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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相識的緣份

親人篇.下

那些年,相識的緣份 荷清水靜 2367 2023-01-12 10:44:01

  2016年春節(jié)拜年記

  親情是骨子里不能改變的客觀。母親是最小的女兒,比她大的老親戚,每年都要一一去拜年。

  二舅快90了,手拄著拐杖,臉色紅潤,聲音洪亮,思維清晰。二舅媽除了視力不太好,牙齒明顯看到空缺,其他都好。二舅媽說話還是那么快節(jié)奏,而且能說出符合實事的話,一點不像農村老太的見地。她對自己十分愛惜,也許正是這種與生俱來的為自己著想的思維慣性,反倒是二舅家的孩子過得相對都比較好。

  三舅家只三舅媽在,進門時她一個人在沙發(fā)上等來拜年的人,靜一邊為自己上茶,一邊聽舅媽講話,三舅媽是跟靜最親的舅媽,靜總是被表哥接到她家里小住,到現(xiàn)在只記得拿著竹掃帚滿村子捉蜻蜓,拿著網袋滿地里網螢火蟲,所有對農村生活的美好記憶都是因為三舅媽的家?,F(xiàn)在,舅媽的兒子和兇巴巴的三舅都不在了,落得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小時候,舅媽除了叫靜吃飯,再沒多的話與靜講,現(xiàn)在靜與她能說的話更有限,純看望吧,比較內疚不能做得更多。水往下流的,何止是父母,其實很多長輩為靜成長的付出也是沒有什么回報的。

  大姨和姨爹都在,82歲了,居住的房子是一樓,農村的房子種的密,一點陽光都見不到,狹長的過道里冷颼颼的。他們的腿腳都不太靈便,很少出院子,活動范圍僅限在一樓70-80平的空間,曾經在靜眼里條件尚可的吉屋,隨著靜家里一年又一年居住情況的改善,姨媽的家因原地踏步漸漸落在后面,終年不見陽光的硬傷無法緩解,且不說熱水器、廚房等其他裝備。屋里新裝的壁掛空調緩解著空氣里的寒意,姨爹遲緩地回答著靜的寒暄,堅強的姨媽克服周身的癢,春光無限地說她一切都好,從一間屋走到另一間屋,卻離不開表姐們的攙扶。

  黃石的二位姨媽是母親年年的牽掛,只要有機會她都會去看,即使靜不能陪,母親也會選一個晴天,乘外面汽車站的班車。今年三姨走了,母親反而選擇了回避。她問心無愧了,活著去看看,走了馬虎點。在三姨的長子家遇見了久違的大表哥,他是靜這一輩的大哥大,在那兒慷慨陳詞,也遇見了叫靜為姑的大哥大的兒子,靜再次被驚嚇,他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皮膚里看不到充盈的水分,干澀而灰黑,他是那一行五人的司機,全男性公民,他們都是靜的表親,非常親的親人。只在那個年代,每家都有6~7個,再繁衍3~7個,太多的表哥表姐,多了就不珍貴了,反而很少可以見面。

  看望了在醫(yī)院里過年的四姨一家,只姨爹在,姨爹的聽力有障礙,無法私語,大聲說也只能憑氣流和口型在那猜。四姨躺在那,指點乾坤,一會要女兒去下陸看表哥,一會要兒子回家候客。即便躺在那里,心如明鏡一般,洞察先機。靜主動匯報四姨在武漢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的近況,四姨一邊聽一邊點頭。

  老親戚是一群寶藏,與親戚聊天像與歷史聊天,看見她們在那里侃侃而談,這種一年可以經歷一次的幸福像每年花開一季一樣,美麗而短暫,也只有這時,靜可以這樣輕松而愉快地與他們相處,與他們與靜都無壓力。

  大姨

  大姨走了,靜竟然沒有悲傷,許是已經悲傷了太久,許是內心也希望她早點安詳。

  大姨是靜最愛的姨媽,沒有之一。

  大姨沒有讀過書,不識字,該讀書的年齡她在地里干活,那時還沒有解放,等解放了,她又錯過了讀書的年齡。改革開發(fā)以后,因各種機緣,她家開了一個小賣部,大姨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學,希望能認識更多的字,方便知道顧客要買的東西。

  大姨生育了七個子女,活下來六個,兩男四女,她有點重男輕女,大約從舊社會過來的人都會這樣,現(xiàn)在腦海里都能浮現(xiàn)出大姨眼里看見兒子時滿是慈愛的光芒,大約沒有一個母親能真的隱藏住用生命來詮釋的愛吧!

  她的女兒,靜的表姐們,因平日走動較多,靜都相處的很好。小表姐跟靜說,因她母親沒讀過書,在教育上不及靜的母親,說他們那一代,凡是讀了書的,后代都教育的好一些,可能人到了晚年,不再計較自己取得了多大的成功,而是子女是否吉祥。

  靜語塞,無法回答,只記得母親說,她后來讀書時,外公說,只要她有書讀,砸鍋賣鐵也供,那時的家里,僅供她一人,姐姐們都嫁了。作為父母,子女多了,也著實很難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正常,以后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世上有哪一位父母不惟愿子女安好!

  母親的另有兩個姐姐在黃石,和靜家里走動最多的是大姨。

  大姨每次來靜家里,都會歇一夜,每次都會和母親長談到半夜,開始,靜還能保持清醒,聽到后面,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母親和大姨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有的話,靜也聽不懂。

  大姨的腿和靜弟弟的病一直是她們姐妹倆之間的心結。

  母親生靜的時候是剖腹產,大姨想不通,都是同胞姐妹,為什么靜的母親生不出孩子,而其他三個都生的好,靜的弟弟出生時,大姨堅持要求母親自己生,最后還是生不出,不但剖了,還大出血,醫(yī)生都忙大人,忘記了小孩,等靜的弟弟出生時,拍哭的時間晚了一些,造成大腦缺氧,影響了他的一生;而姨媽的腿腳有點不靈便,在母親的各種民間偏方的治療之下,只有過之沒有不及。

  現(xiàn)在可以比較客觀描述的一段歷史,靜的弟弟也在兩位姨媽的庇佑之下有了個比較幸福的家。但是,親身經歷的過程又有誰真的能懂,大姨總對母親說,你養(yǎng)的這個等于別人養(yǎng)了四、五個。

  無論如何,所有發(fā)生的事都是以愛為前提,大家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盡量做最好的自己,相扶相依。

  靜記得弟弟的第一個最炫目的玩具是大姨買的,那時大家連肉都吃不上,只能勉強吃飽肚子,是可以自由組合拼接的大型塑料積木,即便靜比弟弟大了近5歲,也玩得興致盎然;靜和弟弟的每次重要的生日大姨都記得,母親總說,你沒讀書,這些日子怎么記得這么牢;最讓人感動是靜家里做房子沒錢,大姨說,“我借你!”,她的子女說,“為什么我借您不借?”,說,“五姨只有一個,你們有六個。”

  大姨的智慧是大多數(shù)人即使明白也做不到的,有時候靜也很納悶,即使母親讀了書,也沒有大姨的嫻靜淡定和從容,一個人修煉的終極應該不只是讀書一種途徑,生活可能是最好的老師,大姨許是經歷了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開竅得早了些。

  明白是苦,有時想想,大姨這人一輩子都是內心活著最清醒,外表看上去最糊涂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已渾然天成,希望是,這樣她就可以無所牽掛的去陪她的父母和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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