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狄斯把鑰匙插到某一個插口里，飛行物的四角發(fā)出像野獸吼叫一樣的怪聲，伴隨著移動與座位底下燈帶發(fā)出的暗光。

　　“豹城？”弗列格通聽到這個新詞匯，不免將它與城外那些什么雇傭兵頭頭瑟茜所說的“狼城”聯(lián)系在一起。

　　“我很感動，你終于肯開口說話了。這個城分為三個城區(qū)，不不不，是四個。第一個是狼城，就是大城門所在的地方，第二個是狼城，那里經(jīng)濟發(fā)達，第三個就是你現(xiàn)在所在的豹城了?！钡宜箍此坡唤?jīng)心地解釋，其實隱藏了很多要點。

　　“那第四個城，還有大城的名字是什么？”弗列格通發(fā)覺狄斯在渾水摸魚。

　　“這個嘛，你要聽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第四個城區(qū)是中心城，你看那邊”狄斯把一只手從方向盤上撤開，指向城的深處的一塊圈起來的地，弗列格通看見里面有一個聳立的建筑物的剪影，與他熟悉的D城的鐘樓莫名相似。

　　那兒離他們兩個遠地過分，弗列格通有點懷疑那個建筑物是他的主觀產(chǎn)物。

　　“大城呢，是一個我很喜歡的名字，狄斯城?！钡宜辜又亓恕暗宜钩恰钡陌l(fā)音，似乎很驕傲。

　　“為什么這個城會頂著你的名字？”弗列格通一頭霧水。

　　“這還不夠明顯？你猜猜我是誰？這城可是我?guī)ь^建立的，當然要帶著我的名字，我可是市長呢。”狄斯再次嗤笑，讓弗列格通覺得他好像話里有話。

　　“啊，我明白了。我們要往哪去？”弗列格通看著他們似乎正在離喧囂聲越來越遠，剛剛他跳出來的那個商場也淹沒在混濁的空氣里，心里升騰起一種擔憂。

　　“要往哪里去？我不知道。不過我們現(xiàn)在正在往狼城行駛。到那邊我給你找個酒店停一下，會有人來照料你。我要回中心城去辦公?！钡宜惯@么一段話，讓弗列格通覺得他很可疑。

　　“那沒有問題了?！备チ懈裢ㄗ焐险f著沒有問題，其實在心里想著D城的人，艾默里，科奇士斯，馬特，他們似乎都在漸行漸遠。

　　“我冒昧問一下，請問狄斯先生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科奇士斯的人？”弗列格通湊到前面去，悄聲詢問。

　　狄斯沉默片刻，說道：“認識，你找他有事嗎？”

　　弗列格通撤了回去，看來科奇士斯與這個神秘的地方脫不了關系。

　　沉默。

　　“我們姑且別聊科奇士斯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他的心思。你在城外有見到一些雇傭兵吧？”狄斯看著前面的高聳建筑物變得稀疏，把頭穿過來沖弗列格通眨眼。

　　沒等弗列格通回答，他就解釋道：“我現(xiàn)在很在意他們的動向，我聽說肯陶爾傭兵團的領頭人現(xiàn)在是瑟茜，不是奇隆了?！彪S之，他又把頭轉(zhuǎn)過去，把飛行器拐了個彎。

　　弗列格通對這個什么狄斯城的看法有了變化，他認為這里是一個奇幻故事的內(nèi)部。

　　“老實講，我沒怎么把他們放在眼里，他們到現(xiàn)在受的罪，沒有一個是我主動賦予他們的?！钡宜箶[擺手，表示他的不在意。

　　“你這個，額，我是說，你的這個會飛的東西，是怎么來的？”弗列格通不敢問他關于畫的問題，只能找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它叫巴佛麥特，是最新出產(chǎn)的，城里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有一定的持有量了。四個座位，其他的什么功能都是很齊全的，還有冰箱呢。不過我這個沒有，我比較樸素?！钡宜箤τ谶@個名叫巴佛麥特的飛行器很驕傲，弗列格通認為是由于它的先進。

　　“那為什么我在那個，狼城看到的飛行器都那么少？”弗列格通往飛行器下面看，現(xiàn)在燈火都在離他們遠去。

　　“因為先進技術與科技未來往往先被極少數(shù)人享有，要等他們站穩(wěn)了才會屬于普羅大眾?！钡宜褂质锹唤?jīng)心地暗示了什么。

　　“啊，是這樣的啊?！彼肫饋砜破媸克沟哪禽v車“我們還有多久到？”

　　“很快就到了，我等一下到中心城去找一下資料，明天要是你還在的話我就帶著你逛一圈。”狄斯有意無意地暗示弗列格通，他們兩個并不是偶遇。

　　“要是我還在的話？”弗列格通頓時對狄斯非常懷疑，因為他覺得自己來到這里一定與這個市長脫不了干系。

　　“我是說要是你不像剛剛躲避追捕那樣逃離酒店?！钡宜共]有往弗列格通想的那方面想，這稍稍打消了弗列格通的懷疑。

　　過了很久，狄斯說他們到了，于是他下降了飛行器，停在某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街道上，弗列格通看到這里的街邊裝飾物都很精致，連垃圾桶都很美觀，而狄斯帶他走進的酒店大門也是一樣的漂亮。

　　“你拿著這張卡，到六樓的6號門口去刷一下，就到了，我要回中心城了，明天見?！钡宜古呐母チ懈裢ǖ募绨?，然后回到他那個駕駛位，飛行器很快就升空了。

　　“什么人啊?！备チ懈裢ㄓ脙筛种笂A住卡片，望著狄斯消失不見，覺得自己被拋棄在這里，而且還處于一種滑稽的境地。

　　“六樓，6號?！备チ懈裢钪莻€名稱，在大廳里找到了挨著兩扇打不開的鐵門的樓梯間，爬樓梯到了六樓，等到他上樓時，發(fā)現(xiàn)在與一樓一樣的位置也有兩扇鐵門，正敞開著，里面走出來幾個提著箱子的人，隨后門又堵住了通向里面那個小空間的路。

　　“這門會吃人？”弗列格通懷疑這些人的來歷。

　　六樓地上鋪著很厚的地毯，走路根本沒有聲音，弗列格通看見那些從吃人鐵門門口出來的人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用卡一抹，門就開了，隨后他們就進入房間并關上了門。

　　弗列格通學著也在一個位置拿卡抹了一下，叮鈴鈴，門開了，他也擠進去，看到里面的墻上放著一個酷似口袋的卡槽，上面寫著“插卡”，弗列格通照做，燈于是打開了。

　　“吱嘎?！备チ懈裢犚娔绢^擠壓的聲音，原來在房間的盡頭，有一扇很窄的木門，正洞開著。

　　弗列格通透過這扇門看見了什么東西正在凝望著他，似乎懷著憤怒的心情。

　　恍然間，墻似乎與他的距離極速縮小，他很快就被門吞了進去。

　　“弗列格通，你這幾天真是一天比一天能睡。馬特在外面等著你，我剛剛把前幾天的衣服洗了，這些家務我盡量幫你分擔一點?！备チ懈裢ㄍ蝗惑@醒，眼前是吐苦水的艾默里。

　　“我這就出去，好吧?！备チ懈裢ò咽峙e起來投降，艾默里笑了起來。

　　“你晚上是不是出去熬夜了？我工作肯定是會有發(fā)達的時候的，你用不著出去撿錢包?！卑锟偸沁@樣，他很喜歡對別人好，以此來滿足某種心理。

　　弗列格通沉默片刻，想起來一些事情，但是他很快搖了搖頭，抓起衣服穿上，沖到門口打開門，馬特正在閑得四處張望。

　　“呀，弗列格通，你來了。科奇士斯先生昨天似乎是身體不太好，可能是舊病復發(fā)了。不過今天他倒是沒有什么問題。今天他有工作要做，我就帶著你兜個風?！瘪R特在門口等了弗列格通有一會，但是他并沒有顯露出不滿。

　　“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弗列格通感到愧疚。

　　“不不不，你不要這么自責?！瘪R特揮揮手，表示他毫不在意。

　　后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他帶著弗列格通到處逛，見了許多稀奇東西。

　　不過弗列格通并沒有很高興，他腦海里總是回蕩著狄斯的話，他覺得自己內(nèi)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嘲笑他，笑他是世界的邊緣人，不過是動物，不屬于某個群體，也沒有活著的意義。

　　“是這樣嗎？如果是，那你最好重新活過，不可以像之前那樣了?！备チ懈裢ㄔ谛睦锲鹗?，要與世界產(chǎn)生聯(lián)系。

　　這聽起來很滑稽，但是弗列格通對于自己邊緣人的身份刺撓著他的良心，所以他是認真對待“重新活”這個問題，他也喜歡這不是一時的幻想與閃念。

　　任何事都顯得平常，弗列格通在這個順滑的世界里既惶恐地醒著，也滿意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