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搭伴

　　2010年1月5號。

　　小寒。

　　“素素，還沒好嗎？”

　　吃過早飯，莫靈素就說去化妝，結(jié)果快兩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馬上！”莫靈素來了個經(jīng)典回復(fù)，這是她說的第五個“馬上”。

　　“幸虧老子是個男的?！?p>　　嘆了口氣，陳放坐到沙發(fā)上耐心等著。他本來就是個怕麻煩的人，做男人都覺得麻煩，更何況是做女人。

　　客廳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因為莫靈素也得給莫小雨化妝。

　　其實這次掃墓，本沒有必要帶上莫靈素。因為兩個人剛確認了關(guān)系，明年這個時候去比較合適。

　　但是陳放猜測到，最后那一堆報賬，會對莫靈素的心理造成一定影響。他這么做，只是為了給莫靈素吃顆定心丸。

　　就去這一次，以后都不用去了。

　　不一會兒，莫小雨一陣風跑了出來，“叔叔！你看我美嗎？嘻嘻嘻！”

　　濃黑的眉毛粉筆粗細，比死人還要白的粉底，血紅的嘴唇，年代感十足的腮紅，左側(cè)臉頰上還粘了顆蠶豆大小的黑痣。

　　學(xué)校文藝匯演，都不帶這么化妝的。

　　“呃，美！”陳放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伸手摳了摳那顆痣。

　　粘得還挺牢固，沒有長指甲，不硬摳都摳不下來。

　　緊接著，莫靈素走了出來。

　　“……”一看見莫靈素的妝容，陳放無語了，“大姐，讓你化得難看點兒，不是讓你化恐怖點兒?！?p>　　除了沒有痣，莫靈素的妝容跟莫小雨有幾分像。另外，她還戴了美瞳，左眼只有眼白沒有瞳仁，臉上還有兩道一拃長的疤，交叉在右側(cè)臉頰上。

　　“那我重新化?！蹦`素轉(zhuǎn)身就要回去。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不是專業(yè)的化妝師，難為你了?！?p>　　說著，陳放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口罩遞給莫靈素，“遮遮吧，別把旁人嚇到。”

　　“小雨，你也戴一個吧?！蹦`素有些不好意思。

　　莫小雨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道：“我不要，我覺得挺好看的?！?p>　　“走吧！”

　　背起莫靈素準備的行囊，提溜著書包，陳放頭前出了門。

　　“小雨，別人問，你就說咱是去參加演出的。”莫靈素鎖上門，拉著莫小雨的手，跟著出了單元樓。

　　“歐！”

　　出了小區(qū)打了輛車，三個人來到火車站，買了去沫河的車票。

　　“咦，小陳你也今天回去?。俊?p>　　登上車找到座位，放行李的時候，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本來看著窗外，聽見聲音扭過頭來一眼瞧見陳放，便打起了招呼。

　　正是萬銘習。

　　“萬老師，這么巧！”陳放意外且喜。

　　十多個小時的車程，有個熟人說說話打打牌，再好不錯。

　　“是啊，這兩位是？”

　　見陳放拉著莫靈素的手，萬銘習不由打量起莫靈素。等看到莫靈素被口罩遮擋的面部，還有莫小雨那張瘆人的臉，他不由一皺眉。

　　“莫靈素，我女朋友，這是她妹妹?！?p>　　陳放急忙介紹，然后指著萬銘習道：“素素，這是我跟你提過的萬教授，是咱們學(xué)校材化學(xué)院的?！?p>　　“萬教授您好?！?p>　　莫靈素晃了晃“蠟黃”的手。

　　“好好?！比f銘習回了一聲，然后低聲問陳放道：“她們這是唱大戲，還是本來就長這樣？”

　　兩個人臉長得太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白化病病人，可是手又是黃的，看上去格外讓人難受。

　　見車廂里近處沒有其他乘客，陳放解釋道：“您也知道，咱鎮(zhèn)上是個什么情況，所以我讓她們化了個難看的妝。”

　　“哦，原來是這樣?！比f銘習不由恍然。

　　說起來，東安鎮(zhèn)這些年還好一些，上個世紀末，每個月都有婦女失蹤或者被害。個別村子里，還存在拐賣婦女的現(xiàn)象。

　　“這是她們本來的樣子?！?p>　　說著，陳放掏出新買的手機，點開相冊給萬銘習看，“我一個人，總不能形影不離地跟著，眼睛都不眨一下?！?p>　　“是是是?！蹦`素的漂亮程度，讓萬銘習不由眼前一亮，“不過你真是個異類，要是換成別人，恨不得讓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找了個天仙一樣的媳婦。”

　　“媳婦是自己娶了過日子的，又不是給別人看的附屬品。”揣好手機，陳放挨著萬銘習坐下，讓莫靈素姐妹坐到了對面。

　　他們的位子沒在這兒，不過這趟車比較空，幾乎可以隨便坐，也就過年前后那半個月人多些。

　　待會兒就是來了人，換個位置就是了。

　　“哎呀，先前老師給你投了那么多錢，我還覺得有些冒失和冒險，只是沒有說出來?！?p>　　萬銘習慨嘆道：“現(xiàn)在一看，還是老師慧眼如炬。別說小創(chuàng)業(yè)者，就是大企業(yè)的老板，也沒有你這樣的穩(wěn)重和內(nèi)斂?！?p>　　“您就別夸我了，我就是個小土鱉，過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就行。您再多說兩句，我都該飄了?！标惙藕呛且恍Α?p>　　“嘿嘿。”

　　萬銘習笑了笑，又掃了眼莫靈素，然后盯著桌上的泡面想到了某件事情，有些神游物外。

　　“叔叔，爺爺！咱們打牌吧?！蹦∮陱拿扪澘诖铮鰜硪桓睄湫碌膿淇伺?。

　　“好，打牌打牌?！?p>　　萬銘習正愁這近二十個小時該怎么熬呢，看見撲克牌，不由眉開眼笑。

　　就這樣，四個人一路打打牌聊聊天，再換著睡一覺，于次日凌晨到了沫河。

　　同是東安鎮(zhèn)的，他們又搭上了前往東安鎮(zhèn)的大巴車。

　　直到當天下午，才終于到了東安鎮(zhèn)。

　　在鎮(zhèn)上道了別，陳放雇了輛熟人的三蹦子，三個人趕往小巫村。

　　因為只住一兩天就走，雙方也沒約定年后一起搭個伴回冰城。

　　從小到大，莫靈素都沒有出過冰城。第一次出遠門，這一路舟車勞頓，她有些吃不消，在陳放懷里沉沉睡去。

　　就是有厚厚的粉底遮著，也能看出來她精神很差。哪怕是山路有些顛簸，莫靈素也沒睜眼。

　　倒是莫小雨格外精神，對外面的世界感到新奇，扒著車邊四處看。要不是怕打擾姐姐，她會一路吵吵到村子。

　　“黎師傅，開慢點兒?！标惙判÷暤馈?p>　　“得嘞！”

　　三蹦子冒著黑煙，一路往小巫村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