王婆子聽到要罰,想到自己這把老骨頭怎么經(jīng)受得住,看到刑夫人在場,立即撒潑道:“奴才當(dāng)了幾十年了,從未出過差錯,今夜的事情實在是不知情,奶奶這罰委實屈殺奴才了?!?p>  因刑、王二夫人在場,鳳姐也不便大發(fā)雷霆,刑夫人便道:“她既說不知情,你一起罰了豈不有失公道。說來底下人事情辦得不好,也是上頭安排得不當(dāng),你何苦拿個老奴才作墊背?!?p>  幾句話說嗆得鳳姐臉色發(fā)白,王夫人也不便開口,此事只能冷冷作罷。

  這刑夫人回去后,費婆子忙去獻殷情,只替刑夫人不值,又見四下無人,才瞧瞧與刑夫人道:“剛剛太太在這兒,二奶奶倒趕著發(fā)威了,難為太太好性兒,由著她來。老實說,我們有時也替太太叫屈,平日太太不管事,遭了閑話不說,卻還不知人家背后得了多少。”

  刑夫人道:“你又知道什么?說了這話反顯得我沒氣量?!?p>  費婆子悄聲道:“我有一老鄉(xiāng),家里原是作棺木,前幾日來瞧我,看見老太太的棺木直搖頭,說這板外頭看著好,里頭卻虛,也就七八十兩點的造價,問怎么咱老太太怎么用這樣的板?我只說你們窮人家不識貨,這板可是用上好的楠木作的,可他卻說得有頭有尾,叫人不得不信。太太想想這板可是從薛家木店里拿的,這里頭有多少收益,真是老太太白偏心了他們,若是大老爺主持家里,老太太的喪儀怎能搞得那么寒酸?!?p>  刑夫人原不喜歡鳳姐與王夫人作一處,如今又添了薛家,心里不由得有氣,次日借口病了,大事小事皆不理會,往來賓客也不去照應(yīng),底下人最會望風(fēng),見刑夫人不待見鳳姐,又瞧著老太太沒了,也就松懈了起開,以致有些人來了沒茶水、有些不知該往何處去,達官顯貴大家搶著伺候,貧窮親戚、小官則無人理會,亂糟糟如鬧市,往來吊唁的賓客多有抱怨。

  且說這日王夫人來找鳳姐,只見鳳姐在床上已起不來了,平兒道:“自那日起火,二奶奶身下就見了紅,昨兒還能說些事,今兒就時醒時睡,待要起來這兩條腿都是軟的?!?p>  王夫人看見鳳姐這臉皮兒都瘦脫骨了,驚道:“怎么就兩日,就成這樣?”

  平兒道:“實在跟太太說,二奶奶這身子從來沒有好利索過,她只是一昧好強,裝作沒事人罷了。近來又為了老太太的事不得休息,已是不大好了,這會兒又聽了些閑話,可把病給加重了?!?p>  鳳姐半睡半醒間聽見平兒說話,忙打住道:“平兒,怎么太太來了也不說一聲。”

  王夫人道:“我只是來瞧瞧你,你可好好養(yǎng)著病,老太太的事我暫且管著,你歇著就好了?!?p>  因事多繁雜,王夫人無奈只能請尤氏過府幫忙。尤氏原想推辭,卻被賈珍罵道:“老太太的事,怎能推辭?!庇仁线@才過府協(xié)理,可嘆賈母一生極體面,身后事卻辦得如此潦草。

  這湘云自得了賈母逝世的消息后,就哭成了淚人,只是夫婿衛(wèi)若蘭自開春后染了風(fēng)寒,就久病不愈。這兩人正是新婚情篤之時,湘云自是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一時也走不開,然心內(nèi)又記掛賈母的事,今日方與衛(wèi)若蘭說了。

  這衛(wèi)若蘭聽了直說湘云糊涂,道:“往日你想的通透,今兒怎么就不明白,我這病一時好不了,一時也死不了,你怎能因我這身子不去呢?我只恨自己不能陪你去。”

  湘云哭道:“你可別說這生生死死的話,我已托人和太太說了,太太是理解的,只是聽說老太太生前還念過我的名字,直叫我難受。我家里規(guī)矩嚴,往日她最是疼我,常把我接去照顧,我怎能不想?!?p>  衛(wèi)若蘭道:“你且去吧!早些來家就是了,若是不去,怕你悔一輩子。”

  這湘云方帶著翠縷及幾個丫鬟、嬤嬤來至賈府,祭拜之時哭得極傷心,又見鴛鴦在旁燒紙錢,眼眶也是紅紅的,心里萬般話說不出,一時想從前與賈母、鴛鴦?wù)f笑情景,已是昨日之流水,今朝豈再見。

  與王夫人等內(nèi)眷見了禮,說了些貼己話后,湘云想到黛玉因病不能出來,就辭了王夫人等人,往瀟湘館去了。

  紫鵑見湘云了,內(nèi)心歡喜,直說道:“云姑娘可是來了,我們姑娘正愁沒人說話,整日悶悶不做聲,叫人心里慌?!?p>  湘云道:“我自是想到顰丫頭的性子,不愛人打攪,又怕人不理她,這一個人悶在里頭,想也能想出病來?!?p>  黛玉在里頭聽見聲響,便知是湘云來了,待要起身卻起不來,只喊了聲:“你們兩個莫拿我打趣兒?!?p>  兩人已經(jīng)好久沒見面,這見了面頓時親切起來,黛玉道:“自你出嫁后,總不來見我們,我當(dāng)是生疏了!姐妹們一場,我又病得出不來,還當(dāng)我們再也不能見了呢!”

  湘云道:“我原想來的,只是婚后沒多久,夫君就病了,公婆嫌我命不好,只在家里呆著,鮮少讓我出來。”

  黛玉聽了且不言語,只見湘云素裝打扮,雖笑著神情卻與往日不同,說道:“你還比我好些,能去老太太跟前燒柱香,我卻連門也踏不出去了,孤零零的來了,怕也是要孤零零的走了?!?p>  湘云道:“罷了,不提這些事兒?!彼艘谎圩腊?,上頭的書稿,看樣子皆是從前所作,便知黛玉許久不作詩了,遂說道:“我來時見一路的清清瘦竹,倒是有了興兒,給你叨兩句?!闭f著便提來:

  撥弄青影隨風(fēng)舞,傳得蕭蕭落葉聲

  只教身長可傲物,不敵東西南北風(fēng)

  黛玉聽了笑道:“你可別唬我,這會兒怎有葉子落?!?p>  湘云道:“我可沒騙你,外頭真有葉子落,只是不是枯黃的,是綠葉子?!?p>  黛玉聽了心內(nèi)反添了傷感,說道:“正是好長的時候,葉子卻掉了,怕是底下人疏懶了,連竹子都沒人顧了?!?p>  湘云道:“不過是新葉催舊葉,這些好歹有人顧著,你說那深山老林里的竹子,哪有人看顧呢!”

  黛玉道:“那它們也落了個自在,省得看人冷眼熱眼的。聽你作詩,我也有了幾句,只是不大好?!北阏Z道:

  更漏沉沉斜竹影,落與案臺字墨間

  唯恐寂寂書也愁,幾番搖曳逗其樂

  湘云聽了笑罵道:“好你個顰丫頭,作詩嘲弄我?!眱扇舜蛉ち艘环?,因時辰晚了,湘云記掛著衛(wèi)若蘭,便早早回家去了。

  過了月余,只見榮國府里拆了白布,只在大門口留兩盞大白燈籠掛著。這日,賈政幾個朝中相熟的同僚紛紛做了轎子來,原是春闈發(fā)榜,賈蘭中了舉人,雖不靠前名,然想到賈蘭年小,終是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遂一一具了拜帖過來道賀,賈政也讓賈蘭出來與眾位尊長前輩作揖,道道寒溫。

  次日,金榮用盒子乘了些許果品吃食來賀,賈政知他是賈蘭同窗,只當(dāng)二人是至交,就讓賈蘭離座去見,卻不知二人并無交情。路上賈蘭也是納悶,及見面時兩人只是客套了一回,并無話可說,所幸家下人來報賈菌來了,才解了這困局。

  金榮回去后,對著母親胡氏發(fā)了一通牢騷,嚷道:“你只叫我去,我和他又不熟,尬得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陪臉笑。”

  胡氏道:“見的多了自然就熟了,他是賈府的人,如今又考了功名,想必會有些封賞,你陪著笑臉巴結(jié)人家,說不定還能謀個差事做,在這里做個人物,我也沾點光。”

  金榮聽了這話,頓時沒了好氣,甩了簾子出門去了。

  這賈蘭前年秋闈方進學(xué),賈政原指望他再過個三五年再中個舉人,不想今年就中了,內(nèi)心歡喜,只是孝期未滿一直不敢大肆鋪張。

  圣上聞得賈蘭中舉,驚其年少有才且不靠祖上蔭封,心中甚喜,特召其入朝一見,只見他容貌俊秀、面色如粉白、唇色如丹霞,言談從容,甚是喜歡,只因賈蘭年小,未授予實職,只待其朵歷練幾年,又體恤李紈寡居育子不易,親封李紈為五品宜人,賜鳳冠霞帔、金鑲玉如意一柄。

  只見其冠三龍二鳳,鑲金綴玉、華光熠熠,配得鳳簪、金簪又添了分貴氣,霞帔繡著云霞鴛鴦紋,成雙成對,下端垂著玉墜子,好不喜慶。

  這賞賜鼓樂聲動,響了幾里路,到了榮國府正門才止住,賈政親率家小前來迎接,自封賜下來,榮國府連日來慶賀的人蜂擁蟻聚,賈政不得不破了規(guī)矩,摘下白燈籠,掛上紅綢緞,開了席面,宴請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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