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上

　?。ㄒ唬┐貉?p>　　不知現(xiàn)在的孩子可在家里看見春燕啄泥筑窩，靜可是親眼所見。

　　外公說，燕子如果能在家里落戶，是最好。在農(nóng)村，很多人家里堂屋的橫梁上有燕窩，但肯定不是每戶都有。如果有窩，一般說明這家人比較和氣，通情達理；而且燕子也可以給那家人帶來運氣。所以，燕子在筑窩時，家里人都會很小心，怕驚擾了它們。

　　燕子都是春天飛來，從哪里飛來，不知道。它們筑好了窩，等小燕子長大，又會飛走，飛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但，來年，燕子還是會來筑的窩里生活一段時間，又走?？囱嘧佣奸L一樣，也不知今年的與來年是不是同一批，靜問過外公，說，即使不是去年的媽媽也是那些個孩子，靜心里不太相信外公的話，總想，是不是偷懶的燕子，直接住進別人現(xiàn)成的窩。

　　燕子筑窩，真的是挑了人家，筑之前，它們會不停地飛進來又飛出去，一只這樣，二只這樣，三只還這樣........嘰嘰喳喳地不停。眼看著它們這樣大大咧咧地飛進，又大大咧咧地飛出，心細的外公一般會在橫梁上釘幾個長點的釘子，平時可以掛東西，也不是特特的為燕子筑窩，但燕子真的很聰明，它們的第一根草就是纏在了釘子上，然后慢慢地向外擴，向外繞，用唾液和春泥、稻草壘的窩還蠻結(jié)實。

　　靜最喜歡看大燕子喂食小燕子，小燕子看上去不大，張開的嘴還真不小。每次看見大燕子嘴里含著食物回來，小燕子們圍著它叫個不停，讓大燕子真的很為難，每次的食物只夠喂食一只燕子，它總會在孩子們面前遲疑一番，不知喂哪一只好，難道真是會叫的孩子有奶吃？燕子媽媽，應該分得清孩子們吧，它們會不會有的撐得不行，有的又餓得不行。

　　靜問過外公，“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晕剐⊙嘧?，看它們多餓??！”

　　外公說燕子吃的東西，不是人們可以弄來的；而且大燕子不時飛進飛出，它會以為人們在傷害它的寶寶.....可那些叫聲，如果不是想到會給家里帶來吉祥，真覺得很吵。

　　小燕子剛開始學飛時，會經(jīng)常從窩里掉下來，自己又飛不回去。這時，外公會小心翼翼地用兩只手托著掉出來的小燕子，再輕輕地放進窩里。等小燕子可以飛了，大燕子會帶它們在田間試飛，一開始飛得不遠也不高，很快就回到窩里休息，漸漸地，小燕子也可以和媽媽一樣飛到高高的高壓線上歇息了，外公會跟靜說，燕子要走了......

　　燕子走了，窩總還在，堂屋里沒有日曬雨淋，來年，只需略微的修葺一下，窩還可以住。

　　燕子走了，看見空的窩，眼里還是會看到小燕子爭食，耳朵里還是會聽到那些此起彼伏的叫聲。

　　(二）螢火蟲

　　第一次見螢火蟲的夜晚，記得很清楚，靜是在跟親戚一起絞靶子，剛吃完晚飯，勞作了一天的親戚，把絞靶子當成一種休息方式。

　　靶子是將干稻草和一些比較柔弱的干柴混在一起，好像搓麻繩一樣的，不是用手，是用一個帶勾形狀的工具，人在那兒不停地輪著胳膊劃圓圈，將草柴結(jié)的長長的，對面的人在另一端不停地喂草，保持粗細均勻，等足夠長，擰得足夠緊時，靜再向親戚那邊走去，看親戚將其打成8字結(jié)，這就是草靶子，是當時的土灶的主要燃料，最好的燃料當然是粗大且硬的干柴，經(jīng)燒一些，但干柴長得慢，也難尋，當時很多人家里備的都是這樣的草柴。

　　喂草的活有些技巧，需要將長短草搭配，還得動作嫻熟均速，靜只管絞，開始還覺得新鮮，等玩過一會兒，才知是個枯燥活，就一個動作，又也不好意思馬上把工具還給大人，剛拼命搶過來的。

　　那晚，月色朦朧，借著堂屋的光，勉強還能看見，靜正百無聊奈，忽見一點亮光閃過，沒入灌木叢中。什么啊，這是？靜心里嘀咕著，不會是眼花吧......一會兒，又在別處看見一點亮光稍遜即逝。

　　“那是什么呀，那個發(fā)亮的東西？”靜確定，她真的沒看錯。

　　“是螢火蟲?！?p>　　“?。课灮鹣x？”看到了一只，才發(fā)現(xiàn)夜色里隱藏著很多只，它們飛到哪里，那光點就閃在哪里。除了亮點，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靜太好奇了，真的想馬上能弄明白，這個可以飛的光點到底長什么樣。她小聲問親戚：“這靶子還要絞幾個？”就這點心思，大人怎么會不明白?！叭トトィネ姘?。”

　　那晚，靜跟著亮點尋了一晚，抓不到，飛得好快，總在后面追逐......她真的很想知道那蟲子長什么樣。怎么辦呢？小小的靜開始發(fā)愁了，只知道需要一個工具，靠她的雙手肯定捉不到，她纏著表哥幫她。

　　表哥先用鐵絲做了一個圓圈，然后找了一塊類似蚊帳用的布料做了一個喇叭狀的套子，縫在鐵圈上，最后裝了一根小木棍。一下午，靜跟在表哥的屁股后面，一會兒幫著找鐵絲，一會兒幫著找布料......也許，沒有她的幫忙，表哥還能弄得快點。

　　靜找了一個不用的藥瓶子，洗干凈，給她的戰(zhàn)利品準備了一個暫時的窩，一切準備就緒以后，就等著天黑了......

　　天黑得真慢啊，吃晚飯時，靜心不在焉的，老看，怎么天還沒黑。

　　后來，天黑是黑了，蟲子卻沒出來。等好久，才看見晃在遠處的亮點。有了工具，靜自信多了，靜在灌木叢里奮戰(zhàn)著，看她在那，手拿著小木棍揮來揮去的，忙得不亦樂乎，大人們只是笑......

　　捉還是捉到了幾只，被靜裝在瓶子里。她還在瓶蓋上扎了幾個小眼，給它們透透氣。拿到燈光下，才看見蟲子長得很一般，灰不溜秋的，翅膀短短的，身子也短短的，只有肚子大點長點，發(fā)光的地方在肚子的尾部。

　　原以為抓幾只放在房間里不開燈應該是有亮光的，可是，那些蟲子發(fā)出的光亮真的很有限，而且還不是每只屁股尖都亮，有的是熄的，難不成它們身上還有開關(guān)？白天就更沒意思了，看著就是幾只普通的蟲子。

　　螢火蟲捉來后，完全失去了靈性。后來，靜沒再捉它們，她更喜歡在田間，在黑暗中追尋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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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怕毛毛蟲，不怕蟑螂，不怕老鼠，唯獨怕毛毛蟲。

　　毛毛蟲曾無意地傷害過靜。靜從樹下走過，一只毛毛蟲掉到她的胳膊上，就呆了那么一小會兒，那地方馬上紅腫起來，發(fā)燒發(fā)辣一樣鉆心地疼，也不知道擦什么好，凡是大人們想到的可以擦的都用上了，有豬油、清涼油、風油精......什么的，最后恨不得把小孩正在吃的人奶也擦了，還是沒用，還是疼，靜只知道大聲地哭，不停地哭，使勁地哭，哭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大家忙得一塌糊涂忘記了疼，跟他們一起著急去了，停下來了，停了一會兒，還是感到疼，又哭一陣兒，又停下來，就這樣，把大人們折騰著......

　　至從那次，靜開始怕毛毛蟲，她都沒招惹它，就那么狠。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不遇到它們。一次是跟外婆上墳，在一片松樹林里，松毛蟲滿眼都是，地上，樹干上，樹枝上，只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那里的松毛蟲是褐色的，跟樹干顏色，泥土顏色接近，不經(jīng)意注意不到，等仔細一看，那就是，完全被蟲子包圍了。

　　當時是初春，衣服穿得多，包裹得較嚴實，靜心里雖怕，可她的小手被母親牽扯著，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亦步亦趨。靜很佩服母親，可以視而不見，看見母親走過時，腳下踩死了一些，也不敢說，一步一顛地跳著，怕旁邊的蟲子會報復她。母親在山上呆了多久，靜的心就害怕了多久。直到出了松林，才舒了一口氣。這是靜唯一一次跟外婆上墳的經(jīng)歷，后來因為建設(shè)，外婆的墳遷了，靜也再沒去過。

　　一段很內(nèi)疚的記憶。

　　還有一次，某暑假，靜在樹蔭下寫作業(yè)，正在打野呢，忽然發(fā)現(xiàn)一只綠色的毛毛蟲吊在眼前.....從樹上吊下來的，還有一根絲扯著。那刻，靜脆弱的精神一下緊張起來，立將她寫作業(yè)的小桌子挪了一個地方。

　　后來長大了，就沒那么怕了，雖然有很多蟲子可能都比毛毛蟲更毒更兇，但，在靜的記憶里，最怕還是毛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