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眉頭一皺,示意胡盈禁聲。
她也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捂住嘴巴,縮在墻角瞪大眼睛看著。
他從房間的一端走向另一端,順手從沙發(fā)那里取了一個抱枕。
胡盈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眼睛片刻不敢離開陳光。
他的手在腿部輕輕晃動,那把鋼刀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掌中,只用手指捏住。
來到門口,胡盈見他靜待了幾秒鐘,然后打開貓眼掃了一眼,隨后手掌按在門把手上輕輕按下。
他竟然把門打開了!
一個身影一閃就晃了進來,衣衫破爛,身上有多處血跡,被咬破的幾處傷口更是丑陋難看。
胡盈只是透過縫隙看到那個怪異的身影,心頓時就跳到了嗓子眼,雙手更用力的捂住嘴巴,她不知道為什么陳光要這么做。
他在哪,從她這里完全看不到陳光的位置,難道他趁著喪尸還沒發(fā)覺身后的活人,于是先一步跑出去了?
他把自己就這樣丟下了?!
胡盈的腦袋就像是被丟了一顆炸彈一樣,轟地炸開。
怎么會這樣?
他雖然不怎么說話,可是并不像一個會把她丟下,自己逃跑的男人啊!
這下完了,一定是自己太過分,他說的每句話自己都唱反調(diào),而且這怪物如果是因為聲音才找到這里,那一定是自己的錯了。
可是她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喪尸因為這么點聲音跑到十幾樓上來啊!
它們又不會坐電梯!怎么會從樓梯一直到這兒?!
陳光伸手反按著門,他不是要逃走,而是為了不讓喪尸逃走。
跟在喪尸的后面,兩人的距離幾乎后背貼著胸口,陳光像是對待戀人一樣,從后背摟住他,用左臂壓住他的腦袋,右手握著鋼刀便一把插入他撕咬的嘴巴里。
鮮血就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一樣灑在手臂上。
緊接著,他便壓著沒有了反抗能力的喪尸摔在抱枕上。
抓著他開始變得松軟甚至脫落的頭發(fā),將他的嘴緩緩遠離手臂。
這家伙是被感染的人類,并不是從那個世界來的喪尸,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敢用刀插進他的嘴里。
就算皮膚有些許破裂,那些血液也只會有很少量的病毒進入體內(nèi),還不足矣感染他這個健康并且吃下抗生素的活人。
“這就是喪尸嗎?”
胡盈彎著腰幾乎蹲著走到他身邊,雖然這具尸體令她很不安,但這時如果沒有人和她說話,她會更覺得害怕。
“嗯?!?p> 這家伙流的血比較多,應(yīng)該是剛被感染不久,相比死去已久的喪尸,更要快點處理。
不然血腥味會引來更多喪尸。
“你要幫我嗎?”
她去接來一盆水,打算擦干凈地板。
看著她歉意的點點頭,陳光心情豁然大度了起來:“我們運氣很好,遇到一個被感染的家伙,他的力量很弱,而且身體也很脆弱?!?p> 這家伙穿著很常見,灰色外套,單薄的襯衫,拖鞋滑稽的套在腳踝上,或許在被喪尸感染的時候發(fā)生了意外的事。
“等等!”
胡盈的手突然僵住,疑惑的眼神慢慢迅速轉(zhuǎn)向陳光:“怎么了?”
陳光抬起尸體的脖子,排查不容易看到的傷口處,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背后也沒有任何咬傷或者抓痕。
“你有看到傷口嗎?”
胡盈下意識看向被刺穿的嘴巴,從那一直到大腦,現(xiàn)在被土壤填蓋住。
“你是說……?”
“不,不是那兒,其他地方,為什么會沒有抓痕,他難道不是被喪尸咬到感染的?!”
“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胡盈看到陳光的面色逐漸沉靜,她卻急的沒有方向。
陳光回想起許多年前,坐著軍隊營救卡車路過的那個坑洞。
占據(jù)數(shù)十里地的坑洞。
那并非是在荒野,而是在城市的中心,因為病毒感染濃度過高,甚至形成特殊的風(fēng)暴氣候,隨著風(fēng)可以向其他城市移動。
因此在短短的幾個月內(nèi),其他所有城市連同表決通過了核彈發(fā)射指令。
這一切都因為無咬傷感染的事件發(fā)生。
而現(xiàn)在,一具疑似空氣感染的喪尸便在他的眼前出現(xiàn)。
細微傷痕絕對不足以感染,即便是咬傷,個別身體強壯天生抗體過高的人也存在免疫病毒感染的可能。
“為什么會這樣?”
陳光被嚇到了,空氣感染太可怕了,一旦出現(xiàn),這個城市被覆滅的結(jié)局就會被注定。
難道,現(xiàn)在就要開始想辦法逃離這座城市了嗎?
“咳咳,你在想什么?”
陳光還在思索如何依靠自己特殊的能力離開這座城市,憑借記憶中幾個軍隊駐扎地點,或許還要做一個詳細的計劃才行,真是太可惜了,現(xiàn)在明明是發(fā)展能力的最好時機,卻要因此逃命。
“咳,我喉嚨好癢,空氣好干啊,我能不能把窗戶打開?”
陳光隨意點了點頭,但是他突然回過神了。
“等等,別動!”
胡盈被嚇了一跳,但臉色卻異常的難堪,甚至連嗔怪的話都說得有氣無力:“你干嘛一驚一乍的,咳,我好熱,好渴?!?p> “我會不會,是感冒了?”
陳光咬著牙齒,手里迅速地收回刀握在掌心,慢慢向胡盈一步一步靠近。
“你臉色干嘛這么嚇人,怎么了?”
陳光試探著用手貼近她的額頭,她稍有些猶豫。
“好燙!”
“你在出汗,注意別喝太多的水了。”
“可是,我真的很渴,我到底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p> 她的身體發(fā)熱出汗嚴(yán)重,氣息急促精神萎靡。
尤其是牙齦附近,血絲從表皮透顯,炎癥在集聚擴散。
“你可能感染了病毒。”
“什么病毒?你是說,我要變成喪尸了嗎?”
陳光皺著眉頭說了句:“也許?!?p> 這不負(fù)責(zé)任的回答讓胡盈心底一沉,終于明白了情況的糟糕,害怕令她癱軟的倚靠在桌子邊。
轉(zhuǎn)回頭陳光拿來了抗生素,他倒出兩粒,隨后看了眼正在大口喝水的胡盈,然后又倒出四粒。
“怎么這么多?”
她已經(jīng)熱得有些昏昏沉沉了。
“快些吃下去!”
陳光幾乎命令般地向她吼道,隨后轉(zhuǎn)頭沖到浴室,拿了大量的冰塊倒在浴缸里,直到底部完全沾滿,他打開冷水。
“來!”
他強硬的將他抱起,胡盈嘴里嘟囔著,有些抗拒,但直到整個落在冷水中,她的精神頓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她掙扎著想要從水里出來。
陳光冷眼看著,然后伸出了手抓住她的胳膊,當(dāng)她滿心以為是要扶她出來時。
另一只手卻按在了她的頭部,一股力道將她半彎曲離開冷水的身子重新按了回去,甚至連她的頭一起按入水底。
本來昏沉的意識頓時被捏緊到極點,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尖叫著以為自己要被殺死在浴缸里,她無數(shù)次捏緊浴缸的邊緣想要逃出來,卻又一次被按入水中,她的眼睛在水流的沖刷中好像看到了過去的時候,那溫暖的景色有誘人的吸引力。
竟能叫她一時間忘記此刻的冰冷刺骨。
她的好朋友抓著她的手走過公園,在滑梯上從高處駕著風(fēng)飛一般地落下,又坐在秋千上聽著耳邊的笑聲,金色的花園將她籠罩,潔白的木馬上旋轉(zhuǎn)在鈴鐺聲中,甜甜的冰激凌粘在嘴唇的下邊,她的眼睛映照著霓虹的世界,直到一個邪惡的男人將她從身后一把抓走,尖叫聲從黑暗中被吞沒,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的黑暗,天上下起了厚重的灰燼,她光著腳穿著白色的睡衣走到自己眼前,那雙森白的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她變成了喪尸,隨著灰白的睡衣迅速的染紅,尖叫聲將她吵醒。
她躺在床上,九分烈的光照在床上,應(yīng)該快到中午,她打了個顫抖,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絲不掛,頭痛欲裂,卻消散得很快,她突然覺得指尖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圍繞著飛舞。
瞇著眼睛看去,覺得似乎有一?;覊m在繞著指尖旋轉(zhuǎn),眉毛輕佻,揉了揉眼睛,沮喪的發(fā)現(xiàn),灰塵不見了,也沒有了剛才那種特殊的感覺。
捂著胸前的被子,又警惕著門口是否會有人突然闖進來,然后從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杯水和一張紙條。
“如果你還能閱讀這段話,說明你還活著,但為了避免再次感染,如果你有一絲不適,請服下抗生素,情況嚴(yán)重就多服下兩到三倍的劑量,其實如果你還活著,說明你戰(zhàn)勝了病毒,你體內(nèi)的抗體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產(chǎn)生,不需要抗生素?!?p> “我去打掃樓道,中午左右應(yīng)當(dāng)會回來,我會叩你的門三次,除此之外,請注意安全保持安靜?!?p> “安靜嗎?”
胡盈喃喃自語,安靜,卻是陳光此時恰好急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