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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封錄

第五十章 報仇申冤

伯封錄 思去 2052 2022-05-24 22:23:36

  東方初白,嶄新的一輪圓日冉冉升起,可惜邢育再也看不到了。

  坐在臨時給邢育安置的新冢旁,睢遠捧起一汪羽陽河的清水,緩緩淋在了墳前。

  “邢都尉,你是條漢子……”

  “如果你能想開些,我們未嘗不能把酒言歡,可惜,可惜……”

  輕嘆了一聲,算了算時間,追兵應該也快到了。

  向邢育墳冢施了一禮,睢遠扛上長柄鋼刀,向城內走去:

  “就讓你守護一生的羽陽山水,給你守靈吧……”

  羽陽城甕城大營,殺戮早已平息。

  見睢遠回歸,楊洪仿佛已經(jīng)猜到了邢育的結局,暗道可惜,隨即收拾好精神走上前來。

  “主上,向您匯報此戰(zhàn)戰(zhàn)果!”

  “說?!?p>  “此役,我部戰(zhàn)死將士一百三十二人,重傷五十六人,輕傷者不計。”

  “羽陽縣主將程雄授首,五千余兵馬,我部斬殺一千七百余人,自相踐踏殘殺而死者一千一百人,重傷五百,其余兩千人等皆降!”

  匯報完畢,楊洪拜伏在地,徹底心悅誠服,雙手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以不到兩百人的代價,殲滅三千敵軍,俘虜收降兩千,這是楊洪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戰(zhàn)果!

  即便是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了!

  要不是蜻蛉衛(wèi)事先接應他們由閘口入城,提供兵器甲胄混入大營,還暗殺了主將,要硬克羽陽,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場戰(zhàn)役的奇跡,就是睢遠!

  此時,楊洪覺得自己終于時來運轉了,只要跟著睢遠,前途必然是無限光輝。

  “不好!”

  正激動的楊洪突然一拍腦袋,大驚失色:

  “主上,一夜殺伐,羽陽府衙定然聽到了風聲,那狗官說不得已經(jīng)跑了!”

  “不急,我自有打算?!?p>  睢遠在楊洪的帶領下,來到羽陽降卒陣前,隨手挑出一個骨瘦如柴的新兵:

  “你,出列。”

  那新兵見楊洪侍立在睢遠身側,心知睢遠乃是這群殺神的統(tǒng)帥,不由嚇得哆哆嗦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大王饒命,小人是被他們抓來當兵的,從來沒想過要跟大王作對啊大王!”

  睢遠走上前去,輕輕扶起那人,替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還有誰?”

  “小人賤名劉四……三個哥哥前幾年上了戰(zhàn)場都沒了,家里還有個老母親要養(yǎng)?!?p>  “求大王饒小的一命……”

  見劉四又要跪,睢遠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股巨力讓劉四掙脫不得,只得軟著腿站著。

  “既是英烈之家,怎么如此干癟?朝廷的撫恤呢?”

  聽到撫恤二字,劉四更覺委屈,豆大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不知哪來的勇氣抬起頭,殷紅的眼睛直視睢遠:

  “縣令那狗賊,只給了我家三袋玉米面??!”

  “我的三個哥哥,就值……就值三袋玉米面??!”

  說罷,劉四再也抑制不住淚水,嚎啕大哭起來。

  拍了拍劉四干瘦的胳膊,睢遠輕輕把他摟在懷里:

  “我羽陽的兄弟,受苦了!”

  聽到劉四凄慘的哭號,其余降卒不免心有觸動。

  這些人里,有跟劉四一樣的英烈之后,卻被貪墨了撫恤,窮困潦倒。

  有小門小戶,自食其力,卻被地主侵吞了田產(chǎn),流落街頭。

  也有些本是殷實之家,被擄了妻女,搶了積蓄,還被刀槍指著,強行編入行伍。

  如今聽到劉四的哀嚎,無不鼻子一酸,低下頭忍不住紅了眼睛。

  “羽陽的兄弟們!”

  睢遠緊緊抓住劉四的手,朝著降卒一聲暴呵,打斷了哀傷的氣氛:

  “你們餓不餓!”

  沒人回答,但他們深陷的肚皮卻默默給出了答案。

  “我……我餓!”

  劉四此時也停止了哭泣,怯懦懦地答了一聲。

  “我問你們,餓不餓!”

  “餓!”

  在劉四的帶頭下,降卒紛紛壯著膽子喊了出來。

  “想不想回家!”

  “想??!”

  “想不想家人!”

  “想?。?!”

  “但你們回不了家!”

  睢遠虎目圓睜,咬牙切齒地指著南方:

  “皇帝無道,朝廷昏庸,放任縣官魚肉百姓!”

  “你們家產(chǎn)被搶,妻女被奪,兄弟被殺,我問你們,你們哪來的家!”

  “你們窮困潦倒,流落街頭,還要被強行抓來當兵,那些生而為官的貴族,吃你們的血肉,搶你們的銀錢,還要讓你們給他們賣命!”

  “你們賤不賤!”

  降卒聞言,原本的哀傷紛紛化為仇恨,緊緊握住了拳頭。

  感受到劉四來自手掌的憤怒,睢遠振臂一呼:

  “我問你們,是個男人,應該怎么做!”

  “殺!殺!殺!”

  “殺!!殺??!殺?。 ?p>  “殺?。?!殺!?。ⅲ。?!”

  感受到人群中愈來愈重的殺意,睢遠一擺手,幾十名蜻蛉衛(wèi)的殺手從營外拖進一個個身著錦衣,戴著頭套的人來,一腳將他們踹翻在地。

  摘下頭套,正是被捂住嘴的羽陽縣令及眾多魚肉百姓的豪紳地主。

  “現(xiàn)在,他是你們的了!”

  睢遠松開劉四的手,退到了一旁,只見劉四和其余降卒都惡狠狠地盯著縣令等人,卻沒人上前。

  “去吧?!?p>  給劉四揣了一把鈍劍,睢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四拿著劍的手不住地顫抖,心臟撲撲的地跳,仿佛隨時都要爆炸開來。

  ……

  ……

  “啊啊啊?。 ?p>  一陣沉默之后,劉四洶涌的怒意戰(zhàn)勝了恐懼,怒吼著沖到縣令跟前,狠狠將鈍劍刺進了縣令肥碩的肚子,又拔出來,再捅進去。

  “殺!”

  “殺了狗官!”

  在土豪士紳驚恐的目光下,他們平日里隨意踩在腳下的“賤民”一擁而上,爭先恐后地對他們拳打腳踢,更有甚者用塞滿了泥垢的指甲狠狠扣下了他們的眼球!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原先幾十個仍在瑟瑟發(fā)抖的身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黏在一起彼此分不開來。

  半個時辰后,羽陽河的閘口緩緩升起,濤濤河水仿佛掙脫了牢籠的猛獸般傾瀉而出,沖刷了一切的痕跡。

  站在城墻上,身后是重新整編的三千兵馬,睢遠遙遙望著遠處姍姍來遲的熟悉身影,心里五味雜陳。

  “阿湛,現(xiàn)在,終于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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