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灣鎮(zhèn),東部海岸。
海上的火焰已經(jīng)整整燃燒了七天七夜,火中連續(xù)不斷的“噼啪”聲和傳來的陣陣焦香味提醒著二人,這些蠱蟲還在源源不斷地向火海獻身。
“阿敢,這蠱蟲到底有多少???”
望著直竄上天的火勢,荀湛不由有些恍惚,好在這些蟲子只能在海里生活,要是爬上了陸地,恐怕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吳國。
“總有燒盡的一天的,放心?!?p> 抱著綠沉槍,丁敢還在思索神秘人的事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你們倒是做的好事!”
一聲嚴肅的呵斥從身后傳來,二人連忙轉(zhuǎn)身低下頭,等待著來人的雷霆之怒。
荀老爺子沉著臉,背著雙手走到二人跟前,心疼地看了一眼二人臉上的灼傷,又滿不在乎地轉(zhuǎn)過身去:
“這事還不算完,要做的還多著呢!”
“阿公,你知道我們遇到什么了嘛就兇我,我們可是差點回不來了!”
荀湛自以為立了大功,卻得不到獎賞,反而是一頓斥責(zé),頗有些不服氣。
“哼,不過是六十年前的一些余孽罷了,你們遇事不知道問我,自己就不要命地去闖,合該有此一劫!”
荀老爺子望向火海,陷入了回憶之中——
“六十年前啊,那時候我正是湛湛這個年紀,我跟我三個哥哥執(zhí)掌廊灣,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
“這蠱蟲是苗疆八大蠱王中鐵線門的鎮(zhèn)山之寶,名喚‘甲子三生’,被當年鐵線門的叛徒偷出來,禍害沿海一方?!?p> “甲子三生?好奇怪的名字?!?p> “其實也算貼切,看上去這些蠱蟲數(shù)量頗巨,但實際起作用的只是一條母蟲而已?!?p> “這母蟲是由鐵線門第四代門主煉制而成,每一個甲子就會產(chǎn)出數(shù)萬萬計的蟲卵,但每甲子只會蘇醒一次,其他時候都在沉睡。”
“之所以叫三生,是代表著這些蟲卵的三次蛻變?!?p> “第一次蛻變是寄生在任何生靈體內(nèi)汲取養(yǎng)分,從而長成成蟲,這種成蟲沒有靈智,只會遵從本能吞食人類的腦髓,同時保留著趨熱的本能。”
“第二次蛻變則是在吞食人類腦髓之后,這蟲蠱就會產(chǎn)生基礎(chǔ)的靈智,不再趨熱,而是開始選擇下一個人類宿主,進行第三次蛻變?!?p> “當產(chǎn)生靈智的蟲蠱寄生到新宿主身上時,將不再吞食腦髓,而是將蟲體融化進宿主的腦髓,與宿主徹底合二為一,占據(jù)宿主的識海,從此,宿主既是人,又是蠱!”
“等一下!”
荀湛打斷了荀老爺子的絮叨,有些不理解:
“要是這些蠱蟲三次蛻變只是為了成為人類,那煉制這些蟲子也沒什么用啊。”
“如果這些蟲子寄生后的宿主是個玄品高手呢?”
“……”
荀老爺子嘆了口氣,緩緩道:
“蠱蟲完成蛻變后,其悟性和宿主的體質(zhì)都會得到質(zhì)的提升,即便是個不修武道的耄耋老翁,也能具備準黃品的實力,更不論其他人了。”
“好在這些蠱蟲一母所生,彼此感應(yīng),當完成蛻變的蠱蟲達到六十只,剩下的就會自動衰亡,否則,誰知道我們身邊的人,誰是人,誰是蠱?”
“當年我們兄弟四人拼死擊殺了那蠱修及蛻變完成的六十只蠱蟲,可惜沒有找到那只母蟲的下落,如今看來,一甲子所言非虛??!”
看著海上的熊熊烈火,荀湛瞬間明悟:
“所以,我們殺死的只是那些沒有靈智的蠱蟲,還有母蟲跟一些已經(jīng)產(chǎn)生靈智的蠱蟲潛伏在廊灣?”
欣慰地拍了拍荀湛的肩膀,荀老爺子從懷里掏出一張絹布:
“我讓睢遠調(diào)查了,近幾月往來商船中,共消失了一十三人,加上襲擊韓遠升的,應(yīng)該有十四條蠱蟲已經(jīng)完成第二階段的蛻變了?!?p> “接下來的行動,就看你們謀劃了。”
“哦對了!”
“蜻蛉衛(wèi)這次和你們一起行動,是成是敗,你們共擔其責(zé)!”
府衙內(nèi),荀湛三人圍著廊灣鎮(zhèn)地圖面面相覷。
廊灣鎮(zhèn)除了鎮(zhèn)中心,還下轄五個村落,其中靠海的就有三個,可以說防御戰(zhàn)線被大海拉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即便是睢遠,也難以想出頭緒。
“據(jù)阿公所說,這甲子三生蠱蟲在完成第二次蛻變之后,就產(chǎn)生了靈智,不會再完全遵從趨熱的本性,估計只憑火焰,已經(jīng)沒辦法吸引他們了。”
荀湛撓了撓腦袋,只覺得頭大如斗,產(chǎn)生了靈智的蠱蟲,完全懂得趨利避害,要是一直潛藏在海底不出現(xiàn),他們也不能一直防著。
畢竟有千里捉賊,哪來的千日防賊。
“而且,產(chǎn)生靈智之后,這些蠱蟲就會上岸尋找第三次蛻變的宿主,距離第一批遇難者出事,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難保不會已經(jīng)有蟲子寄生在了鎮(zhèn)民身上,到時候我們內(nèi)外受敵,麻煩得很?。 ?p> “這些蠱蟲一定要完成三次蛻變嗎?會不會一直躲著不出現(xiàn)?”
睢遠意識到,如果蠱蟲無人控制,完成三次蛻變,真正成為人類,一定是它的最終目標,如果這樣……
“我有主意了!”
睢遠猛地拍了拍桌案,驚得正在發(fā)呆的丁敢險些又要應(yīng)激出手,忙朝丁敢做了個安撫的動作,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
“前面主上已經(jīng)下令封鎖海岸,海邊漁民各自不許出海,違令者重責(zé)。既然這些蠱蟲要完成蛻變,一定要寄生人類,那么此舉必會逼迫產(chǎn)生靈智的蠱蟲冒險上岸?!?p> “如果我們將居民封鎖在家,挨家挨戶檢查,至少可以先干掉那些已經(jīng)完成寄生的,剩下的我們可以慢慢引誘,如何?”
“你是說全鎮(zhèn)戒嚴?萬萬不可!”
廊灣鎮(zhèn)本就不靠農(nóng)林過活,百姓生計多半依靠漁獵商貿(mào),一旦戒嚴,多少百姓都會斷了生計,屆時不說除蟲,便是百姓的基本生活都無法維持,這個丁敢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而且產(chǎn)生靈智的蟲子必然不會再從耳道破開孔洞進行寄生,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我們連如何分辨都還沒想到,怎能急于戒嚴?”
“不會,三天之內(nèi),我一定會揪出這些蟲子!”
“如果找不出來呢?”
“那我就自己去當誘餌!”
睢遠有信心,即便是寄生了人類,蟲子終究是蟲子,絕對不可能跟人類完全一致。
當然,萬一真的找不出來,那自己也不會去當誘餌,有些話,聽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