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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大單于

第十三章 惜楚烈亡漢運生,身裂賜公徒唏噓

吾乃大單于 墨茗憂傷 3063 2022-12-18 10:06:52

  自從剻徹諫言韓信背漢,欲成楚漢齊三分天下之局,韓信感念漢王舊恩提攜拒不納諫,剻徹知道其難長久,失望至極,最后不辭而別。

  雖然韓信失去了政事上的重要謀臣,但卻難掩其在兵事上的卓絕天賦。

  如今韓信一身戎裝站在大漢中軍的指揮車上,當(dāng)年多多益善的豪言已經(jīng)在他手中實現(xiàn),三十萬大軍聽命麾下,天下精兵盡握于手,天地為盤,江河為棋,決中原之命運,怎一個豪氣干云,大丈夫也。

  對手同樣了得,縱橫天下執(zhí)諸侯牛耳的霸王,韓信眼神銳利,戰(zhàn)意如烈火之盛,沒有那個對手能如霸王般令他興奮。

  韓信的握劍之手攥緊劍柄,緩緩拔劍而出,鏗鏘劍鳴宛如龍吟,劍指陣前,喝道:“令旗出陣!開戰(zhàn)!”

  瞬時漢軍戰(zhàn)鼓擂動,令旗四舞,五軍陣齊動,韓信親率中軍迎戰(zhàn)楚軍。

  漢軍前鋒依托戰(zhàn)車、盾牌列弧陣,以抵御楚軍的騎兵沖撞,身后是數(shù)量眾多的戈矛手,隨時準(zhǔn)備以長擊短,甲士護(hù)著弓弩。

  望著黑壓壓沖鋒而來的楚軍騎兵,漢軍的各形弓弩發(fā)力,滿天箭雨劃過天際。

  忍受損失后的楚軍,在項羽的帶領(lǐng)下殺入漢軍陣中,他胯下烏騅靈活如龍,長戈一揮所過者盾甲皆碎,軍陣中竟無人能擋。

  虞子期親持楚軍帥旗大纛緊隨其后,周遭鐵騎如利劍之鋒直刺漢軍中陣,再次向世人證明,他們依舊是當(dāng)年彭城之戰(zhàn)時,天下無敵的霸王騎兵。

  漢軍士卒如草芥般被成排收割,沖上去抵擋項羽的漢軍將官尚不能保命,士卒的性命在此時也只不過是個令人悲哀的數(shù)字罷了。

  很快項羽便帶楚軍殺潰了漢軍的中軍前鋒,指揮車上的韓信見勢不利,領(lǐng)軍緩緩而退。

  見漢軍有退敗之勢,項羽帶兵追殺性起,得此決斷一則因糧少需速戰(zhàn),二則韓信當(dāng)年只不過是他帳下的執(zhí)戟郎爾。

  楚軍一路掩殺,像他們經(jīng)年做的一樣,跟著前面飛揚的王旗,意圖殺穿漢軍的整個中軍大陣。

  卻不知漢軍的左右兩翼抓住機(jī)會突然發(fā)力,按計劃以絕對的兵力優(yōu)勢,迅速打垮了相對薄弱的楚軍左右兩軍。

  在撤退途中,韓信見紅衣信使縱馬而來,高聲稟報道:“大王,我軍左右兩翼均擊潰楚軍,大軍正在按計劃進(jìn)行合圍?!?p>  四周漢軍將官聞言皆面露喜色,韓信命戰(zhàn)車調(diào)頭,高喝道:“弟兄們,讓我們?nèi)デ茏№椨疬@頭猛虎!漢王令,得項羽者封侯!”

  “得項羽者封侯!”

  韓信抓住機(jī)會,指揮中軍翻身再戰(zhàn),項羽的中軍被漢軍圍住,個人的勇武,終究難潰大勢。

  楚軍的精銳騎兵被圍,漢軍步卒不斷縮小包圍圈,喪失轉(zhuǎn)圜空間的他們失去了優(yōu)勢,尋常步卒便可殺之。

  是役漢軍大敗楚軍,圍楚軍于垓下。

  韓信兵圍垓下的消息傳到漢軍后方王帳,劉邦喜極而泣。

  張良恭賀后,諫言道:“大王,楚軍拒地而守,邊地胡患尚懸而未決,臣恐日長,圍久生變,良有一策,可潰楚軍軍心。

  楚漢雙方征戰(zhàn)多年,項氏軍中士卒多出身吳楚兩地,楚軍被圍垓下,消息定然閉塞不通,可使人奏楚音,誘士卒思鄉(xiāng)戀親,厭戰(zhàn)惰征,以敗其軍心。

  從而誆項羽知楚地已失,天下歸漢,滅其抵抗之心,屆時楚軍一戰(zhàn)可下?!?p>  劉邦頷首,允之。

  楚軍被圍,數(shù)日來兵少食盡,營中士卒夜間無帳,只好圍靠在一起取暖,望著明月打發(fā)時光,突然漢軍中傳來隱約歌聲,初聽時,楚軍執(zhí)夜斥候還當(dāng)成了是漢軍使的什么鬼把戲,立刻喊來了值夜都尉,不料細(xì)聽下竟是楚音。

  漢軍多為關(guān)中和北方州郡人,因地域環(huán)境之差嗓音偏于粗啞,漢軍士卒唱合中,為纏綿的吳楚之音增添了些許粗獷,但這對于楚軍中的熟知者而言,鄉(xiāng)音卻難失去其固有的情蘊,吳儂軟語勝雄兵百萬。

  是夜四面皆傳來楚音歌聲,思鄉(xiāng)之情在鄉(xiāng)音中被勾起,從壓抑中爆發(fā),長年在外征戰(zhàn)的楚軍將士暗自流下淚水,思念起回憶中的家鄉(xiāng)父母,屋中妻兒,不禁互相合起了楚歌。

  楚軍將領(lǐng)們瞧出了端倪,勒令喝止士卒禁唱楚歌,可惜防人難防心,終是驚動了帥帳。

  項羽聞聲出帳,驚呼道:“漢軍莫不是已盡得楚地,為何四面皆是楚歌,楚人也要棄我而去了嗎?”

  可惜周圍親軍無一人敢應(yīng),項羽憑借個人魅力帶出來的江東鄉(xiāng)軍軍心都已搖搖欲墜,更遑論普通的楚軍士卒,楚軍士氣崩潰。

  楚人的背叛讓項羽身心遭受重創(chuàng),他本是為家鄉(xiāng)帶來贊譽(yù)之人,如今卻要帶著鄉(xiāng)人們陷死無生,再有何臉面回江東去。

  眼見大勢已去,夜晚項羽心生郁結(jié),借酒澆愁,虞姬在一旁斟酒。

  憶起過往,項羽悲歌慷慨,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見項羽心生難過,合歌勸慰心上人,但她心目中反秦復(fù)楚的英雄,豈能就這樣買醉投子的沉淪。

  為了讓項羽不分心他顧,她心意已決,為了激勵丈夫重新振作,這位弱女子起身抽劍,蓮步輕舞,為愛郎獻(xiàn)上最后一次劍舞,愿他破敵生還。

  舞罷,虞姬道:“大王,當(dāng)年狼口救妾,今日妾無以為報,只能一死不讓大王牽掛?!?p>  言罷,虞姬自刎,一代佳人愛如烈火,曲終,香消玉殞。

  項羽抱著佳人失聲痛哭,西楚霸王到頭來,卻護(hù)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許久,項羽推倒?fàn)T臺,大火卷簾而上,瘋狂吞噬帥帳。

  望著跳動的火焰,項羽喃喃道:“虞兒,等我,大丈夫有大丈夫的死法。”

  親兵牽來烏騅,項羽撫摸著陪伴他多年的好兄弟,回首又望了一眼帥帳大火中的佳人,滿臉決絕的帶上頭盔,翻身上馬。

  望著面前的八百哀兵鐵騎,項羽喝道:“世人皆稱寡人為霸王,霸者天下之盟主,劉季背信棄義,爾等可愿隨寡人殺敵?”

  八百壯士皆山呼道:“敢不效死!”

  項羽頷首,持戈勒韁,高喝道:“大楚的勇士們,隨寡人殺敵!殺!”

  乘夜項羽帶領(lǐng)親軍突圍,直到天明,漢軍才有所察覺,灌嬰領(lǐng)命帶五千騎追擊。

  待渡過淮河,楚軍又迷失了方向,至東城時,項羽身邊僅余二十八騎,周遭圍上來的漢軍卻有千騎之眾。

  項羽眼見難以走脫,對著緊緊跟隨他赴死的忠將們說道:“自寡人起兵至今,未嘗一敗,遂霸有天下。得困此地,乃是天亡我也,非戰(zhàn)之罪。

  今日當(dāng)決死戰(zhàn),羽帶諸君潰圍、斬將、奪旗,好讓諸君曉知,天亡我也,非戰(zhàn)之罪?!?p>  項羽命騎兵四面出擊,烏騅嘶吼若虎,長戈下連斬數(shù)位漢將,重瞳瞋目虎視,叱喝雷震,漢軍人驚馬懼。

  項羽帶兵再次殺穿包圍,麾下只損兩騎,諸君皆信。

  項羽逃至烏江,高傲的他證明了乃天亡我,非戰(zhàn)之罪,遂將愛馬贈于亭長,之后手刃百余漢軍,卻在廝殺瘋魔間望見了故人。

  滿身血污的他憶起自己八千江東子弟兵盡沒,楚人失心,愧心于己的項羽用盡了虞姬之死,帶給他的最后意氣。

  命運無法擊斷他的傲骨,那顆高傲的頭顱也唯有自己能取,項羽用重瞳虎視四周踟躕之兵,譏笑道:“鼠輩爾?!?p>  遂拔劍自刎。

  垓下之戰(zhàn)以楚軍覆滅,霸王身裂而告終,項楚像他們的王一般,帶著不甘與熱血消失在了大漢的版圖中。

  劉邦命人縫合項羽的尸身,用公禮將昔日的王埋葬在谷城,葬禮上他仰天痛哭,并親口赦免了項氏宗族,賜姓封侯極顯寬仁。

  在夏侯嬰的扶持下,哽咽的劉邦登上王車,也為楚漢之爭拉下大幕,繼大秦后,中國的土地上大漢正昂首闊步的向世人走來。

  楚軍戰(zhàn)敗,霸王烏江自刎的事很快傳到了草原,引來匈奴貴族中一眾迷弟的痛心疾首。

  知道最終結(jié)果的冒頓添了些許悵然,漢軍主力即將北返,還沒做好準(zhǔn)備南征的他直接下令匈奴騎兵盡數(shù)退還草原,此次的對漢試探告于段落。

  站在金帳外南望,陽光撒在身上,望著影子冒頓不禁唏噓道:“霸王身裂而澤五侯,我若亡,幾家能幸?”

  回憶起胡堡時欲要結(jié)交項羽時的窘態(tài),共獵烏騅、赤驥時的歡喜,唏噓也許是冒頓心中難舍的體現(xiàn),煩悶的他去找了阿古達(dá)木。

  望著猛灌酒的阿古達(dá)木,竟然連冒頓進(jìn)帳也未發(fā)覺。

  直到聽見侍衛(wèi)的咳嗽提醒,抱著酒甕的阿古達(dá)木才紅臉喝道:“不是說任何人都不準(zhǔn)放進(jìn)來嗎!”

  阿古達(dá)木回首一望,見是冒頓,才趕忙起身,扶胸道:“大單于。”

  望著雙眼盡紅的阿古達(dá)木,冒頓伸手提起兩壇酒,說道:“我是來喝酒的?!?p>  阿古達(dá)木瞬間淚流滿面,蹲倒在地?zé)o助的問道:“大單于,臣心塞,好端端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呢,尸首都沒全?!?p>  冒頓兩眼迷離,說道:“也許這就是我們選的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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