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過去十年,那延續(xù)至今的傷害依然是我難以直面的災難。小時候的世界不管經歷過什么,終歸是充滿著愛和善意的正常環(huán)境,沒有誣陷,沒有詆毀,沒有人性中的另一面。
小時候的我既然看不出美丑,就發(fā)明了一套自己的評判標準,班里那些活躍外向玩的很瘋能打鬧的人就是漂亮的,和我一樣沉默寡言不太活潑的就是不漂亮的。我不太喜歡那些“漂亮”的同學,因為她們“不善良”,學校老師有時會把自己家的孩子帶到學校里玩,放學了再帶回去。我的那些“漂亮”同學們,碰上老師不在孩子身邊,會作弄那些比她們小的孩子,把小不點的帽子摘下來,每個人輪流一遍把孩子的腦袋像洗頭一樣的亂抓亂揉一通,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的再把帽子扣上。還有下雨天,有同學穿的鞋很滑,不小心摔個大馬趴,她們會和男生一樣,肆無忌憚的笑的前仰后合,好像沒有一點兒同情心,別人摔的那么疼,怎么能笑得出來!初中的時候甚至有活潑到像男生一樣打架的女生,男生反倒在旁邊又是挪桌子又是助威吶喊的,何必呢!
那些“漂亮”同學還總喜歡針對我,我說什么就非要和我反著來,一定要壓過我的感覺,那我就低頭順著她們,倒也能相安無事。后來聽說那些“漂亮”同學里,還有一個總學我梳頭發(fā)的,非要讓她的媽媽給她梳和我一模一樣的發(fā)辮兒,我聽到這些的時候已經上初中了,莫名其妙了半天,因為我甚至都不關心自己今天是不是梳了頭,忽然想起張老師來,原來如此。
課間和同學們一起玩游戲,大家在一起嬉鬧的感覺很開心,好像又回到了幼兒園。玩木頭人的時候,我會在大家定住之前的一兩秒就停下不動了,照媽媽的話說,我總是什么都比別人慢半拍的,臨時反應來不及的,我會提前進入狀態(tài),也就彌補了反應的遲鈍,效果還挺好的,不過有一次我提前停下的后果就是,我后面的蔡同學沖上來撞到了我,發(fā)生了追尾事故,她是一邊吃著BJ方便面一邊玩的,因為碰撞,捏碎的面餅撒出來一些,她沉著臉瞪著我定住,直到大家又能動起來,她很不滿的說,你看看,都是因為你,讓我撒了這么多,這都有半包了吧。她拿笤帚撮子去了,我看了看地上的一把,不管有多少,我很過意不去,都是因為我反應慢要提前定住才這樣的。
我一節(jié)課沒安生聽講,一直在內疚和自責,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我悄悄把她叫到一旁,給了她五毛錢,說是賠她的,她很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把錢收下了,那個時候一包方便面才五毛錢。上小學以后,媽媽就開始給我零花錢了,隔三岔五一塊兩塊的給,我基本都是把錢攢起來,湊夠五十再還給媽媽,交錢的時候特別光榮以及有成就感。這是我唯一一次亂花錢,因為我的過失。
我從小就是個不亂花錢,超會過日子的,媽媽的功勞。兩歲的時候有人攛掇我讓媽媽買梨吃,我就知道擺擺手,跟個小大人一樣的說,不要,太貴啦。我也從來沒有要媽媽給買過什么東西,這個一方面是平常生活各方面媽媽都準備的比較細致,并不缺什么,另一方面這也是我能做到的盡量能幫到媽媽的事了。
爸爸帶我去買涼鞋,那個時候男孩子的塑料涼鞋是粗線條的迷彩咖色,女孩子的一般是淺粉淡紫之類細帶的糖果色。一樣的錢但是男式的看起來更結實,所以爸爸選了那個,我很不喜歡,不過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去上學的時候老想把自己的腳藏起來,本來就一直說大,還穿一個男孩子的鞋,可偏偏就有眼尖的男生說,我和他穿一樣的鞋,好討厭噢!趕緊跑開,低著頭不說話,就當沒聽見。
我有一雙綠色的雨靴,因為說我腳長的快,所以就買大了一些,于是這雙鞋從小學一年級一直穿到初中二年級,直到我穿不上了還是沒有壞,小時候的東西,質量咋就那么好呢!下雨了,我就拖著沉重的雨靴上陣了,教室后面,下過雨的水泥路上有一個水潭,顯然這條路有傷了。同學們都一窩蜂的聚著,探險似的想要試試這個水潭到底有多深,大家都很好奇卻都不肯上前,不知道誰說了句,我的鞋最大,所以我去,班長復議,也笑著讓我去試,我并不想知道,可還是聽話的去了,因為老師不在,班長最大,班長不在,別的同學說了也算。新鞋就這樣蹚了泥水,水深大概沒過腳脖到小腿肚的樣子,大家有了答案,心滿意足的散了,我看了看臟了的鞋,默默的把它洗干凈,剛才踩下去,不知深淺的時候,還是挺慌張的。后來聽水旦木委屈的說起他小時候有一次挨打,是因為想要一雙當時很流行的那種咖色翻毛皮鞋,就悠悠的瞥了他一眼,并沒發(fā)表意見,委屈嗎?怎么會有這么不懂事的孩子呢!
從此以后,那些考驗反應速度的游戲也很少玩了,成功的逃避了自己的短板,避免了各種沖突,可是卻發(fā)生了另外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